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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离开咸阳城
    <b></b>    韩国,新郑城。

    一场大战刚刚结束。

    一队韩军将士护卫着韩王的车驾,缓缓驶出城外。

    韩王坐在马车之中,有些出神的看着道路两侧。

    盔甲的碎片横七竖八的倒在田野之中,一具具尸体正在被拖走埋葬。

    不远处的田埂上,一支插在大地之中的箭矢,尾羽还在轻轻的摇晃着。

    天空中传来了食腐鸟兴奋的呼唤,它们就好像是一群等待着大餐开席的饕餮食客,正疯狂的呼朋引伴。

    韩王看着这一幕,发出了深沉的叹息。

    “还好打赢了……”

    若是没有获得胜利的话,如今的新郑城,怕也就是这般光景了吧?

    一名韩国将军策马来到了韩王的车驾旁,恭敬道

    “大王,信陵君来了。”

    韩王精神一振,顿时抬头望向东方。

    一支举着魏国旗帜的骑兵,正在飞速接近。

    为首之人,正是这一次的魏军主帅,信陵君魏无忌。

    韩王露出了人生中最为真诚的笑容,走下马车,十分亲切的发出呼唤。

    “信陵君,寡人在此!”

    信陵君大吃一惊,赶忙滚鞍落马。

    “外臣何德何能,竟让大王下车相候。”

    韩王呵呵大笑,握住信陵君的双手,脸上满是感动。

    “此番秦军攻韩,若非信陵君前来相救,寡人和韩国俱亡矣!”

    韩王的话绝对是发自内心。

    十万秦军,围攻新郑。

    整座新郑城民心浮动,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献城投降。

    赵国、齐国、楚国,每一个大国都有韩国使者的身影,但他们却默然以对。

    没有任何一支援兵到来!

    信陵君及时率军来援,看到援军的韩国君臣总算是统一了抵抗的思想。

    如今,信陵君更是率军大破秦军,杀得十万秦军血流成河,不得不从新郑败退。

    韩国灭亡之危,至此彻底解除。

    韩王,恨不得把信陵君当成亲爹,供奉在韩国的宗庙上!

    信陵君闻言,不由笑了笑,道

    “大王,秦军虽然败退,但韩国的危机依然尚未解除。”

    韩王闻言,不由愕然。

    “信陵君的意思,莫非那王龁还有卷土重来的能力?”

    信陵君笑着摇头。

    “大王误会了,王龁骄傲自满,此战仅率领十万兵马围攻新郑,却将另外十万兵马抽调去了上党。”

    “若非如此,以秦国和你我两国之间的实力差距,这一战我们几乎不可能取胜。”

    “粗略估计,王龁此战至少被我军斩杀和俘虏超过七万,他不可能再有领兵进攻的机会了。”

    韩王听到七万这个数字,顿时心花怒放。

    干掉了七万秦军啊!

    但旋即,韩王又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

    “上党?为何王龁要分兵去上党,莫非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信陵君目光深邃的看着韩王,淡淡开口

    “这段时间大王都被围困在新郑,所以应该不知道,其实秦国和赵国之间,早就已经有了一个秘密协定。”

    “秦破新郑,灭韩国。赵取上党,得河北。”

    “如此,韩国灭亡,秦赵两国势力更强。”

    韩王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相信。

    “赵王,他,他怎么能这么做?”

    “他明明答应过寡人,会不计一切代价的援救寡人!”

    信陵君叹息一声。

    “如今十万赵军在廉颇的率领下已经进入上党郡多日,若非贵国上党郡郡守冯亭多智,想方设法拖延了廉颇的步伐,上党郡现在怕是早就归赵氏所有了。”

    韩王倒吸一口凉气,随后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好个赵王,表面上口口声声说什么三晋一体,实际上却给寡人来这种阴险招数!”

    信陵君看着咬牙切齿的韩王,安慰道

    “大王也无需如此愤怒,事实上赵国这么做,也是帮了我们的忙。”

    “王龁便是因为急于和赵国人争夺上党,所以才将大量兵力抽调去了北方,这才有了我们在新郑城下的胜利。”

    韩王听得信陵君的话之后,脸色也好了不少。

    片刻,韩王好像想起了什么,非常诚恳的握住了信陵君的手。

    “信陵君,从今往后,寡人和韩国,唯信陵君马首是瞻!”

    咸阳城中,李建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信陵君,好一个信陵君!”

