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太上老君显灵了!”
人群中一位锦衣老妇人老泪纵横,对着满池莲花叩拜行礼,其他人见状纷纷跟着跪拜。
“小友孝感天地,令满池莲花春日盛开,实乃福星高照。”静舒道长在众多信徒的瞩目下,扶起穆歆。
婉姨娘听着周围人的赞颂声,只想冲出去大喊,明明是个克死弟弟妨害生母的煞星,怎么可能与祥瑞之象有关!
“桂嬷嬷,你身上的血颜色怎么变了?”婉姨娘暗地踢了桂嬷嬷一脚,让她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回古树倒塌一事。
桂嬷嬷正要哭嚎,却看到一队身穿官袍的京兆府之人,立刻躲进了人群里。
“静舒道长何在?”问话的是京兆府少尹,“本官接到报案,说古树下埋着尸体。”
静舒道长对穆歆微微颔首,立即在前引路:“大人请随我来。”
昨日穆歆突然出现在她房内,言说千年古树已经被投毒,树下还埋着骸骨,只有跟她合作才能保青云观香火不灭。
静舒道长半信半疑,却不敢拿青云观开玩笑,只暂且应下酌情配合。
众目睽睽之下,京兆府在古树下挖出了两具刚死不久的尸体,和四大二小六具早已化作骷髅的骸骨。
穆歆看到静怡道长和刘三的尸体,眉梢微挑,什么时候埋进去的?
想到那个承诺处理二人的男人,穆歆只觉得麻烦,对方实力越强,她要付出的代价越大。
婉姨娘在看到第一具尸体时就吓得面无血色,桂嬷嬷更是闭着眼把各路神佛都拜了一遍。
她们只是想替三皇子做局,演一出英雄救美,怎么会变成这样?
而三皇子本人,此刻也是焦头烂额,进退两难。
“金吾卫怎么会在青云观?”三皇子眼中尽是不耐,金吾卫隶属于洪熙帝,等闲不会出宫。
“属下不知,据青云观的眼线说,昨日起就有人在暗暗盘查,他只认出其中一人是金吾卫。”
“殿下,京兆府少尹也在。”一个青衫男子进言道,“若是半路返回,更让人起疑。”
“走,随本皇子去青云观为太后祈福。”
在三皇子到青云观欣赏祥瑞之象时,穆歆已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穆四小姐孝心打动太上老君的神迹,随着见证的百姓们奔走相告,迅速从青云观扩散出去,传遍整个京城。
传闻越演越烈,到后面甚至说穆四小姐是莲花仙子下凡。
穆歆一路被摇得昏昏欲睡,直到数道激动的喊声从前面传来。
“穆四小姐来了!”
“在哪里?我要看莲花仙子!”
穆歆一下马车,就看到穆府大门外站着以太夫人为首的穆氏族人,连刚三岁的穆祁修都被四夫人牵着站在边上。
大街上站满了神色激动的围观百姓,被穆府护卫牢牢地挡在外围。
这么大排场?
太夫人笑容和蔼,对穆歆招手道:“歆丫头,快来接旨。”
比穆歆早一刻到达穆府的,是太后的懿旨。
来宣旨的袁公公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脸庞圆润,看起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穆歆乖顺走到太夫人身侧,行走间手指微动,一颗细不可查的草籽随风而上,落在了一名男人的后颈上,悄无声息地融入皮肤。
跟了她一路,先做个标记。
太夫人介绍道:“袁公公,这是老身的孙女,家中行四。”
袁公公观察着神色自若的穆歆,不由得赞许道:“果然是好气度,穆四小姐,接旨吧。”
太夫人对穆歆的表现尚算满意,带着众人跪下,围观百姓满脸兴奋,也赶紧低头下跪。
“悉穆氏女穆歆,为母祈福感动上苍,娴静淑雅,至纯至孝,堪当天下子女表率。特赏赐天山雪莲,百年人参,泰山赤灵芝,白玉三清神像,五色孔雀屏风.....”
“臣女叩谢太后娘娘赏赐,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岁。”穆歆接过懿旨,不愧是皇家速度,金吾卫那关是过了,还附赠官方认证的孝女名号。
在以孝治天下的大周朝,这等于把“好”字刻在了穆歆的脑门上。
待送走袁公公一行人,整整十二抬盖着明黄锦帛的赏赐被抬到了荣德堂,明亮的颜色刺伤了不少人的眼睛。
太夫人坐在上座,审视着穆歆和婉姨娘,声音沙哑而严厉:“歆丫头,青云观究竟发生了何事?”
穆府最早接到的消息是千年古树枯死,很快又传来莲花盛开的祥瑞之象,还有京兆府查出八尸惊天命案,到后面连太后娘娘的懿旨都下来了,彻底把太夫人搞糊涂了。
穆歆看到这老太婆就想起她让原主滚出佛堂的厌恶语气,还三番五次想送原主走,懒得跟她演祖孙情深。
“祖母,就如太后娘娘懿旨里说的那般,需要孙女再读一遍吗?”
太夫人不料穆歆竟敢这么跟她说话,将茶盏重重一放:“放肆!我问的是千年古树枯死一事!”
穆歆眼皮都没抬一下,平静道:“孙女不知古树为何枯死,更不知为何树下会有骸骨,婉姨娘和桂嬷嬷倒是很清楚。”
桂嬷嬷立刻跪地:“禀告太夫人,老奴只是看到古树倒塌,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太夫人严厉的视线扫过脸色煞白的婉姨娘,沉声道:“杜氏,你说。”
婉姨娘没等到三皇子的人接应,不敢多说:“老夫人,这是青云观之事,奴婢不知。”
“婉姨娘年纪不大,记性似乎不好。”穆歆却在此时开口,“春桃,你来说。”
春桃有些紧张,想到是小姐的吩咐,又挺直了腰板,将桂嬷嬷说穆歆克死古树的话复述了一遍,连语气都模仿得一模一样。
穆歆看向太夫人:“祖母,桂嬷嬷这般污蔑主子的刁奴,该怎么处置?”
太夫人听得怒火中烧,穆歆就算是煞星,也不能在外这么拖累穆氏的名声:“来人,拖出去重打五十板子!”
“太夫人饶命!”桂嬷嬷这下真怕了,匍匐着拽住了婉姨娘的裙摆:“婉姨娘,你救救老奴,救救老奴啊!”
婉姨娘扯开桂嬷嬷的手,耳语般警告道:“桂嬷嬷,你一把年纪,要为家里人积口德。”
桂嬷嬷立刻不说话了,五十板子她还有一丝活命机会,若拉婉姨娘下水,一家都要死。
伴随着板子打在身上沉闷的声音,在场的人都重新打量起判若两人的穆歆,往日唯唯诺诺的人,今日光站着,都有一种睥睨一切的气势。
一道太后懿旨,就能让人改变这么多?
“歆儿!”
一道虚弱的声音在屋外传来,竟是让张妈妈扶着走来的卫氏,长年的病痛让她异常苍白瘦弱。仅仅是从昭阳院里走到荣德堂,脸上已经布满细细的汗水,呼吸急促,嘴唇泛白。
“娘,”穆歆立刻上前扶着卫氏坐下,“你怎么过来了?”
握着手腕探入异能,穆歆眸色微沉,心肺、肾脏都在衰竭,卫氏活不过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