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下人做的事,怎好劳烦我们瑨王殿下。我生来卑贱,自己来就好了。”柳寒兮推开他的手,嗓子仍是沙哑的。
“都喝了吧!看看,还哑着。”华青空知道她一向生气就是这般阴阳怪气地说话,也不恼,仍递了水过来。
确实嗓子还在冒着火,于是只好粗鲁地接了过来,一口气灌了下去。
柳寒兮这才尝到,不是白水也不是茶而是菊花泡的水。吞了华青空给的醒酒药,胃里没有那么烧,头也没有那么痛了。
“饮便饮,为何饮那么多,若是没有人护着醉倒在路边,该如何是好?”华青空忍不住责备。
肆意归肆意,安全还是要顾的。
“现在出事了吗?你不是管得挺好?!没有你,难道就没有别的人管?!”柳寒兮将空杯摔回到他的手中。
华青空这回倒是学聪明了,知道要是早上醒来发现他在床上,铁定是要被柳寒兮一脚给踹到地上去的。所以趁她未醒就起了身,先泡了菊花茶,又让厨房煮了粥,这会儿任冰绡去端了。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敲了门。华青空把刚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去开门把任冰绡让了进来。
“小姐醒了。”任冰绡将粥拿到床前。
华青空接了要来喂,柳寒兮白了他一眼,一把夺过粥道:“喝醉了而已,我又不是残了,自己能吃!你不要在这里无事献殷勤,我不想看到你!”
“这就走了,你慢慢吃,”华青空叹一口气,又对任冰绡交代道,“任姑娘,烦您顾看着,这几日是不能再饮酒了。她胃本就不好,再饮就得吐血了。吃食也尽量安排得清淡些,切不可再吃那些炸物。她素爱,见了就忍不住,别给备了。”
柳寒兮一个劲儿在他背后翻白眼,就见任冰绡冷冷应了,他这才安心离开。
她几口将粥吞下去,就起身换衣。
任冰绡忙阻止:“您再休息一下吧!”
“唉,吃了他的药,跟没事人一样了,放心。”柳寒兮看了一眼床的枕头,她刚才醒来时分明是睡在里侧,外面这一侧枕头也有个圆圆的头印,不是他又是谁,还以为她不知道。
又不傻,又不是昏倒,晚上还不知道是一个人睡的还是两个人睡的吗?!跟头猪样的,以为早上早起一个时辰就不会被她知道了。
所以?!你为什么不半夜把他给踹下去?!
所以?!柳寒兮你在做什么?!
柳寒兮在心里骂着自己。
任冰绡见她皱着眉,低声自语,有些不知所措。
柳寒兮恨恨地在衣柜里翻着衣,挑了樱桃色的里衣,搭配青白的袄,十分娇俏可人的模样。
接着,她又捡了一套淡紫里衣正紫色的袄给任冰绡。
任冰绡接过来望着她问:“帮您带着,一会要换?”
“什么啊!给你穿的。我俩身量相当你应该可以穿。这是全新的,我未穿过,你不要嫌弃啊!”柳寒兮拿来衣来到她身上比了比,点点头:“这冷色调的适合你,又比黑的要显眼,你长相也很不错,要入得你宇文星沉的眼,还是要打扮一下的。”
“小,小姐!”任冰绡红了脸叫道。
“我说错了啊!你不喜欢他,跟着他十年做什么?图他给的俸银多?命比俸银不重要?你那喜欢两字就写在一左一右两边脸上了,谁看不出来,”柳寒兮正色道,“喜欢就去争取啊!又不是要做他的王后。若是他不喜欢你,你也好再去找喜欢的不是。”
柳寒兮将那套紫衣扔回任冰绡的身上,命令道:“穿上,不穿今天就不要跟我出门了,出了事看你怎么跟他交代。”
两人分别在屏风前后换衣,任冰绡将衣换上以后,又被柳寒兮逼着梳了凌虚髻,插上了柳寒兮的金蛇钗,又将她推到镜前看。
镜中一位紫衣美人,冷色衬极了她的雪肌,既干练又多了几分柔意,她差点都认不出自己了。
两人到了街上,任冰绡问去哪里。
柳寒兮答:“花钱,侯爷给的银子都还没有花呢!”
任冰绡就苦笑,敢情您想三天就把五千两花完啊!
“不花白不花,钱都到手里,我还能还给他不成!”柳寒兮边走边看。
两人在前面走,后面是华青空,不远不近地跟着。
“小姐,瑨王爷还跟着呢!”任冰绡隐卫出身,武功也相当好,所以一早就察觉到了。
柳寒兮点点头,她的左手掌垂下一缕金线,在冬日阳光下闪着耀目的光,任冰绡再向后看去,华青空便隐了起来。
任冰绡想,应该是他担心柳寒兮这大白天的在街面上放出兽来吧。
一连几天,柳寒兮都是这样上午在街上逛,下午去“波心荡月”,查看各方进展,她希望可以尽快开业。
白天华青空隐着陪伴她,晚上住到了她隔壁房间。
本来柳寒兮还想换客栈,但是没想到自从华青空来了以后,一直在身后的那双眼睛竟然再也没有出现。所以,她也就没有想再搬,安安心心再住几日,等“波心荡月”整好了就搬过去住。
她虽看起来闲得不得了,但大多事情都是晚饭后到这客栈里完成的,一忙就到深夜。任冰绡也一直伴在身侧,因为她的主人还要几日才能从王宫里出来。她看柳寒兮一直写写画画,自己虽不懂,却莫名觉得她在桌前忙碌的样子,像极了宇文星沉。
以前,她也是这样在桌对面,或者更远一些的地方陪伴着他。宇文星沉与她相伴的时间远远超过了与他夫人相伴的时间。
几天相处下来,任冰绡还和华青空产生了一定的默契。
之前,华青空一敲门,得到就是柳寒兮一句“滚”或者其他什么难听的话。但她听得到门外的人声,所以当华青空走到门外时,不必敲门,她便去开。一看柳寒兮没有反应,也算是首肯了。
接进来的,有时是热茶,有时是暖壶,有时是热的吃食。总之,越晚,他送得越勤快,直到柳寒兮睡下。
有时,任冰绡想帮她的暖壶里换些热水,想她抱了几个时辰了,怕是会凉,没想到柳寒兮说“不用,有人法力多到没处使”,边说还边将壶给她试。她这才知道,华青空给暖壶下了法力,时时都是暖的。
她替柳寒兮铺床,一摸就惊呼一声,忙掀开被子,没有发现异常,又去掀开褥子,拿手按到床板上去,却又看不出任何异常。又是柳寒兮告诉她同样的话:“有人法力多到没处使。”
“我觉得得吧,瑨王爷,对您真挺好的。”不多言语的她,由衷地说了一句心里话。
柳寒兮抱着暖壶没有答她。
七天后,宇文星沉才回了寒山侯府。是王上亲口留的,他不能推辞,但他知道从宫里回来后,便有更多的人如坐针毡了。
他回来的第一件就是召了任冰绡回来问情况,七天啊,他过得是如何地提心吊胆,生怕这位把颂城给搅个底朝天,好在是一直未听到有什么事发生。
任冰绡先只说了一句:“她说,银子花完了,还要。”
宇文星沉七天没有笑了,一回来就笑得肚子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