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几位统军大将都被派了出去,连黄叙这等小将都被委以重任。
张飞有些急了。
“三将军莫急,如今用人之际,哪能没有你的事干!”徐庶站出来安抚道。
面对徐庶,张飞还是很敬重的,一来,徐庶身上没有文人的那些酸臭味,能和他们这些大老粗打成一团,二来,徐庶于军阵一道上的造诣,让他张飞都不得不佩服!
张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俺也不是急,就是这个时候,要是俺老张帮不上什么忙,俺老张睡觉都睡不踏实!”
荀攸开口道:“自有三将军的重任,如今北部战事,且看子龙和汉升两位将军的结果如何,一旦救援出子龙将军所部,乘王机、于夫罗立足未稳之际,我们便要开始举兵北伐,不能让他们守住雁门咽喉,失了雁门郡,我等今后将陷入被动,无法直击南匈奴部!”
张飞点了点头:“等黄老将军把子龙救出来后,俺老张一定要骑着盗骊,把王机小儿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此事不急,任他王机小儿再有能耐,待到黄老将军与子龙会和,便容不得他撒野,如今将三将军你留于晋阳,恐关将军镇守的兹氏一带会先遭重,若白波军先遣军来犯,还需三将军出面退敌,方可保无忧!”
“这是当然!我可不是董卓那无能女婿,俺的游奕军,也不会比他的飞熊军差,元直先生,你说对吗?”
说完,张飞朝着徐庶挑了挑眉。
徐庶抚须一笑:“这是自然!”
“除了北面的雁门,西北预防南匈奴南下,还有西部的白波军之外,我们所要顾虑的,便只有南部地区了!”荀攸点着地图说道。
郭嘉也沉声道:“既是四面楚歌之计,我不信他贾诩没有其他后手了!”
“我太原境内,尚有一方势力未曾平定!”
众人望去,郭嘉所指,便是祁县方向。
太原境内,其余诸县皆被收复,仅有祁县王氏把控的南部五县,想要收复,必经祁县,然祁县王氏自晋阳王氏覆灭之后,态度便有些暧昧。
刘备几次传令当地县令来晋阳议事,都托病不来。
而当初秦耀遭遇伏击一事,也有祁县王氏的身影在。
“毕竟背靠三公,又无违法乱纪之事,灭祁县王氏易,堵天下悠悠众口难啊!”郭嘉叹息道。
想了想,郭嘉继续道:“此次贾诩设计,我料定,这祁县王氏必有动作,所以不可不防,此局,为我晋阳发展之后遇到的第一大困局,但同样的,若此局能破,主公便可总揽太原全境,再图发展了!”
刘备点了点头:“依奉孝之言,对这祁县一带,的确该加紧防备,若祁县王氏有所动作,我们当以雷霆之势剿除隐患,此后,则我太原南部无忧矣!”
“主公……此言差矣!”郭嘉苦笑地摇了摇头。
刘备一怔,荀攸和徐庶两位谋臣也一脸不解地看向郭嘉。
“奉孝,何出此言?”荀攸问道。
“对啊,难不成太原除了这跟个乌龟一样缩着脑袋的祁县王氏,我们还有其他藏着的敌人?”张飞挠着脑袋问道。
郭嘉叹息道:“我意所指,非仅太原境内,主公扬言平了祁县王氏之后,则太原南部无忧,诸位却忘了尚有上党一郡,有如龙潭虎穴,至今未见安宁乎?”
郭嘉提到了上党,众人这才想起一直被己方忽略的这个郡。
实在是……
众人有些难以启齿,毕竟知晓那件事的人,还只是当初一路北上的这批人。
张飞却大大咧咧地开口道:“郭奉孝,你莫非是昏了头吧,你忘了黑山军的老大,那可是汉明的……呜呜呜”
张飞话没说完,被眼疾手快的刘备捂住了嘴巴。
见其余众人疑惑,刘备连忙握拳轻咳了几声。
张飞这才回过神来,闭上了嘴巴。
“三弟口不择言,不过,奉孝,你当知晓其中详情啊,何出此言?”
“对啊,况且,上党郡守张扬也与我等交好,上党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徐庶也开口道。
不同其余人,需要布局全局的荀攸此刻却是皱起了眉。
“不对!奉孝之言,非是危言耸听,确有重视的必要!”
荀攸也附和郭嘉的话,这便不得不让人重视了。
“奉孝,先说说你的看法?”荀攸望去。
郭嘉点头:“将心比心,我若为贾诩,怎舍得放过上党八十万黑山军这么一股庞大的势力而不用,当初汉明曾言,黑山军内部派系林立,若我为贾诩,自会从中挑拨,让其分裂!”
