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盛他们是去马家寨他们曾经住过的那个废院子了,去那里不但要找人,还得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捕快。
他们这些人不只是捕快眼中的流民,因为豆干配方的事,他们还是一些人眼中的肥羊,一旦落入捕快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牛家地铺边,牛老太剜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随意媳妇,有些气恨地“哼”了一声,但到底忍住了没有再出言训斥。
随意媳妇今天除了做了两顿饭,其他时间就只呆呆地坐在那儿,失了魂魄一般,连小青叫她都没有多少回应。
好在牛恒懂事,带着小青和牛旭一直在跟叶家的孩子们玩,没有让小青来烦她娘。
牛老太在车和牲口围住的宿营地里坐立难安,索性直接坐到了宿营地外边的路边,直勾勾地望着路上的动静。
牛智信早就在路边站着了,这会儿沿着路在来回地走动,一刻也停不下来。
牛老太被他晃得眼晕,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你能不能歇会儿,等随意他们回来,咱们上了路有你走的。”
牛智信白了牛老太一眼没有出声,转身继续走,只是脚步放缓了不少。
牛老太不再管牛智信了,望着路的尽头自言自语地道:“这都到半下晌了,四盛他们走了也快一夜一天了,去马家寨打一个来回,也该回来了。”
牛智信这回却接了她的话,“他们是去找人,找你那不省心的儿子,你以为只是跑个来回的事吗?”
牛老太被牛智信怼得无言以对,索性闭了嘴不再说话,可不一会儿,又忍不住问:“他爹,你说随意真的是去了马家寨?不会是去了别的地方吧?”
牛智信脚步一顿,随之继续转圈,步子迈得更急更快了些。
牛老太想到什么,忽然惊呼起来:“哎呀,四盛他们几个不会被当成流民抓去了吧,捕快昨天没有抓到咱们,今天要是再去杀个回马枪,四盛他们不是刚好就撞到枪口上了?”
牛智信也正担心这个,被牛老太说出来,顿时感觉呼吸急促,心跳加速,额上开始渗出冷汗来。
四盛他们要是真被捕快抓走了,那,豆干的配方保不住不说,那六七个汉子的命能不能保得住都难说了。
随意没找回来,再搭进去那么多汉子,六家人要怎么办?没有四盛,留下的这些人又要去哪里?
四盛他们本已经逃出来了,是为了找随意才又返回去冒险的,要是真的被抓了,他牛家人以后还怎么活人呀。
还有,随心这次也是跟四盛一起去的,要是出了事,他家就一个儿子都没有了,牛家以后该怎么办?
牛智信不敢再往下想了,虚弱地道:“我再找几个人,去迎迎他们。”
牛智信话音刚落,就听在路边警戒的大柱喊道:“有车过来了。”
牛智信跟牛老太眯着眼睛望向远处的路,不一会儿,果然看到有骡车朝这边走过来。
大柱眼神好,这会儿已经高兴地叫起来:“是四哥他们,我看到赶车的是赵老三。”
大柱话音没落,就见牛智信撒腿便向骡车的方向飞奔过去,那迅捷的动作哪里像个五十多岁的人。
“四盛,四盛你们没事吧?”
牛老太也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喘着粗气问:“随意,随意找到了吗?”
车上的汉子忙回道:“找到了,找到了,随意在车上呢。”
四盛也谨慎地道:“信叔,我们几个没事。”
牛老太一听说随意在车上,一直强撑着的心气瞬间松了下,一屁股就跌坐在了地上。
牛老太毕竟是有些年纪的人,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就没有合过眼,提心吊胆了一天一夜,现在随意找到了,她就再也坚持不住了。
汉子们惊呼一声,赶紧跳下车,扶了牛老太回去了营地。
赵老三把骡车直接赶到了宿营地里,几个汉子从车上将人小心翼翼地抬下来。
牛老太才坐下来歇了口气,回头就见随意被抬着放到自家的地铺上,惊得张了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随意媳妇倒是反应快,瞬间便扑到了随意身上,哭喊着:“小青爹,你这是怎么了?”
牛智信也哆嗦着嘴唇问:“这是……怎么回事?随意……病了,还是……受伤了?”
随意受伤了,是被人打伤的。
四盛昨天晚上还着汉子们走到马家塞附近时,天已经快亮了。
四盛让大家在废院子外边的荒地下了车,把马车藏在离院子不远的草丛里。
然后悄悄靠近院子,在院子周围观察了好一会儿,确认里边没有什么异常,才决定进去里边找找看。
大家还没走进院子,就看到了地上干涸的血迹,一滴一滴的,从河滩的方向直滴进院子门里去了。
大家心惊不已,四盛握紧了手里的弹簧刀,张屠户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看看。”
不等四盛等人说话,张屠户已经一闪身进了院子,不多时便在院子里喊起来:“都进来吧,里边没有别人。”
四盛带着众人踏进院门,见到张屠户站在一处倒塌了的茅草棚边,冲大家招手。
四盛他们走近了,顺着张屠户的手指方向,就看见茅草堆里窝着一个人影。
四盛忙钻进去一看,是随意,满身是血,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了。
四盛不敢大意,赶忙招呼大家把他抬出来,架上骡车就往回走。
张屠户愤愤地看向四盛,“把人给打成这样,这事不能就这么了了吧?”
随心也面容扭曲,握了拳头似乎随时要砸到人身上。
四盛已经有所猜测,这事儿一时半会是很难找到打人凶手的,留在这里也是白白浪费时间,还是先离了这里再说。
四盛道:“救人要紧,得先给随心治伤,等他彻底清醒了,咱们再找人算账也不迟。”
大家这才匆忙赶车往回走,在最近的一个小镇上找了个医馆,给随意看了诊。
随意的左腿被打骨折了,身上多处皮肉损伤,但却没有生命危险。
大夫给他做了治疗,腿上打了夹板,脸上、身上也做了处理。
随心拿着药方抓了药,四盛帮他垫付了诊金药费,大家才又继续往回赶。
随意找到了,虽然伤得很重,但生命无忧,大家返回的心情便稍稍放松了一些,张屠户便问四盛:“你怎么就知道随意回了马家寨的这个院子的?”
四盛看了眼车上好奇的几个汉子,笑了笑道:“猜的,除了那里,他再没有熟悉的去处了。”
其实四盛也不是凭空乱猜的。
汉子们在营地周围没有发现可疑的迹象,说明随意在附近出事的可能性不大。
随意出去前给警戒组的人特意说过他会晚些回来,说明他是有计划去远处的,他对这里人生地不熟,远处,只有可能是去马家寨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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