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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卖会外，黑色不平整的墙面上，躺着这些字，像融化的黄金。

    上帝之城。

    不知是谁起了这个讽刺的名字，让庞大的地下市场变成一座无主之城，因为在这座罪恶交织的深渊，上帝已死，人们践踏信仰，换成另一种异形崇拜。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进入拍卖会的。”利兹觉得唐柔的想法异想天开。

    在他心里，自己是黑市和拍卖会的搬运工，是奴隶，唐柔也是。

    甚至，她的身份还不如搬运工，她是商品，是货物。

    唐柔不着急，也没解释。

    周围都是持枪雇佣兵，头顶有电子监控，密不透风。

    唐柔用一副无害的模样闲逛，轻而易举甩开了利兹，如一尾灵活的鱼没进人潮。

    洗手间里，年轻漂亮的女孩正在涂口红。

    她显然是这场拍卖会的贵客，拥有入场资格。年轻美好的身躯包裹在昂贵的衣裙里，带着熠熠生辉的珠宝，每一根发丝都精心盘在脑后，一丝不苟。

    这时，进来一个人。

    黑发，黑眼，皮肤很白，唇是红的，有些干燥，没有涂口红。

    女生更懂得欣赏女生的美，有时超过男人。于是，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两道目光在镜子中对上，黑发女性对她笑了，莫名地让她有些害羞。

    对方开口，声音温温柔柔地说，“抱歉。”

    她还在疑惑，那个人为什么要对自己说抱歉，就感觉后脑勺一麻，随即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再从厕所出来时，唐柔换了一身衣服。

    脱掉了常年穿在身上的t恤和制服，黑而长的头发自然地垂在脑后，让她看起来像一朵慵懒而昂贵的玫瑰。

    没有人不爱这样的玫瑰。

    她走到入场的安检口拿，抽出水晶手拿包里的入场券，侍者甚至没有仔细检查，用礼貌而恭敬的眼神目送她款款入场。

    拍卖会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唐柔趴在三楼栏杆，向下俯瞰。

    拍卖师衣着性感，拿着鎏金的小锤，正在以高昂的价格卖出一支针剂。

    高台背景板上的标语，写着，请时刻保持理性。

    空气都是纸迷金醉的味道。

    拍卖台下的人们懒怠极了。

    抬着头看酒杯里流转倒映着灯光的暗红色液体，像吸食血液的古老贵族，喝酒不是为了饱腹，而是娱乐。

    唐柔站了大概半个小时，看到了颠覆她概念的东西。

    许多涉及到基因编辑，比如，已灭绝的陆上生物。

    巨大的虎，关在铁笼里被压上来，露出长而卷的齿。

    长毛象，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纪的庞大物种。

    为了看清楚这些东西，她从楼上下来，找到一楼边缘的空座位，坐下。

    下面的空气更浑浊。

    不远处有个长腿美女，看样子十分富有，拿着托盘的侍者走来，被她拦下，端了杯酒。

    将金币塞在侍者裤腰里，扯下他的脖子接吻。

    在这里，交易不用联合体通用货币，而是黄金。

    货币会失去价值，黄金作为稀缺贵金属，很大程度上不会，甚至可以保值和避险。

    不过，这也是因为人类暂时还无法想象，连黄金都失去价值的社会是什么样的。

    唐柔没有关注身边的泥泞，而是将目光落在台上。

    因为那里，被推上来了一座与之前所有都不相同的笼子。

    被几个拍卖会的人合力推上来，比此前的拍卖品使用的载体都要庞大，也更奢靡精致，充斥着神秘感。

    笼子上罩着厚重的深蓝色天鹅绒。

    拍卖师激情高昂的声音在台上响起，“现在是我们本场交易最贵的拍品，今晚的压轴！一个身带烈毒的美丽人形生物！”

    “身上有毒！”

    场子一下喧闹开。

    “人形生物？生化人？”

    “那群变态就喜欢活人改造！”

    唐柔在之前已经见识过了这个拍卖会的展物，还有那些离奇的改造人。

    刚刚甚至拍卖出了一个’猫人’，在人的头上缝上猫耳朵嫁接尾巴，会动，活的，离奇而荒诞。

    改造技术已经成熟，应用于黑市，变成有钱人的玩物。

    “现在，让我们为大家展示，这件压轴的精美拍品！”

    只见拍卖师一抬手，侍者拿出长长的杆，挑开了那层深蓝色的帷幕。

    唐柔没能第一时间看到笼子里的东西，场内的氛围却倏然安静下来了。

    像凝了一块巨大的冰，把闹哄哄的拍卖会顷刻间冻住。

    呼吸都成了亵渎。

    唐柔自然而然地起身，借由端酒的理由，靠近了高台。

    她先看见笼子下探出一双手。

    那是一双漂亮的过分的手，骨节分明，手背上青线清晰，皮肤特别白。

    这种白，让人隐约觉得在发光，甚至有些透明。

    那只手抓着银白色的笼子，旁边垂着深蓝色天鹅绒遮光布，衬托的像是橱窗展柜的软垫中，摆放的精美羊脂玉工艺品。

    这让唐柔都忍不住开始好奇，拥有这么漂亮的一双手的人，会长什么样子。

    她端着酒杯，往前走。

    这个时候，场上已经没有人注意到她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高台上。

    唐柔自然而然地从后排绕过去，看到了这个压轴拍卖品的脸。

    然后，被深深地惊艳到。

    那是一个少年，乍一看，通身都是白色，腿很长，在笼子里蜷起，抱着膝一动不动，安静的像个假人。

    唐柔这一刻理解了为什么要用深蓝色的天鹅绒做帷幕。

    拍卖会这种吸髓抽血的地方，最知道怎么样发挥商品的最大看点，会用最精良的托，嵌最剔透的宝石。

    深蓝色，愈发衬得那抹白惊心动魄，连发丝都是银白色，纯粹而神圣。

    忽然他，抬起头，像在寻找什么。

    除却一两声倒吸冷气，场上安静的落针可闻。

    因为都被他精致的五官惊艳到。

    尤其是那双眼。

    空的，没有任何温度，碎冰一般寒凉的蓝，似酒精燃烧出的冷焰。

    唐柔不是会沉迷美色，对被他冲击了视觉。

    就看对方那双没有聚焦的空洞眼眸落到了这个方向。

    他不是人类。

    这个念头在电光火石间窜进了唐柔的脑海，一旦产生就压不下去。

    可如果他不是人类，这种完整人形一定是等级非常高的异种生物。

    高级异种生物怎么可能会被人类抓到这个东西，这个地方当作商品一样拍卖？

    唐柔眯起眼，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