“虽有那人掌控全局,但不可不防有心之人贪财忘义,转投董卓怀抱!”
“张扬虽有忠汉之心,但以张杨之才,难免遭人蛊惑,虽不可视之为敌,但也不得不防啊!”
荀攸点了点头,见郭嘉说完了自己的看法,也开口道:“我与奉孝想法相同,若以战略全局来看,祁县王氏虽为隐患,但其实力不足,并不足以对我方造成致命打击!”
“既然贾诩有能力怂恿背靠王泽的王机说服乌丸相助,又设计离间分化了白波军与于夫罗部,并让于夫罗不得不攻打雁门郡,更是用利益将白波军和北部南匈奴捆绑在他的战车上,对我们形成威慑,那他怎么会放过从我太原南部入手呢?”
“贾诩此次用计,高明就高明在,借助一些虚名,则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玩弄人心,把控时局之能力,为我平生仅见,纵使我等众人相商,亦防不胜防,以打家劫舍的黑山军又怎能逃过他的算计,更遑论被黑山军打的退到壶关自守的张杨了!”
刘备越听越心惊:“可有防范手段?”
郭嘉荀攸二人对视,无奈地摇了摇头。
自己等人不比贾诩可以利用董卓把控的朝廷做文章,即使是隶属太原的祁县,在没有创造出好的机会的情况下,都不能为刘备这个太原尹收入麾下。
见刘备皱眉,郭嘉连忙解释道:“主公勿忧,虽不能解决这些隐患,但我也在之前,将包括子度先生以及一众新募的锦衣卫派往了南方,探听包括上党在内往北的一切动向,想来,那边的消息也快要传回来了!”
“还有一点……”郭嘉突然苦笑。
“还有哪一点?”刘备追问道。
郭嘉道:“主公,你没发现,这一个月,晋阳城清净了不少吗?”
“哦?是吗?”刘备还没反应过来。
“主公啊,你难不成连自己最看重的心腹不在一个月,你都不管他的吗?我等在这里绞尽脑汁,他如今身在何方都不知道,一个月了,也该回来了吧!”
刘备这才回过神来,尴尬一笑:“你说汉明啊!”
“对啊,主公,你可不能再这么纵容他了,黑山一事,兹事体大,只有他秦汉明才能镇住那位,我等也好做提防!”
“如此……的确该催他回来了!”
郭嘉松了一口气,狗日的秦汉明,真的就把事情一扔,自己逍遥自在去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是要出去寻找矿产,不带一兵一卒,光带着三个大美人出行,也就主公对你信赖有加,任你逍遥,我可不相信你能一天天地忙于工作!
肯定是每天游山玩水,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
哼!
嫉妒让人眼红,郭嘉就是如此。
荀攸看着一脸吃味的郭嘉,摇头失笑道:“主公,除了让三将军注意各方动向,随时准备出兵外,还需择一稳重之将,固守晋阳城防!”
“雁门一带,本就为左南占据,如今虽失了先机,但不至于心疼,只要子龙安然退却就行了,可晋阳城,可是包含了我们众人的全部心血,大家的家眷亲属,也都在这里,万万不可有事啊!”
刘备点了点头,对于晋阳城这个根据地的重视程度,他并不下于其他人。
环视一周,如今麾下虽武将不少,但有能力者,皆委以重任。
看了一眼徐荣,刘备试探道:“兴平可担此重任?”
徐荣一愣,想了想,摇了摇头:“主公,非末将推却,一来,末将来晋阳不久,尚不能服众,与晋阳军民之间的关系,也未达到一个高度!”
“守城一事,事关根本,末将不才,可伏击,可治军,唯独不善守城也!”
刘备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自己手下将帅不足的情况。
荀攸开口道:“兴平将军虽是贬低了自己的能力,但若论实际,兴平将军的确不适合担任守城一事!”
“背嵬军未曾调动,但这支军队倾注了主公的许多心血,不可失了主将统帅,万一时局不利,背嵬军可解燃眉之急!”
“况且,守城重任,最好交付于一位与军民齐心的将领,方可配合有度,不至于被人从中作梗,玩弄是非!”
荀攸之言,为中肯之言,如先前的晋阳城,守城将领,皆为王、郭两家心腹,才敢高枕无忧。
除了某些驻军之地派遣的为心腹大将之外,遍观各大战事,守城者,最好为当地选拔出来的将领,一旦城破,则祸及家人,守城将领才不敢玩忽职守。
可刘备苦就苦在这里,并州系的武将,可以说自丁原赶赴雒阳,并州系被董卓收编之后,便已无大将了,算上拔尖的,还是如今的壶关张杨!
“如此的话,不如我亲自守城吧!”
