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王伦都在认真地备考。
无它,太学的规矩,外舍每月都要进行一次考试。
考试由太学内部的学官主持,这叫“私试”。“孟月经义,仲月论,季月策”,按10%的合格率评分,其中合格的成绩分为三等,第一等一般空缺,第二等的第一名给3个学分,第二名给2.5个学分;第三等的第一名给2个学分,第二、三名各给1.5个学分,第四、五名各给1.3个学分,其余的各得1个学分。
学分是有用的,这个和后世大学里的学分的意义大致相同,都是决定学生进退的重要准绳。
每个季度,积分最多且没有违纪记录的若干名学生,将获得一次季度校定。到了年终,获得三次以上季度校定且积分最多的若干名学生,可以得到一次年度校定。
有“私试”就有“公试”。每年二月下旬,太学外舍便会举行一次由礼部派员主持的“公试”:“初场以经义,次场以论、策”。
公试合格的成绩分为五等,第一等通常空缺,第二等“约四十人取其一”,即录取率只有2.5%,入等的学生各给3个学分;第三等“约二十人取一”,录取率5%,入等的学生各给2个学分;第四、五等“约七人取一”,录取率大约14%,入等者各给1个学分。
拿这个学分干什么?升级打怪啊!
凡入读时间不少于一年、上一年获得年度校定、本年度公试得3个学分以上的外舍生,可以升入内舍;
入读时间不少于一年、上一年获得年度校定且私试积分名列前三(积分不得少于8分)的三位外舍生,可以免公试,直接升入内舍;
入读时间不少于一年、上一年获得年度校定、本年度公试得2分的外舍生,暂时不能升级,但次年公试如果能再得2个学分,便可升为内舍生;
入读时间不少于一年、上一年未获年度校定但本年度公试3分以上的外舍生,不能升舍,但只要他在今年的两次私试中各得3个学分,也可以升入内舍。
当然,平时的学习成绩和个人品行都要参考,而且如果私试三次不合格的,就会被降级----上舍被降为内舍,内舍被降为外舍,外舍则会被除名,有点像是现在的末尾淘汰制。
但是升舍带来的好处是明显的:上舍生通过累积的考试成绩,以及参考平时的学业和品行,将会被划分为三等:其中上等生可以上报朝廷之后,直接授予官职;
中等生可以免除科举前面几场的预考,直接参加最终的殿试;
下等生(包括一些成绩极其优良的内舍生和个别外舍生)可以获得“取解”(选送士子应进士第)的资格,而且还可以留校任教,充任学正、学录(相当于助理讲师的职务)。
以前,王伦对于升舍还是没什么想法的,他当时最大的志向便是找机会,然后发财、娶美女、过好日子。
现在,在京师混得还可以,有了词名便想有功名,不然这一生所为何来?而他已经了解了,由辟雍组织的私试、公试等,还有平时的表现,其实都是可以钻营的。
学校老师有选官的权力,学生的前途就握于老师手中。所以,部分学生为了获得平步青云的机会,就千方百计的通过贿赂、钻营、请托等手段寻求靠山,讨好自己的老师。
同时,正因为老师熟悉自己的学生,难免会受到一己好恶以及自身利害得失的影响。试问,在封建社会的官场中,又有多少真正秉公办事、不徇私情的官员呢?
再加上政府将升舍补官的学生人数多少作为奖惩老师的标准,&nbp;&nbp;也在一定程度上会迫使老师偏袒自己的门生。由此导致徇私舞弊现象层出不穷。
比如这次。
考试之前,唐学正便和王伦有了一番交流,却是代从之邀自己授衣假的时候到香榭楼做客。
所谓“授衣假”大体相当于寒假,假期也是1个月。因为时令进入农历九月,已近秋天,气温渐凉,学生可以回家去取过冬的衣服,这算是比较人性化的管理。
王伦不需要衣服,因为阎婆惜早就把事情揽在她的身上:“官人一个人在京不易,入冬的衣物,奴家给你准备了。”
伊人有心,王伦乐得有时间做自己的事。
唐学正好歹是老师,请自己体验青楼生活,去还是不去?这似乎不需要选择。
丽春院也去得,矾楼李师师那边也会过一次,大体上知道逛青楼其实并不是很多人想象的那样。真正要做些爱做的事,应该去窑子。
这段时间薄名也有了,连带着辟雍的几位学正看自己的眼神都透着热切。这位唐学正肯定是受些诗酒朋友之托要借自己的名露脸呢,所以肯定要去的。
当然他还要矜持下:“学生近来颇觉课业繁重,这次又是授衣假前最后一次试,所以学生担心,一旦考得不好,放假期间便仍需静下心来读书习字,却不敢就此答应山长。”
五代十国时期,蒋维东隐居衡山讲学,受业者众多,蒋维东被尊称为“山长”。此后,“山长”成为对教师的一种尊称。
唐求用此意,却不是真心尊重唐学正,而是打的以退为进之法。
他本身并不擅长科举,肚子里墨水就原本的王伦那一点,这段时间忙着造肥皂看书的时间就更少了,否则他也不会这么着急地为“后辟雍时代”做准备:做官不成总得生活吧?他一直怀疑自己能否撑下去!
没想到他不但撑下来了,还玩得很好,如果没有学堂里月考、季考的话。
升学做官的野心也是从这时候滋生的,没办法,人到一定境界之后,眼光不一样了。
但是科考这东西确实不是人干的,哪怕王伦来自后世,天然地在脑海里存了几百上千本书籍和比这个时代超出千年的阅历,却一样对四书五经大感头疼。
这个时候,老师有求于学生,不趁机拿捏一下还是王伦吗?
因为私试、公试和舍试由太学学官以及国子监主持,上舍试才是朝廷差官组织的。
唐学正果然是聪明人,闻弦歌而知雅意。想起那人的嘱托,不禁心中大不爽:啊呸!放着现成的通天大道你不走,却非要到我这边来扮清高!真是岂有此理!
嘴上却说:“王贤弟素有词名,岂会被区区一场考试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