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面色一紧,老人却没什么反应。
依旧是面带微笑地回答道:“怎么可能是我儿子呢,我儿子早就死了,就阿福那个阉人,老子要不是惹不起他王家,见了面都要吐他一脸口水!”
呼……
寒风吹过,顿时,喧嚣的场面变得安静万分。
年轻人面露慌乱,连忙摇了摇老人的胳膊:“爷爷,你胡说什么呢!”
老人不喜道:“唉,怎么说话呢,这位小伙子这么善良,我们怎么能欺骗他呢!”
没有人注意到,老人此刻的双眼是无神的。
秦耀使了个眼色给张飞,张飞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走过来一把抓住年轻人,堵上了他的嘴。
秦耀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依旧保持着微笑,指向跪了一地,披麻戴孝的所谓阿福家人。
“那这些人是?”
老人淡笑着看向此刻面色苍白的家人:“那自然都是我的族人了,不管亲疏远近,这次我可都是拉来了。”
“哦?这是为什么?既然那人不是你儿子,你为什么要拉这么多人来壮声势呢?”
老人脸上顿时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那自然是因为,这次办的事,是按人头给酬劳的,一个人,给一百文钱呢,我这次喊来了三十号人,那可就是三千文的收入啊,当然了,给这些蠢货一人十文就行了,剩下的,就都落进我的腰包了,到时候,嘿嘿嘿……”
“到时候什么……”秦耀咬着牙说道。
老人脸上浮现出一丝潮红,看向了跪在最前面,虽是披麻戴孝,但依旧有着几分风韵的女人:“到时候,自然是能多买些肉食,好让我这个守寡多年的儿媳妇多多服侍服侍我这个老人家了。”
秦耀眼角抽了抽:“您……还可以吗?”
老人顿时自信道:“嘿,你可别小看我,我虽然今年六十几岁了,可还是龙精虎猛,不信你可以问问我那儿媳妇,是不是比她死去的男人强得多了,唉,就是可惜啊,折腾了这么久,就没给我添个一儿半女。”
老人像是陷入了自我幻想,浑然未觉,自己口中的儿媳妇已经面无血色地瘫软在地,承受着一众异样的目光。
“这次有钱了,我得再多找两个,多子多福嘛,我看我那孙媳妇就不错,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改天买点糖霜布匹哄哄她,看能不能拐来给我生个大胖小子,我那孙子就是个废物,成婚这么多年了,肚子都没见个动静,到头来,还是要我这个老人家操心!”
“王八蛋!”老人口中的孙子差点挣脱张飞的束缚,还好张飞及时地堵住了他的嘴。
可被他这么一喊,老人的眼神有了一丝飘忽。
秦耀死死咬住了嘴唇,鬓角淌满了汗液,继续追问道:“那指示你来诬告我张三哥的又是谁?”
“是……”老人明显面露挣扎,可见背后之人给他施加的压力之大。
“是谁!”秦耀身子颤了颤,若风中柳絮一般摇曳。
“是……王!”
“陈老头,你是不想活了吗?”
一声大喝,将老人拉回了现实,清楚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的老人立刻就是呼吸一滞,双眼翻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秦耀也是喷出一口鲜血,气息萎靡。
“汉明!”一众人被吓了一跳,张飞顾不得控制那个年轻人,连忙扶住了秦耀。
躺在张飞怀里,面对一脸担心的众人,秦耀挤出一个笑容:“主公,幸不辱命!”
“汉明……”刘备泪水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虽然不清楚秦耀施了什么手段,但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他承受了不少的反噬,这都是在为他尽心尽力啊!
【初级催眠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操控意志不坚定的人!
很简短的说明,但用处却是很大,秦耀刚刚做的一系列铺垫,就是为了让老人打消对他的戒备心,这样才能保证催眠术的成功率。
效果是显著的,但秦耀为此,也是付出了代价,操控人的思绪,那是要建立在自己的精神力比对方强的程度上的,秦耀有着霸道内经二十年的内力,自然精神力方面要比一个贪财好色的老人强的多。
但他问的问题,可不是平常的问题,而是这个老人深埋心底的秘密,越是深层的秘密,对方的意识抗拒就越强,秦耀想要操控就更难!
“婠眉妹子,照顾好汉明,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刘备的脸上挂满了肃杀之色。
吕玲绮点了点头,从张飞怀中接过了昏睡过去的秦耀。
“众将听令,将这些诬告官员,用心险恶的恶徒打入大牢,等候审讯!”
“是!”众人抱拳道。
“刘太守且慢!”开口的,是刚刚警告老人,将他从催眠状态唤醒的人。
“你是何人?”
“鄙人,王家大管家,王大!”来人拱拱手道。
“王家人!”一众人咬紧了牙关,恨不得将他直接撕碎。
王大装作没看到,笑盈盈道:“刘太守初来乍到,对这边的事务可能不太清楚,这陈老头竟然敢诬告一郡太守,其罪当诛,我代表我家老爷,愿意替刘太守分忧,处置这些个暴徒,作为晋阳城人,为表歉意,我家老爷愿意出资十万钱,助刘太守修缮治所!”
王大说完,一脸胜券在握地看向了刘备,他自问,没有哪个当官的,可以拒绝一笔十万钱的贿赂!