    虽然并没有得到具体的战场情况,但李建可以想象得到,能在新郑城外击败秦军新生代大将王龁的人,除了信陵君还有谁?

    乐乘和韩非闻讯赶来,两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但都十分的复杂。

    乐乘神色相当难看,道

    “韩国居然赢了,那我们和秦国之间的约定岂不是做不了数?”

    原本大家说得好好的,秦国吃掉南半个韩国,赵国吃掉北半个。

    那就是把韩国当盘菜了,想吃就吃。

    本来嘛,燕国就是这么被瓜分掉的。

    你韩国比燕国还弱,凭什么不步燕国后尘?

    一个魏无忌杀出来,把事情全坏掉了。

    韩国,还真就不愿意步燕国的后尘!

    至于韩非,脸上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庆幸和欣喜。

    韩非毕竟是韩国王族之后。

    震惊归震惊,办法还是要拿出来的。

    该怎么办?

    乐乘和韩非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建身上。

    李建沉吟半晌,断然开口。

    “我们回邯郸。”

    事已至此,韩国的灭亡暂时无法实现,那李建在咸阳城之中的停留也就失去了意义。

    在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李建的心中是有些哭笑不得的。

    三世为人,李建碰到过很多的猪队友。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好不容易想要和秦国合作一次,秦国居然也成为了这个猪队友!

    好你个大秦啊……

    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走归走,作为一个正式的外交官,离开前还是需要和秦国方面打个招呼。

    毕竟,总得拿个通行证不是?

    作为将法家思想贯彻到极致的国家,秦国对于人的流动限制是极为严厉的。

    接见李建的是秦国相邦范睢。

    范睢的表情同样也是相当难看,对着李建露出了一个苦笑。

    “李卿应该也得知了那件事情?”

    李建发出了叹息

    “是啊,既然新郑胜负已分,在下继续待在咸阳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句话并非嘲讽,却依然让范睢的脸火辣辣的。

    堂堂大秦,怎么就输给了韩魏这两个小弱鸡呢?

    范睢给李建签发了通行令,郑重的说道:

    “欢迎李卿下次再来咸阳城,到时候本侯一定在家中设宴,好好的和李卿畅聊一番。”

    李建觉得范睢多少还是带着点天真了。

    等下次来,秦国相邦还是不是范睢,谁知道呢?

    离开相邦官署,李建坐在马车上,透过窗户注视着外面咸阳城的街道。

    这座巍峨大气,气势惊人的都城一如既往的行人稀少,偶尔有几个也是行色匆匆的快步走过。

    大,却不繁华。

    这真是一座奇怪而又冲突的城市。

    或许,这也是老秦人真实性格的写照吧。

    没有任何停留,李建回到馆驿之后,立刻率领使团离开。

    “希望大家做好心理准备,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邯郸城。”

    看着李建严肃的表情,使团所有人无不凛然领命。

    就在李建等人刚刚离开不久,一辆马车驶入馆驿之中。

    “什么,人已经走了?”

    从马车上走下来的吕不韦听到答复,不由一脸的失望。

    从吕不韦的角度来说,他是想要找个机会单独和李建见面的。

    但李建这段时间的遭遇实在是太过波折,导致吕不韦一直找不到机会。

    现在倒好,李建居然直接走了?

    馆驿工作人员道

    “对了吕大夫,那位赵国李卿倒是留下了一封信,说若是大夫来了,就把信交给大夫。”

    吕不韦闻言,顿时放心不少,脸上露出笑意,愉快的拿着信走了。

    坐在马车中,吕不韦迫不及待的拆开了信。

    看着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变成了一张苦瓜脸。

    李建坐在马车中,看着身后渐渐离去的咸阳城,心情也是有点复杂。

    无论开头还是结局,都是以李建未曾设想的方式上演。

    “和秦国合作,果然不是一个好主意啊。”

    李建自我吐槽了一句之后,躺在车厢中的软榻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秦国的意外败北,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李建也不例外。

    他需要在回到邯郸之前,想出一个新的办法。

    太子府中,赵姬斜倚在榻上,看着眼前的信,表情玩味。

    “这个李建,玩完了就走?”

    “呵呵,还真不愧是做大事的男人,抛弃起女人来真是够狠心的呢。”

    在赵姬的面前,那个看起来颇为沉静的中年男子轻声道

    “大秦在新郑城的战败震动了整个世界,如今大秦内部同样也是一团混乱。”

    赵姬吃吃的笑了起来。

    “乱就乱吧,那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啊,只是一个想男人的轻浮女子而已呀——”

    “怎么会有人愿意和我共度一生呢?”

