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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接下来是冗长的制定规则、如何展开诗社工作的计划,几位大佬讨论得热火朝天,王伦却一点兴趣也无。这种事是闲得无聊的文人日常生活的点缀,却不适合他这种羁居人士。

    那边阎婆惜和孙三四都巧笑顾盼地和苏过、贺铸他们交流,让人好生无趣。

    基本上大事已定,继续对歌对词已不可能,有些性急的士子都开始准备下一场行程了,毕竟来这里吟诗赋词乃是小道,和相好的姑娘们聊聊人生大事才是正道。

    刘高也想走,他看着王伦,有些不舍。

    “贤弟今晚有何打算?”

    在他想来,今晚的王伦大出风头,只怕等下便有好事上身----阎婆惜不是要“好好招呼”他的么?

    “小弟等下和阎姑娘说一番话便走----若是明天不得闲时,麻烦兄长替小弟在学里请个假,就说是害头疼的病罢!”

    不得闲?无非是被榨干了吧?有此等美事,他还会惜命哉?刘高看着王伦瘦弱的身板,不胜羡慕地想。

    立刻感觉到朝思暮想的思思姑娘也不香了。

    “那行罢!”他叹了口气,不过还是很有义气地说:“兄弟,这百花仙你真不需要?”

    他这是用打击王伦来让自己好过些呢。

    王伦一愣,马上就明白过来,没好气地道:“不要!”

    刘高嘿了一声,摇头笑起来:“兄弟你这是不经百花仙,不知道它的妙用啊!也罢,给你也是暴殄天物。”

    王伦真心看不起他。男人么,这才二三十岁年纪就用上这个,将来还有什么性福可言!

    曲终人散之时,王伦坐在台上就有些孤零零了。他想上前找苏过叙话,却因为是阎婆惜的东道,自己没有插话的理由;不走吧,待在这边又太过突兀。

    可恨阎婆惜和苏过他们谈性正浓,根本没向这边看过来,让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有道是上赶着的不是好买卖,自己和苏过并无交情,难不成就因为自己写了首还算有水准的诗词便能入他的眼?算了,还是另奚捷径吧,等下看一看能不能跟着士子们混出去。

    今天的士子很多,穿白袍的骚包人士也有不少,幸许有机会呢。

    既然不被重视,那就悄悄地离开、打枪的不要。王伦静静走出大楼,天上几点孤零零的寒星眨呀眨,回首望去,还能听到笙歌不绝。

    这不是我要的生活,他想,他觉得他应该在笙歌里。

    前面有一堆人在向外走,王伦很高兴,觉得这是个机会,凑在人窝里比较不易被发现,他立马跟在后面。

    然后他听到了一阵让他心惊肉跳的对话。

    “衙内,富安回报说那小子刚才就在楼内大出风头来着,依小人的意思,便把他拉出来到外面教训一顿便了,只要不在这里惹事,滕府尹那边也不至于为此大动干戈。”

    “当众打那厮的脸何其有趣,也让阎婆惜这小娘皮看一看,只要衙内想,没有谁能护佑得她周全!”

    “怪道昨晚遍寻他不得,原来竟在阎婆惜家里!”

    “哼哼,那小子不会成了阎婆惜的入幕之宾了吧?”

    有人便冷笑道:“阎婆惜若是如此,那才是死定了;那小子敢坏了衙内的好事,也只有死路一条!”

    接着就是王伦熟悉的声音:“若不是此人在当场,某定会让他好看!陆虞侯,你吩咐好你的人,仔细他乘黑溜走!”

    王伦定睛一看,我的乖乖,这一行人中,为首的不是高衙内又是何人?想得空逃脱来着,却一不留神跟着他们走了半遭!这不是自投罗网又为何?

    赶紧侧身溜开,又用手臂遮住半边脸低着头匆匆走开。这群人中有乖觉的,瞧见他来得突兀走得突兀,不禁笑道:“你们看那个人,像不像一条狗啊?”

    众人都笑,反正闲着找乐子,一齐笑起来:“可不是一条狗么。”

    王伦大怒,却又不敢怎么地,只能恨恨地咬牙,低头,走开。

    奇耻大辱啊!可是人在屋檐下,贸然做那种飞蛾投火式的叫板毫无意义。但是他暗下决心,只要有那么一天,定要和他不死不休!

    门口自然是不敢再去了的,去楼里也没有意义,除了漫无目的地等待。

    在大树下待了一会,又到阎婆惜的家门前花园里溜了一会步,对着月光发了一阵呆,看着不远处青楼上的灯火喧嚣出了一回神。

    有家难归,前途渺茫,自己的路又在何方?

    天无绝人之路,自己好歹也比同时代的人多了大好几百年的见识,总能养活自己吧?再不济到街上帮人写写书信什么的,也不枉了自己练得一手好宋字。

    只是有些不爽的就是以词泡妞的机会似乎渺茫得很,这本来是条轻快的路,但是李师师也好、阎婆惜也罢,这些名妓好像都不赏识呢----她们不该捧着的么?

    只可惜了我这一身才华啊!

    王伦想着心事,不禁悲从中来,怀才不遇就是这样子的吧?他不断审视自己,最后下了决定:“如果此次苏过不能让我得脱厄难,我真的到梁山落草去!”

    乘着酒兴,他放声高歌一曲: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

    曾批给雨支云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

    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这是本朝“洛中八俊”朱敦儒做的一首《鹧鸪天》,是在靖康年间宋钦宗让其到京师作官的推辞和表白之作,很符合王伦现在的心情,他乜着醉眼勇往直前的不羁与这首词搭配得很传神。

    “好!”

    夜色静谧,声传颇远,以至于丽香院的楼上都有人探出头来叫好。

    渲泻一会之后,尿意顿起。这时候已经走到排楼的侧边,四周黑漆漆的,懒得再去厕所,王伦眼见无人,便靠在墙上释放内存。晚风拂过,感觉甚爽。

    正自嗨时,忽然听到楼上“咯吱”一声响,似乎窗格被打开,接着便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向他头上罩来。天黑看不真切,等发觉时,却是一盆水结结实实地淋了一身。水珠溅到脸上时,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蔷薇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