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一男一女进来,柜台的中年妇女说:“这不来就不来,这要来一起来呀?”
那男子弯腰跟那个胖乎乎的老头打了个招呼:“牛爷!”说完去柜台点酒。
那个女的说:“人家范主任忙,我也忙。”转身又跟牛爷说:“牛爷,徐慧真生了三个孩子,一水的丫头,我比她强吧?”
“那是,你是生儿子的命。”牛爷说。
一句话逗得女人笑得花枝乱颤。
那个范主任拿着酒,看见熟人了,说:“片爷和徐老师怎么坐那么远呀?来呀。”
牛爷说:“我觉得你这话说的有点多余了,不开心,郁闷了,就不兴喝两口酒了?就跟这几个小兄弟一样,刚才那小兄弟劝解人,那叫一个局气。”
范主任低着头说:“喝喝喝。”
倒是那个女的转头看了沈鹿鸣他们一下,说:“上新客了?”
还没等有人接茬,一个敦实的男子抱着一个酒坛子急匆匆地进来了。
“嗨,窝脖,喝一口啊?”那个范主任对着这个男子喊道。
这个敦实的男子把坛子里的酒倒在地上的坛子里,要了四两酒,一盘花生米,端着来到范主任这一桌。
“孩子怎么样?”女子问。
“好。”
“慧真是不是最近不怎么来酒馆啊?”范主任问。
“呃。”
“给我句整话成吗?”
“行。”
酒馆里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张洪山也被逗笑了,说这伙计有趣。
“沈大哥,你怎么了?”张宁见沈鹿鸣皱着眉头,一脸沉思的样子,凑到他跟前低声问道。
“哦,我刚刚在想一些事,走神了。只顾着喝酒了,老黎,把你买的东西打开,别把咱宁妹子饿着了。”沈鹿鸣笑着对黎建业说。
“瞧我这记性,咋忘了咱买的大件了。”黎建业笑着从挎包里拿出两个油纸包,打开一个是酱牛肉,一个是火燎鸭心。
沈鹿鸣把这两包肉食放在张宁面前,让她自己随便吃,不用管他们,他们有酒和花生米就行。
沈鹿鸣这时也猜出来这些人是谁了,这是正阳门下小女人里的酒馆,那个范主任是范金友,那女的是他老婆陈雪茹,牛爷,片爷,徐老师,窝脖就是蔡全无。
突然,热闹的小酒馆寂静下来,沈鹿鸣转头一看,进来一个金发白人美女。
张宁有点儿激动,拉住沈鹿鸣的胳膊说:“沈大哥,有外国人。”
这个外国女人好像认识陈雪茹,冲着她打了个招呼:“嘿喽。”
“弗拉舍里!”陈雪茹高兴地叫起来,连忙站起来。
一旁的范金友赶紧拉住她,警告她不要跟苏盟的人来往。
陈雪茹没理他,直接给他介绍弗拉舍里,范金友转身不理会。
“沈大哥,这个主任怎么这么没礼貌啊?”张宁小声问沈鹿鸣。
沈鹿鸣在嘴边竖了一下食指,张宁不再说话。
陈雪茹笑着说:“弗拉舍里,阿尼亚人。”
范金友一改前面的冷漠,立刻热情起来,原来是阿尼亚朋友,陈雪茹和弗拉舍里又唱又跳,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在一片掌声中,又进来一个外国男子,沈鹿鸣已经知道了这个就是弗拉基米尔。
“老黎,有办法查出这两个外国人的底细吗?”沈鹿鸣侧身靠向黎建业,小声问道。
“你是想?”
“留着以后有用。”
“行,我回去找人查查。”
在他们两人说话间,弗拉基米尔已经陷入包围了,因为大形势的原因,人们对这位曾经的好战友彻底失望,一直在盘查他留在这里有什么阴谋。
“弗拉基米尔。”沈鹿鸣冲着他喊了一声。
弗拉基米尔和弗拉舍里同时看向沈鹿鸣这一桌,有两个穿军装的人让他们心里有些紧张。
沈鹿鸣笑着向他们招招手,两个外国人来到了他们这一桌。
范金友和一个傻了吧唧的家伙也过来了,范金友说:“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知道他俩是什么人吗,就敢瞎咋呼。”
沈鹿鸣冷笑了一下,说:“这位范主任好大的官威啊,我是行政十三级,你呢?”
范金友一下子给整不会了,他刚当上居委会主任,面前这位小年轻已经跟街道李主任一个级别了。
“嘿嘿嘿,领导,您忙,您忙。”范金友讪讪地退了回去。
陈雪茹和小酒馆的人都惊讶地望着沈鹿鸣。
六个人挤到一张桌上,也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只剩下拼酒了。
“弗拉基米尔,做生意呢,得讲究诚信,这一回两回还就罢了,要是次数多了,你不怕被北极熊给吃了?”沈鹿鸣笑着对弗拉基米尔说。
弗拉基米尔脸色大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您说得对,您找我是……”
“当然是做生意,还能干什么。”沈鹿鸣又跟他干了一杯。
“我也可以吗?”弗拉舍里问道。
“当然。”
徐慧真终于赶来了,看着这个徐娘半老风韵尚存的女人,沈鹿鸣也很佩服她的眼光与决断,可也没必要上杆子去打招呼。
要说跟她一起做生意,沈鹿鸣也没有考虑过,不说后面这几年不是好时机,单说他想做的生意也不是她这样小打小闹的。
“沈大哥,这个酱菜很好吃。”张宁说。
“小姑娘有见识,这是慧真专门去沁芳居进的酱菜,沁芳居的酱菜,那叫一个讲究。”牛爷接腔道。
“沁芳居?原来严振生他们家的?”沈鹿鸣问。
“您是这个。”牛爷冲着沈鹿鸣竖起了大拇指。
沈鹿鸣他们又喝了一阵,就去柜台结了账,又跟弗拉基米尔和弗拉舍里互留了联系方式,几个人一起出了小酒馆。
沈鹿鸣他们婉拒了弗拉基米尔开车送他们的好意,没想到连弗拉舍里也拒绝了。
看着半天没说话的张洪山,沈鹿鸣建议他亲自去一趟,当面和他那个小对象聊聊,能谈妥当然最好。
“如果没有结果,那最好就是忘了她。有些人,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喷嚏,憋在心里特难受,打出来以后,虽然惊天动地,但也是前所未有的爽快。”
“我说哥们,是不是你们做政治工作的都会这些虎狼之词?”黎建业开玩笑说。
“要不哥们给你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