    赵姬的笑声越来越大。

    她弯下腰,笑出了眼泪。

    李建选择了原路返回。

    刚刚离开洛邑不久,李建见到了一支很特殊的军队。

    一辆辆马车缓缓行驶而过,从马车里散发出一股咸鱼的臭味。

    但仔细辨别,就能从咸鱼的臭味中分辨出一股更加难闻的味道。

    那是尸体散发出来的味道。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表情都很严肃。

    护卫着这支车队的秦国士兵们许多身上也带着伤口,属于轻伤兵。

    他们之中不少人一瘸一拐的从李建等人的面前经过,表情带着几分茫然。

    有那么一瞬间,李建甚至觉得,面前经过的不是一群士兵,而是一群行尸走肉。

    在和这支运尸车队擦肩而过之后,使团的气氛一度变得颇为沉默。

    直到晚上停下来吃饭时,韩非才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这些尸体,都是前线阵亡的秦军士兵吗?”

    回答的人是乐乘

    “不,他们大部分都是将军,或者是贵族、将门的子弟。”

    马车虽然不少,但装个几百上千具尸体也就满了。

    秦军在新郑战败,死的人数不可能只有这么点。

    这个答案明显让韩非有些愕然,过了好一会才道

    “那寻常的士兵呢?”

    乐乘耸了耸肩膀

    “打了胜仗的,一般就地掩埋。”

    “若是败了,活着的人逃跑都还来不及,哪里有时间去管死的人?”

    韩非倒吸一口凉气,道

    “那胜利者总得掩埋一下吧?”

    乐乘哈哈笑了起来

    “还是年轻啊,小韩。你以为乱葬岗怎么来的?”

    韩非哑口无言。

    李建在一旁啃着不知道乐乘从哪里弄来的野兔腿,随口说了一句。

    “其实尸体还是要处理的,若是不处理的话就会有瘟疫的产生,这就是为何大战之后必有大疫。”

    这方面最典型的负面例子就是中世纪的西欧。

    当时西欧各国征战不休,尸横遍野,导致瘟疫病毒爆发,传遍了整个西欧世界。

    这就是让欧洲人至今仍旧闻风丧胆的“黑死病”。

    短短数年间,整个欧洲因为黑死病而死去的人口将近三分之一,这是一个极其惊人的数字。

    华夏王朝末期,也总是会有瘟疫爆发,同样也和战乱频仍导致尸体无人收殓,病毒随之诞生传播有关。

    乐乘适时笑道

    “我还记得年初打燕国的时候,就是因为瘟疫爆发,不然还能早半个月拿下武阳城呢。”

    韩非听完,脸色更是苍白。

    “不行,我必须要写封家书回去给家父,请他上书韩王,注重此事。”

    看着转身就去找笔墨纸砚的韩非,李建和乐乘相视而笑。

    李建笑道

    “乐乘将军,你可不要吓唬年轻人。”

    乐乘双手一摊

    “他可比李卿还要大好几岁呢。”

    两人的笑声越发响亮了。

    或许在现代社会,中医并不如西医那般先进。

    但在战国时期,则刚好是反过来的。

    古代的华夏医者们很早就发现了这些卫生知识,并系统的总结出了一整套的卫生理论。

    除去那些只会杀人的叛军,真正致力于统一的势力基本上不会让瘟疫发生。

    春秋战国打到现在七八百年,若韩国中人连这点知识都不懂,那韩国早就被瘟疫灭国了。

    乐乘看了一眼韩非的背影,道

    “李卿难道就不担心,韩非将来会站在韩国那边,导致他对大赵的忠诚出问题吗?”

    李建笑了起来。

    “不会。”

    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一名鸱鸮信使表情凝重,来到李建面前。

    “家主,这是信陵君的人交给我们的信。”

    李建微微惊讶。

    “信陵君?”

    拆开信件,信陵君魏无忌的字迹跃然纸上。

    “一别数日,甚是想念。”

    “本侯将于巩城设宴,请李卿务必光临,有要事相谈。”

    看着面前的这封信,李建默然片刻,将信纸放置火上,烧成灰烬。

    “这个魏无忌,还真是……”

    “嘚瑟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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