岂料,刘备直接冷声道:“此人竟欲凌驾王法之上,试图替这些暴突开脱,还想行贿让我大开方便之门,三弟,把他给我拿下!”
“刘太守,你!”王大瞪大了眼睛,张飞却不给他废话的机会,直接一掌砍在他后脑勺,敲晕,带走。
其他一众陈家人也被尽数抓捕,顿时喊冤声一片。
尤其是陈老头的孙子,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太守大人,我们冤枉啊,都是我那该死的爷爷,说是有什么好事,个中内情,我们真的不清楚啊,要知道他有这等坏心思,我们说什么都不会帮他的啊,太守饶命啊!”
刘备冷着脸,秦耀现在的状态,让他胸腔之中有一股无明业火在熊熊燃烧。
荀攸上前,低声耳语了几句,刘备强忍怒火,点了点头:“既然你说你是无辜的,那就到县衙里好好交代,否则的话,我会以谋逆罪,刺杀朝廷命官罪将你枭首示众!”
年轻人听到这几个字,顿时被吓得裤裆湿润了一片。
“我招,我都招啊!”
“带走!”
没了哭喊声,县衙门口也安静了下来,透过人群,刘备的眸子和一对冷冽的眼神对视上了。
“王家,你给我等着!”
“刘备,算你走运!”王柔的族弟挥了挥袖袍,怒着脸离开了。
“父老乡亲在上,我刘备乃是朝廷委任的太原尹,今后,就是你们的父母官了,我刘备到此,为的不是升官发财,荼毒百姓,为的是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不再受那恶人欺压,凡我治下,有所冤屈,皆可敲响这伸冤鼓,我刘备,不会错杀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恶人,在此,向苍天厚土起誓!”
见刘备说的如此认真,一众百姓内心的一根弦像是崩断了。
“刘太守,像是个好官啊!”
“我要检举,就是那老陈家,仗着人多,占了我家的土地,还打伤了我的父亲。”
“太守大人,我状告城北郭氏欺男霸女,轻薄了我的妻子,逼得她投井自尽!”
……
有了一个带头的,自然便会有一群跟随的,尤其是本就在这饱受欺压的晋阳城。
刘备命令郭嘉等人一一记录在案,再由关羽、黄忠、赵云、典韦亲自抓人。
而他自己,则是火急火燎地赶往了秦耀的住所。
“主公,你来啦。”秦耀的小脸还是有些苍白,张机正在给他行针顺气。
见秦耀醒转,刘备这才松了口气,忙向张机问到:“仲景先生,汉明身体怎么样了?”
张机再度落了一针,这才回禀道:“主公勿忧,汉明似是透支了心力,将养一番就无大碍了。”
“这便好,这便好。”刘备拍了拍胸口,一阵后怕道。
随后,连忙板起了脸,质问道:“汉明,先前那老伯吐露心声,可是你做的手脚?”
秦耀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一些浅薄的催眠术,也就只能糊弄糊弄这种意志不坚定的人,微末伎俩,让主公见笑了。”
哪知,刘备脸色毫无松懈之意,认真地看着秦耀道:“能够操控人的心神,这是何等诡秘之术,我常闻,有一些禁术,是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才能够施展的,汉明,你为了几个无耻小人,何必动用这等术法?”
秦耀一愣,听着刘备看似责怪,实则关切的语言,心里一暖,忙解释道:“主公,这真的不是什么可怕的禁术,不过是通过一些方法,让人吐露真言罢了,但就是比较耗费精力,其余的,真没什么大的代价了。”
刘备追问再三,见秦耀真的不像是有大碍的样子,这才彻底的放心了。
“主公,那些人现在怎么处置了?”秦耀转移话题道。
“我让翼德看着,交给奉孝他们去处理了。”
“快,带我去看看,我倒想知道,这王家都使得什么手段!”
“汉明,你的身体?”
“不打紧的,主公,不信的话,我们先比试一番,我保证你打不过我!”
刘备:……
来到简陋的牢房,陈家上下正在哭天喊地地指认罪责,听话中的意思,陈家自陈老头以下,对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早有微词。
尤其是他那个风韵犹存的儿媳妇,一边抹着泪,一边述说自己男人死了之后,在陈家遭受了何等不公的待遇,那陈老头还不当个人,屡次诱拐她行鱼水之欢!
“奉孝,怎么样了?”刘备问道。
郭嘉见刘备来了,连忙跑了过来,递上了一册竹简。
“主公,陈家上下的嘴巴都不严实,一吓唬,全都招了,但陈家人对这次的事情,大多都是不清楚的,哪怕陈老头的孙子,也只知道是替王家办事。”
“那陈老头的嘴呢?”秦耀问道。
郭嘉这才注意到了刘备身后的秦耀,表达了一番关心,这才回答道:“陈老头自然也是招了,不过,按他所说,王家找上他,也只是让他替死去的阿福申冤,除了有一定的金钱交易之外,其他的事情也不足以去问责王家!”
“这王家做事,当真是滴水不漏啊!”秦耀感叹道。
刘备突然想到了什么:“不是还抓了王家的一个人吗?”
郭嘉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为难地回答道:“那王大的嘴巴特别硬,哪怕三将军已经用上了刑,他都不愿开口。”
正当几人苦恼怎么挖开王大的嘴时,秦耀一笑。
“主公,不如让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