“怎可如此,主公千金之躯,自当坐镇中军,岂能亲上城楼,面对刀兵箭羽?”荀攸大惊道。
“若非如此,还有谁人可为守城将?”
几位谋臣交头接耳,一时竟是探讨不出一个结果来。
这时,坐落在末尾的一个青年,左顾右盼的一下,最终下定决心走了出去。
跪倒在了刘备面前,青年开口道:“小将不才,愿为主公镇守城池,誓与晋阳共存亡!”
呼……
堂内鸦雀无声。
“你是……”刘备一时竟叫不出青年的名字。
青年一时语塞,本是下定决心做出的决定,在这时也有些打起了退堂鼓。
“臭小子,你抽什么风呢,别看我平时待你不错,这守城之事,哪轮得到你这毛头小子上!”
张飞闹了个大红脸,上前一把将青年拽了起来。
这人,是他手底下招募到的一个将领,张飞平日对他重视的很,连今天这种军机大事都带他一起参与了。
青年被张飞拎在半空,手舞足蹈却是难以落地。
一张小脸涨红,辩解道:“我之武艺,在同龄人之中也算拔尖,虽远不如将军你们,但勉强做个守城将还是可以的,而且以几位先生之言,守城一事,最好选当地将领,小将虽仅为一百人将,但生于晋阳,长于晋阳,和晋阳百姓极为熟识,不就是几位先生口中的适合人选吗?”
“你还敢嘴硬,你爹娘把你送到我身边,可是说了让我好好管教的,你还敢顶嘴,看我不替你爹娘打烂你的屁股!”
张飞那是真打啊,当着一众文武的面,根本不给小年轻留颜面,啪啪啪就是一顿抽。
青年也轴,尽管张飞一双蒲扇大掌打的他屁股生疼,也是咬紧牙关不曾发出一声痛呼。
荀攸看得惊奇,连忙上前道:“三将军且慢,先将他放下可好?”
张飞这才止住动作,将青年摔在地上,青年捂着屁股,一脸的倔强。
荀攸蹲下身子,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郝昭!”郝昭想要站起来,可屁股实在疼的紧,只能坐着回答了。
“郝昭,不错的名字,今年多少岁了?”
“再过两月,就满十五了!”郝昭没有一丝的隐瞒。
“十五岁,你就敢说要接下守城重担,你知道守城有多重要吗?”荀攸语气不变道。
郝昭毫不怯场地回答道:“十五岁怎么了?大汉骠骑将军十七岁封狼居胥,我并州好男儿,皆以之为榜样,我虽不及他,但十五岁,也可独当一面!”
“至于守城有多重要,我比主公和几位先生都明白!”
“小子,说什么牛皮大话,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张飞大怒,就要下手。
郝昭连滚带爬,躲到了荀攸身后。
荀攸一脸好奇道:“你缘何这般自信?要知道,守城面对的敌人,可都是未知的,万一将来十倍于你的敌军攻来,你当如何,少年郎,当脚踏实地,不可贪功冒进啊!”
郝昭探出脑袋,梗着脖子道:“我没说大话,因为我知道,一旦晋阳城破,那我的爹娘,我的兄弟姐妹,我的族人,还有晋阳看着我长大的叔叔婶婶们,都将遭遇灭顶之灾!”
荀攸眼神一缩。
“所以,我请命守城,不是为了功名,而是为了护住生我养我的晋阳城,主公仁慈,郝昭虽年幼,但也有报效主公之心,纵使百倍敌军攻城,除非从我郝昭的身体上踏过去,否则,休想进入晋阳半步!”
少年郎稚嫩的话语,却连张飞在内的众人都被说的哑口无言。
荀攸更是直到腿都蹲麻了,才回过神来。
在郭嘉的搀扶下,荀攸这才站了起来,朝着刘备一拱手道:“主公,郝昭虽幼,亦可为守城之将!”
刘备看了荀攸一眼,再看向从地面慢慢爬起的郝昭。
深吸一口气道:“郝昭听令!”
郝昭一喜,连忙再度跪下:“小将在!”
“我封你为护城都尉,今后晋阳一应城防,皆交由你管理,黄文何在!”
“下官在!”
“即日起,以协助郝昭布置城防为主,凡不遵号令者,严惩不贷,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
如今为整个晋阳百姓熟知的黄青天,自然明白这个命令的重要性。
当即拱手道:“下官领命!”
一切事宜安排妥当,正当刘备让众人各司其职时,院落中降下一道身影。
“主公,是子度先生,该是南方有消息传回!”郭嘉道。
众人正欲迎接王越,王越身影缥缈,几息间已经是走进了大堂内。
“主公,上党急报,我先行一步回来,军情十万火急!”
做事沉稳有节的王越一开口,便再度让整个大堂陷入窒息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