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若音陪着胤禛一块儿起身时,窗外的太阳正探出一个脑袋来,暖暖的阳光倾洒在地面上,可见今儿又是个大晴天。
“阿音。”
胤禛低头看着正在帮自己束腰的若音,忽然就握住了她的手。
她真好看。
昨晚…
“嗯?”
若音却不知道此刻胤禛脑子里已经颇有些浮想联翩了,抬头迎上胤禛的眼神,就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没。”
胤禛摇摇头,甩掉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便道:“昨儿还有件事忘记与你说了,是关于你阿玛的。”
“阿玛?”若音心头一跳,就问道:“他怎么了吗?”
胤禛见若音脸上露出紧张的表情来,就安慰道:“不用担心,不是坏事。今儿,我不是要去京郊指导那些百姓灾后复建么?”
“皇阿玛那里,准许我带人一起,我就举荐了你阿玛。工部侍郎马上要致仕了,我想着,他这回应该能顶上去了。”
上回,是大阿哥从中作梗,最终让太子捞了好处。
这回,定然轮不到太子的人了,而眼下大阿哥不在京中,胤禛正好把握这个机会,将若音的阿玛举荐上去。
若音的阿玛本身就是个有才能的,在太仆寺时也时常学习各种事务,六部事宜他也有所涉猎。
这次京城受灾,他只需要好好表现,积攒下口碑,下月升任工部侍郎,应该就是没问题的了。
若音听完胤禛的话,眼前就是一亮。
“若真能成的话,就太好了!”
若音脸上一下露出笑容来,喜滋滋道:“阿玛这人,跟四爷您一样,总想着多为百姓们做些事情呢。”
“一刻也不愿闲着的那种!他要是能入工部,往后一定能帮得上朝廷的!”
还有他哥哥。
现在刚进了翰林院,再过一两年就该外放了,在外历练一阵子后再回京,也能升官儿!
若音如今也“俗”,她知道,只有自己的娘家真的强大了,自个儿在皇室当中,才能真的站稳脚跟。
往后,在夺嫡这事儿上,兴许也能帮得上胤禛。
胤禛看着若音高兴,自然也高兴,他伸手摸了摸若音鬓边的头发,就道:“岳父的才能,我当然是知道的。”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先去用早膳吧!”
用过早膳,他就要去京郊了。
这一去,又是两三天的工夫。
“嗯。”
若音柔声答应,也穿戴整齐,陪着胤禛用早膳去了。
早膳后,若音在王府门口瞧见了自己的阿玛,他站在车轿外,小心翼翼地垂首等着胤禛。
他瞧见若音,也是忙不迭要行礼,一脸严肃和板正的样子。
胤禛见了,连忙就扶住了他。
“不必多礼,走吧,咱们现在就出发。”胤禛说着,二人这就走了。
若音还站在原地看呢。
她就发现,自己的阿玛刚上马车,就撩开帘子,偷偷看了她一眼,还对她挥挥手,示意她快回去呢。
若音也对自己的阿玛挥了挥手,这才回去了。
胤禛不在,若音回了王府后,就感觉四下里好像都安静了起来。
来到前后院相隔的垂花门处时,若音想起什么,就转头看向桂嬷嬷,问道:“弘历那儿情况如何了?”
“六阿哥已经退热了。”
桂嬷嬷闻言禀报道:“就是还有些鼻塞之类的症状,倒是不严重。刘太医今早来回话时,说是再养两三日,也就没太大问题了。”
若音听完,点点头,安心了不少。
弘历没事就行。
她现在统管全府,府中上上下下又知道胤禛又只偏宠她,这弘晴与弘曜也就罢了,若音和觉禅琪歌关系好。
这李侧福晋和钮祜禄格格的儿子要是出了问题,旁人指不定会怀疑到她头上来的。
她也不是怕被怀疑。
就是,不想后宅出事,影响到胤禛而已。
转眼回了院子。
若音起得早,这会儿走了一圈,好像又有点犯困了,正准备看看两个孩子就去睡个回笼觉时,就见采桑手里捏着什么东西,正等在院子门口呢。
采桑见若音回来,忙不迭就小跑了过来。
“怎么了?”
若音刚发问,采桑就将手上拿着的一封信递给了若音,道:“侧福晋,这是扬州舒穆禄府里送来的信,您瞧瞧!”
“舒穆禄家?”
