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说什么呢……”
短暂的僵硬之后，林川身前的猫大笑道。
“现在可是喵在主导着这个身体哦。”
“应该是‘你在说什喵’才对吧？”
闻言，猫的神色逐渐改变，眉眼柔和。
“什么时候发现的？”
声音不复之前那般顽皮，一如既往地温和，现在在林川面前的少女，除了发色和眼眸，神态语气与之前羽川一般无二。
“难道是我演的不够好吗？”
少女有些俏皮的闭上右眼，对着林川微笑问道。
“不，很不错。”
林川给羽川翼之前的演技，给予了高度的赞扬。
“确实混淆了我的认知，单从这一点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了。”
羽川轻轻摇头。
“我知道的哦，只是林川同学不喜欢那样‘看’身边的人而已。”
林川清楚，即便被障猫所侵占凭依，羽川的意识应该也还是残存着，正因为障猫拥有羽川翼的记忆，所以林川才如此肯定。
只不过，他无法弄清楚，究竟是羽川翼的占比更多，还是障猫的占比更多。
究竟谁才是主导的意识？
但就在刚才，林川确定了。
“真难看……”
羽川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厌恶。
那并非针对任何人，而仅仅是对她自己发出这样的感想。
“居然连这都被看穿了。”
“羽川你，看过很多书吧。”
“是啊。”
“在某个国家，有一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意思就是即便沧海桑田，江山更迭，一个人的本性也很难改变。”
“就在刚才你扭过头的时候，你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
“是吗……”
羽川低垂螓首，喃喃道。
“即使再怎么表现得肆意妄为，但你骨子里，还是循规蹈矩的人。发泄压力的方式也是，或许对养父母心怀怨恨，可终究没有下杀手。”
林川低声开口道。
“说到底，你只是想要以另外一个身份，另外一副面孔，宣泄不满而已，毕竟，别人印象之中的羽川翼，并不是这样会肆意宣泄自身情感的人。”
“即便失去道德底线，下定决心放纵自己的时候，还是会在本能的驱使下，拒绝做出这等行为。”
“你错了哦，林川同学。”
羽川翼突然打断。
“并不是我不会去杀人或者伤人，只是我知道，你会制止我这么做。”
“在那天看到你驱除笼罩城市的邪气之后，我就明白，纵使平日中对于这些事情并不积极，但在内心深处，林川同学依旧不愿意看到混乱和邪恶。”
“所以，林川同学会制服我的，我如此确信着。”
羽川翼从林川的身边站起，如此微笑着。
“结果被我猜中了。”
“求仁得仁。
正如同渴望见到怪异，将都市传说挂在嘴边的人，就会遇到怪异，世间的一切都讲究因果与缘。”
林川平静说道。
“各种方面都异于常人，坚强而聪慧的羽川翼，为何会被障猫这种低级怪异凭依，答案就是，你自己希望如此。”
“真是麻烦啊你，各种意义上不断作死，是觉得自己的生命一钱不值，还是笃定自己根本不会死。”
“林川同学不是知道的吗，我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羽川翼坐在林川的身边。
“就算是我，也有做得到和做不到的事，要回到之前的生活，继续下去，太痛苦了。”
“做不到，根本没有办法做到。”
身躯蜷缩成一团的羽川翼，脆弱得就像是风中凋零的残花。
“既然要做，就干脆做到底。”
林川开口。
“这个世界上，和你处境相同的人绝不是没有。想要成为正常的女孩子，就努力一条路走到黑，已经如此生活了十几年，到了这种时候才说做不到，半途而废也太晚了点。”
“真残酷啊，这就是仙人大人给出的建议吗？”
“不是建议，是警告。”
林川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就在这一瞬间，后者再次感受到之前在公园中的压迫。
“心甘情愿将灵魂出卖给怪异，这样的人下场不必我多说。”
“……你一点都不同情我吗？”
“一点也不。”
冰冷的回答令沉默淹没了二人，羽川翼嘴角勾起一抹惨淡的弧度，而后便化作了讥讽。
“说到底，仙人也不过如此，还是被我耍得团团转不是吗？”
“被感情所左右，失去了原本应该看清世间万物的清明之眼。”
“先前的时候，对我表现出来的亲密，就像是猫表面上取悦人类，实质上却只是渴望食物那样的小心机吗？”
“说小心机是你最后的执著吗？
就像是落入陷阱的人嘴硬不过如此，大醉之人会大着舌头说自己没醉。”
羽川翼开口，声音都带上了戏谑。
【去死吧……】
“我从一开始就打定了想要戏弄你的心思，看到你困扰但无可奈何的表情。”
【去死吧……】
“你说的没错，早知如此，就干脆做到底，让我的身躯沾染上你的痕迹，而后以此好好耻笑你一番。”
【去死吧……】
“怎么了，突然不说话了吗？生气了？真可怕……想要动手就尽管来吧。”
羽川翼的神色带上了些许狰狞，露出了利齿。
【去死吧……】
“即使被你阻止，我还是要去行暴虐之事……”
“因为，我就是这样无可救药的人！”
【像我这样的人，还是去死吧……】
地板被手掌传来的力量震碎，雪白的毛发无风自动，羽川翼的眼中，竖瞳散发着幽光。
“既然没有办法向别人发泄，那就由你来代劳吧，林川同学！”
“对我露出利齿的代价，你承受得起吗？”
声音淡漠，但令人不禁生畏。即使近在眼前，却仿佛从天阙上传来。
并不宽敞的房间内，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狭小的空间内，甚至响起了震耳的音爆，利爪直接朝着林川的脖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