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小黄带着赵德发去医院,先是拍了个片子,经过医生诊断,赵德发的鼻梁骨真的断了。
医生拿着片子指给赵德发看,“你这个鼻子要做手术啊,鼻骨已经不连续了,不尽快手术会影响呼吸。”
“我觉得我呼吸没问题。”赵德发并不相信医生的话,他不能在医院磨蹭时间,“你现在帮我止血就好,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没有时间手术。”
医生坚持己见,摆了摆手,“鼻骨不复位,单纯的止血有什么用呢?该流的血还是会流。”
赵德发看着医生,觉得自己不能被一个医生拿捏,于是把对柳家的气撒在了医生身上,他揪起医生的脖颈,瞪着他的眼睛,眼中尽是戾气,“你算老几啊?竟然敢对我赵德发指手画脚的?!我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怒气上头,血气跟着翻涌,他鼻头一热,血哗的一下喷出来,赵德发直接眼前黑了,揪在医生脖颈上的手软哒哒的垂了下来,整个人栽在地上。
“赵老板!”
司机小黄没来得及扶住他,赵老板又摔了一次。
醒后,赵德发的鼻子上已经做了手术,他昏昏沉沉的躺在病床上,眼皮颤动。
他用非常浓厚的鼻音骂道,“谁他妈的给我动了手术!?谁同意了!”
“我。”慵懒的女声挤进了赵德发的耳中。
赵德发浑身一颤,看着顶着大肚子的黄敏站在病床前,狠狠的瞪着自己。
赵德发软了,连忙赔起来笑脸,“老婆你别生气啊,伤胎。”
黄敏翻了一眼赵德发,直接挺着大肚子走了。
第二天,赵德发在医院刚醒,就开始翻找自己的大哥大。小黄忙着把大哥大塞到赵德发手中,陪着笑脸。
“赵老板,大哥大在柜子里呢!我一直给你收的好好地,你放心,我在这儿守了一夜,没能能碰到它。”
赵德发看了一眼小黄,觉得他的废话越来越多,他没搭理小黄,拿起大哥大就给柳家人打了个电话,要求现在立刻法院见。
赵德发对着镜子,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看着镜中自己鼻子上包着纱布,虽然很丑,但也没办法了。
他拿毛巾,一点点儿的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让自己的形象不至于太差劲。
弄完一切后,小黄司机载着赵德发,直奔法院,他刚到法院,看见了柳家人,和柳家身后的工人代表,赵德发就立即改口,“我不同意协商。”
柳大爹脸色微动,和身后的家人对视一眼,心想这个赵德发果然没憋好屁。
柳大爹很镇定,看着赵德发,淡淡的说,“你有什么要求?”
赵德发十分得意,坐在柳大爹对面,尽量让自己的鼻音显得不那么浓厚,“我不同意协商,要么,罐头厂同意我入股,要么就赔偿我的损失。想从我这儿占便宜?没门!”
柳大爹一听赵德发的话,再也无法镇定,“姓赵的!你这分明就是讹诈!你真是不要脸啊!”
有苦说不出的柳大爹坐在法院的办公室狠狠抽了几口烟。
他心里太难受了,就像被人塞进去了一个乒乓球,赵德发故意给罐头厂的对公账户打款子,但是他又解释不清楚口头合同的事情,现在整个情况看下看,对柳家不利,非常被动。
赵德发也在盘算眼前的情况,他对罐头厂的情况,摸得很清楚。他知道罐头厂没有现金赔偿自己,这就是个绝佳的机会。
他决定先软一些,顺便让工人代表们知道罐头厂的危机,从而给柳大爹压力,“柳老板,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们罐头厂连基本工资都发不下来了,哪来的钱赔偿我呢?我这一入股,你们又有钱发工资,又有钱搞生产,两全其美。大家合作共赢,多美的事儿啊!”
就在赵德发自鸣得意的时候,罐头厂的工人代表走上前,站在柳大爹的身后,看着赵德发,语气很不友好,“工人们已经协商好了,委托我来发表一下看法,我们全厂工人一致表决通过,宁可少拿工资,也要帮助罐头厂度过这次危机,就是捐款,也要支持罐头厂!也要支持我们柳厂长!”
听了这话,柳大爹的心头翻滚了一下,他紧抿着嘴唇,回头感激的看向工人代表。
工人代表则回了一个坚毅加鼓励的目光,让柳老板放心去做。
柳大爹,“感谢你们,但是我绝对不会要你们的钱!回去告诉大伙,谢谢你们。”
柳大爹清了清嗓子,又看向了赵德发,“姓赵的,你去告我好了,一切都交给法院,让法院裁决还款和补偿的问题。”
赵德发一见柳大爹软硬不吃,决定换个策略,“柳老板,你想清楚了,任何企业经过诉讼,都不会再好起来了,我去告你,只会影响罐头厂的声誉,和未来的发展。”
柳大爹不搭理他,只是平静如初的看着赵德发的表演。
赵德发清了清嗓子,他的鼻子太疼了,血水回流进了喉咙。
“你现在缺少的现金流,你这样拖下去,罐头厂很容易就被拖破产的。”赵德发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希望柳大爹能被自己的无意间的一句话感动。
现在的赵德发已经黔驴技穷,还加上缺氧的原因,已经绞尽脑汁,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但让他失望的是,不论他赵德发说什么,从四面八方,三百六十个维度去分析诉讼的不良后果,柳大爹都是不为所动。
“姓赵的,你就别废话了,好吗?”柳大爹挠挠鬓角,显得很不耐烦,“我呢,是不会让步的,更不会让你得偿所愿,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不要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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