若音很意外,皱了皱眉,迅速拿过信件一展开,才刚刚看了几行,脸上的表情就逐渐严肃了起来。
果然是舒穆禄晴茹那里出了事情。
二月殿试时,若音的哥哥中了探花郎,和富察家的婚事也定了下来,康熙爷赐婚,莫大的殊荣。
偏偏,寄住家的表妹舒穆禄晴茹脑子不知道犯了什么病,悄悄塞了一个绣着鸳鸯的荷包在若音哥哥兜里。
好在,被若音留在家里的管嬷嬷发现了。
胤禛那儿知道,就将舒穆禄晴茹送回扬州,并且让她嫁人,以后再生不出事端来。
结果,还是出事了。
舒穆禄晴茹被抓回去,又听说要嫁给一个年过四十还死了老婆的武官,当然是不肯的,立即就闹了起来。
她阿玛额娘一开始也管着她,而后舒穆禄晴茹寻死觅活后,也真怕这唯一的女儿想不开做了傻事,管束便轻了些。
前几日。
舒穆禄晴茹那儿竟然想法子支开了胤禛派过去的人,偷偷溜了出去,然后不见了。
扬州当地,舒穆禄家找了她三四天,都毫无踪迹。
如今这事儿瞒不住了,也只能递了消息过来,看看若音能不能在胤禛面前求情,放过舒穆禄晴茹。
书桌台前。
若音将信拍在了桌上,压制着心中的怒意。
舒穆禄家的,越过了她父母给她递信过来,信中说她俩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难不成要这么看着舒穆禄晴茹去死之类的。
还着重提了舒穆禄家和索绰罗家如今也是连襟的关系,她和舒穆禄晴茹,也是有着血缘关系的!
“侧福晋——”
桂嬷嬷这时候在若音身侧,也瞧了几眼这信里的内容,瞬间沉了脸色下来,就道:“这舒穆禄家,能写出这样的信,着实是没脸没皮的!”
“那位在索绰罗府,干出那样的事,险些毁了公子的一生!”
别看只是一段姻缘。
那可是康熙爷的赐婚,富察马齐的女儿!
要是在婚前与人私相授受,甚至传出若音的哥哥心有不满这桩婚事,转头与表妹卿卿我我之类的话——
这无异于在打康熙爷和富察马齐的脸!
那她哥哥这辈子的前程,可就都没有了!
若音有些凝重地点了点头。
她往身后太师椅上的软垫靠了靠,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有点头疼,忽而又想起什么来,看向桂嬷嬷。
“说起来,王爷那儿应该比我早得到这消息才对!他的人,应该在事情一发生就告诉了他,可是…”
胤禛却没跟她说!
若音看向桂嬷嬷,便问道:“他,是已经知道了,但是没告诉我?”
桂嬷嬷一怔。
她刚刚也因为看信后被气得不轻,倒是忘了这茬了,这会儿听若音提起,便道:“这么说,应该是这样的。”
“前几日,王爷自己还忙着呢,竟也让人拦着,不把这事儿告诉给侧福晋您知道。想来,是想让您安心养胎才是。”
若音点点头,明白了。
胤禛那里,应该也知道此事难办,她知道后必然前后难做人,索性就不让她知道了,他自己处理就好了。
就是不知道。
这舒穆禄家的是不是在想了许多办法后终于走投无路,这才决定送一封信到若音这儿来,找她求情。
既如此。
若音思量片刻,拿着信站了起来,走到铜盆边,拿起一旁放着的火折子打开,就把信,给烧了。
“便当做没瞧见吧。”
若音看着铜盆里的信件逐渐化为灰烬,就道:“回头也差人看着我家里,别让我姨母,把主意打到我额娘的身上去!”
“是。”
桂嬷嬷应了,又道:“侧福晋,您也别想太多了。孕中人,最是忌讳多思的,您该多休息。”
“这会儿,要不还是先去睡会儿吧?”
“嗯。”
若音点点头,也的确累了,就准备先回去眯一会儿了。
此时。
索绰罗府那边,小桃前脚刚到,正准备从后角门那边溜进去将这事儿交待给自己的“心腹”呢,忽然身后就有人拍了拍她。
“谁?”
小桃反应快。
她后退转身的一刹那,做出防备动作的同时,一个手斧也朝着面前劈了过去。
小顺子吓了一跳。
好在他反应也及时,下腰躲过了小桃这一下,就喊道:“我的姑奶奶呀,您下手这也太重了!”
“咱家要是没躲过去,这后半辈子怕是就要被这一手斧给劈得只能躺床上了!”
“…”
小桃默了默。
她看着小顺子,忽然就笑了,然后拍了拍小顺子的肩膀。
小顺子瞬间感觉肩膀一沉,人都差点陷地面了。
“小顺子,是你呀。”
小桃笑道:“我还道哪个不长眼的敢偷袭我,定要他半身不遂呢。原来是你,嘿,你小子身手不错,够格当我朋友!”
这都什么跟什么。
小顺子心里腹诽着,这才问道:“小桃姑娘今儿过来,为的,可是扬州舒穆禄家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