从唐家老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唐烨开车，周也沉默的坐在副驾驶上。
唐烨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侧头看周也，似笑非笑，“在想什么？”
周也红唇挑动，实话实说，“二少，等我姐的案子结束，我们俩之间就别再有联系了。”
唐烨闻言轻嗤出声，“前两天不是刚说好要做朋友吗？怎么？我哥逼你了？”
周也没反驳也没承认，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盒烟敲出一根咬在红唇间点燃，伸手降下车窗往外吐烟卷，放慢语调回答，“我就是个普通人，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一心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唐烨闻言，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眼底满是嘲弄的笑，“行，交朋友嘛，跟谈恋爱差不多，怎么着也得是你情我愿，你既然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等你姐的案子结束后我就消失在你面前，绝对不为难你。”
唐烨说完，周也白皙纤细的手指弹烟灰，“谢谢。”
唐烨邪气的笑，看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谢。”
车抵达唐烨关押李华的地方，两人一前一后下车。
唐烨走在前，周也紧随其后。
唐烨是个狠人，一点不怕给自己招惹上麻烦，直接把李华关在了他自己别苑的地下室里。
唐烨带着周也走到地下室门口，抬下颌给守在门口的两个保镖示意，“把房门打开。”
保镖毕恭毕敬点头，转身打开了上锁的房门。
房门打开的一瞬，一股子霉味扑鼻而来，唐烨皱眉往后躲了躲，从兜里掏出一块帕子捂住口鼻，偏过头看周也，“让人把那孙子带到客厅？”
周也抿唇，“都行。”
听到周也的回答，唐烨转过头冲着两个保镖使眼色。
两个保镖会意，走进地下室去带人。
唐烨转身往宅院方向走，边走边说，“周也，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提防着我，不过我不生气，我想，依着你的性子，你也一定处处提防着我哥。”
周也，“……”
唐烨话落，见周也不作声，轻嗤，“我跟你如果不是以这种方式认识，我倒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
周也潋笑，“二少厚爱。”
唐烨脚下步子一顿，“行了，哪怕以后不能做朋友，再见面也直接喊我名字吧，二少二少的，听着不舒坦。”
周也，“好。”
唐烨跟周也前脚走进客厅刚坐下，后脚两个保镖带着五花大绑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李华也走了进来。
两个保镖把李华往前用力推了一把，李华一个踉跄没站稳，双膝跪倒在地，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李华吃痛，咬着牙关抬头，在看到唐烨和周也时先是震惊，随后很快恢复了正常，不顾脸上的伤吃牙咧嘴的笑，“唐二少，您这是什么意思？”
唐烨姿态慵懒的敞开着双臂搭在沙发靠背上，修长的腿叠加，玩世不恭道，“冲冠一怒为红颜，李少爷没瞧出来？”
李华闻言，视线落在周也身上，继续装傻充愣，“周小姐是吧？我实在是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周小姐。”
周也跟前的茶几上放了不少橘子，用透明的容器盛着，在灯光下色泽看起来尤为的好看。
周也手一伸，从里面拿过一个橘子，在手里掂了掂，看向李华，“李少爷还记得周念吗？”
提到周念，李华脸上的笑有些快绷不住，“周，周念？不认识啊，周小姐熟人？”
不愧是豪门世家出来的人，哪怕是个旁支，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也比寻常人要强的多。
李华说完，周也盯着他看了数秒，不怒反笑，垂眼去剥橘子皮，“李少爷，自从李家真正的少爷去世后，你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就都在喊你李少爷，每次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你就不觉得渗的慌吗？”
李华笑容僵住，但依旧强撑着，“一个称呼而已，有，有什么瘆得慌的？”
李华答话，眼神闪烁闪躲。
周也始终低着头没抬，耐心十足的剥手里的橘子，“是吗？李少爷还真是心大，我还以为，一个人在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后，心里都会感到恐惧，良心不安……”
周也话毕，没听到李华接话，掀眼皮看他。
周也眼神明明柔情似水的很，李华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吞咽几口唾沫道，“我想起来谁是周念了，当初失手杀死李少那个姑娘是吧？”
周也身子微微往前倾，把橘子皮放到茶几面上，笑容加深，“真的是失手吗？”
李华，“……”
周也说话语气温柔，但听在李华耳朵里却莫名有压力。
李华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周小姐，当年的事情过去太久了，我实在记不清了，你要是想调查当年的事，得找警察啊，你把我绑来，一点用都没有。”
不见棺材不掉泪。
李华不清楚周也知道多少，咬紧了牙关硬撑着。
李华话落，周也起身往李华跟前走，蹲下身子在他面前，把剥了皮的橘子瓣送到李华嘴边，“李少爷，周念是我姐，亲姐。”
李华低头看在近在咫尺的橘子，进退两难，张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吃，拿捏不准唐烨和周也到底什么关系，担心唐烨吃醋。
不吃，又害怕周也会当下就给他难堪为难他。
一番纠结思忖后，李华怯怯的张开嘴吃了周也递给她的橘子，没来得及细嚼慢咽，囫囵吞下，“周，周小姐，我真的记不清当年的事了，你是唐二少的女朋友，我不看僧面看佛面，我要是能记得，看在唐二少的面子上我也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华说话的时候，周也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看得他心慌，看得他头皮发麻。
李华原本就心虚，这个时候对上周也的视线越发底气不足。
李华调整了两下呼气，抬头越过周也看向唐烨，张张嘴，正准备跟唐烨说话，周也忽然伸出一只手捏住他下巴，将另一只手里的橘子全部都塞进了他嘴里，冷着声音说，“李华，我劝你想好再回答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