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刚过,华青空醒了过来,并不是自然醒,而是被拍门声惊醒的。
一醒便觉不好,心里已经开始慌了起来,这明明就是中了他家那位王妃的药。再往身侧一看,哪里还有王妃的影子。
门外是曹固,一看,还有莫弃雷,他已由城司调到了刑部。
“王爷,王妃她出事了!”莫弃雷急急道,也不顾还有些头晕的华青空,就自己附耳过去讲了大致情况给他听。
“走!去刑部!”华青空对莫弃雷道。
“王爷,这个时候应该去宫里,”莫弃雷见他因是柳寒兮的事,已是失了分寸,忙上前拦道,“宫门刚开时,和大人已经拿了供纸、证据、证词进了宫。我来的时候,他们正提了王妃往宫里送,我也是打眼看到了是王妃才去问了情况,这才来向您报的。”
“多谢你了。”华青空这才明白事情比他想得要严重多。
华青空凝了凝神,让自己不要那么慌张,他还是先去了刑部。人既已送进了宫,那自己去也是多余,说不定还不会让见,还是应该先去了解清楚发生了什么。
“还是先去刑部。”华青空说。
莫弃雷见他眼神已坚定,又转念一想,于是道:“于大人在。”
华青空穿着便装,跟着莫弃雷到了刑部。
当华青空站在七具尸体前时,也是惊愕不已。
四天前的三具,前天的三具,还有昨晚的一具,个个都是触目惊心的样子。昨天去找柳寒兮时,他没有细看,今天才细细看了。最令他吃惊的就是昨晚的这具,因为行凶过程被人打断,所以是保存得最完整的一具,原来是柳家大小姐。
他凑得更近一些,查看柳冰莲脖子上的伤口,又用手指头量了量大小,心里念道:“犬……”
他正想起身,眼光就被柳冰莲身上一个金光闪闪物件给吸引了,他再一次蹲下去,将那个物件握在了手中。
“王爷,我细细问了昨天和大人带去的人,他们……亲眼见到一只彩色皮毛、大如房屋、面目可怖,长着四颗巨大獠牙的犬,正在地上啃食这……这柳大小姐,而王妃就站在一旁……”于毕章恭恭敬敬地把自己得到信息告诉了华青空。
华青空眉头紧皱却一言不发,他心里有了数,就御剑去王宫。
柳寒兮未收拾,仍是一身一脸都是血跪在堂前。楚天渝看得心惊,生着气,但还是问:“伤了哪里?”
“回父王,没有伤着,这都是别人的血。”柳寒兮淡淡答道。
“你!平日肆意就算了!怎可做出这么荒唐的事!而且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你说,你自己说!”楚天渝拍着偏殿书房的桌子,茶杯都要震倒了,可见是有多气。
“回父王,和大人供纸都递了,就是上面写的事。您别恼,都是小事,还不值得您气。”柳寒兮看到楚天渝暴跳如雷,也很心疼,怕他气伤了身子,于是反而劝道。
“你!小事!这是小事吗?昨晚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现在怕是全天都知道瑨王妃当街纵兽杀人了!”楚天渝还要拍桌子,柳寒兮跪着上前,拿戴着锁具的手接了他的双手。
“父王不要恼,为兮儿伤了自己不值得,兮儿不配!”她硬生生将委屈的泪水给吞了下去,仍是一脸冷色。
“你!真是要气死我!一会让风儿将你领回去,好好教训!其他人好说,你柳家人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去交代!秦公公!瑨王呢!太阳晒屁股了,媳妇都杀了好几人了,他还在睡觉不成!偏能睡得着!纵媳妇纵成这样,也是太荒唐!”楚天渝骂道,但言语里尽是疼爱。
“回……回皇上,去请了,去请了……应该马上就到了……我这就再去瞧瞧……”秦公公跪着退出到殿外,急急地交代守卫骑了马去接王爷。
这要平日,人早就杀到跟前了,还能舍得让她跪这许久?今日是怎么了?秦公公还在纳闷。
“父王,不怪王爷,王爷什么都不知道,我给他下了药的,他这会儿怕是需要有人摇才能醒来。”柳寒兮只想将华青空撇得干干净净。
“什么?!你无法无天了吧!给他下药?!”楚天渝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她气晕死过去了,捂着胸口直喘气。
柳寒兮干脆站起身,过来扶了楚天渝坐下。先是端起茶试了试温度,有些烫,就吹了吹,又拿桌上的帕子垫好,递到他嘴边。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熟悉至极。
最为吃惊的还是跪在堂下的和景然。这可和他想的全完不一样啊!他原本以为皇上会因此大怒,将她治罪以儆效尤,但是没想到这句句都是相护啊!柳寒兮作为一个罪人未得令就站起来敬茶,他也没有气恼,反而是一副气有些消了的模样。
和景然能坐到刑部尚书的位置,靠的可不仅仅武力值。他擅于揣摩别人,细微的表情、动作、语气、甚至呼吸长短轻重,都能记在心中,更不要说是楚天渝这明面上的疼爱了。
他年少即跟在楚天渝身边,近七八年才离去到了刑部,自认对于皇帝还是很了解的,他对于常在身边的几个儿子、女儿都没有这般地疼爱。
上一次还不确定是她杀的人,就没有将事儿交给别人办只交给了他,还带去偏僻的别院问话,他当时就应该想到啊!想到这里不由手都抖了,大冬天的背后也流下汗来。
楚天渝好像被茶水呛了一口,咳起来,这才拉回了和景然的思绪,抬起头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柳寒兮一身血污冷着脸,在给这御神最高位的皇帝抚背,一手还顺手接了他递还的茶。
“把这东西取了……一会手该青了,锁了多久了?”楚天渝指了指柳寒兮双手的锁具,刚才这东西撞到了他身上,这才想了起来。
“昨夜被和大人捉住时就锁上了。”柳寒兮漫不经心地答。
“昨夜……”和景然刚想应了楚天渝来替柳寒兮取锁具,听她这样一说,腿一软又跪下了。
“锁了这许久?!快解开!”和景然只得又站起来亲手为柳寒兮解锁具。
“父王,不能解,这样锁着才显得您刚正不阿,我无妨的。”柳寒兮一把缩回了自己的手。
柳寒兮见他气顺了,于是又跪回堂前。
楚天渝看骂也骂了,于是坐在桌后,摆出了原有的威严之色,问和景然:“和卿,你看,这事儿如何处置?”
“回皇上,我看就……”和景然刚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有人风风火火进了殿,和景然回头去看,正是华青空。
“擎风拜见父王。”华青空跪到了柳寒兮身边,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