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翰林院报道后,杜蘅跟张居正就按照之前徐阶给的地址,启程去看他们租的房子。至于官服,则被两人放入早就准备好的两个编织袋子中。他们细心地把官服叠好放在里面,这样就绝对不会弄脏了。
房子的位置离着翰林院不近……
两个人大概走了一小时才到……
不过,对这个杜蘅跟张居正倒是不抱怨。因为京师房价那么高,越是靠近紫禁城就越是高得离谱。如果是离着翰林院太近,杜蘅跟张居正也根本住不起。现在离翰林院这个距离,对两人来说就挺合适。
“小长安街胡同五号是吧……”
“好,让我们来找找看!”
“嗯?就是这里!找到了!”
杜蘅跟张居正按图索骥,手中拿着徐阶给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小长安街五号这里。只见这是一间坐北朝南的房子,整体不大,门口四节台阶,大门木质的还算干净,看起来是个挺干净的小院子。
“请问李三公子在家吗?”
“我们是来看房子的!”
杜蘅跟张居正推门进去,发现里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七八十平米那么大,院里长着几株杂草,除此之外没别的摆设。看起来,是没人住也有一段日子了。
“来啦,来啦!”
只听到正北边堂屋里有人答应一声,跟着一名三十多岁,瘦瘦高高,英气十足的公子模样打扮的人走了出来,这位就是这里的房东,他们口中的李三公子了。
他平常的时候不在这里,这是因为早跟徐阶约好了,所以才在这里等着他们的。别看此人年纪不是很大,但是看着十分事故老道,显然是在官场生意场上混惯的。
“啊,是杜蘅大人跟张居正大人!我早就在这里等你们一会了!自从那天殿试放榜,看到两位公子骑着高头大马科举游街后,我可有一个月没再见到两位了!”
李三公子笑呵呵地向两人说着。
他一副跟杜蘅两人十分熟的样。
这是属于商人的自来熟本事。
一看果然是久经商场的精明人。
“嗯,徐阶大人已经跟我说过了,两位是初到京师,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呵呵,不瞒两位,我家在京师还是有些产业的,所以这座小院子平时我们就用不着,你们两位就尽管放心在这住,没关系!嗯……行,要是两位大人愿意,我现在就先带你们看房子,咱们再谈价格的事!”
李三公子十分擅长跟人交往,虽然跟杜蘅与张居正是初次见面,但却没有丝毫尴尬。他主动提出要领着两人看房子,那杜蘅跟张居正也不推辞,于是就跟着看看。
这座房子是一间标准的小四合院,正面堂屋,左右卧室,南边左右则分别是大门跟厕所。别看整体面积不大,但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结构相当完善完整。
虽然院子里长了几株杂草,但屋子里面却挺干净的,除了桌椅板凳床板之外,别的东西啥都没有,而且墙面也干净整洁,没有掉皮污渍之类的,看着就挺不错。
要说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呢,就是左右厢房的采光不是很好了,这个让杜蘅看着有些在意……但考虑到毕竟院子太小,阳光照的时间不长也正常,所以也可以理解。
再说了,杜蘅跟张居正租这间屋子,平常的时候要在翰林院上班,白天不住在这,只有晚上回来睡觉。所以,就算是阳关照着的少点,这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这个堂屋对两位大人来说是必要的!因为两位大人都是未来朝中的精英,官场上的应酬肯定少不了!这堂屋留给两位大人,平常的时候接待个朋友啦,接待个下属啦,那肯定是要用得着的!”
李三公子笑呵呵地站在门口,一边指着房子给他们介绍,一边跟他们闲聊。
“至于房租的情况呢,徐大人也跟我说过了,他说两位是初到京师,刚参加工作,手中也没有多少钱……徐大人的意思,是让我看在他的面上,给你们便宜点!”
“那既然是徐大人说了,我也不能不给面子!两位大人,这个房子你们也看到了,这个地段这个环境,在京师一个月没十两银子绝对下不来!但看在徐大人的面上,我一个月只要你们四两银子,你们看怎么样?这个价格应该相当合适了吧!”
李三公子向杜蘅两人提出来他房子的价格。杜蘅跟张居正听了后,心中暗暗点头,心想这个房子十两银子的确不贵。因为毕竟是在紫禁城附近,而且他们还是整租呢,一般低于十两银子绝对不行。这李三公子看在徐阶的面子上,给他们四两银子,已经是相当合适,很难再找到了。
不过呢,就算是四两银子,对杜蘅跟张居正这种刚到官场的新人来说,也是有点为难啊……两人在翰林院任职,杜蘅是正六品官员,一个月俸禄换算下来是五两银子左右,而张居正是正七品官员,一个月俸禄换算下来是四两银子左右,不高。
房租如果是一个月四两……
那平摊下来每个人二两……
这就已花了俸禄的一半……
啧啧,这实在是有些难啊……
更何况京师的物价很贵,钱花起来如同流水一样,要是每个月一半俸禄都拿来租房,那他们两个还有钱弄别的吗?因此,这个房租最好还能再往下降降,嗯,哪怕是再降下来一丁点,对两人也是很管用。
“李三公子,说真的,四两银子的确不多,但是,你也知道我们是刚入官场,手中也没有多少钱……而且我们翰林院也是出了名的清水衙门,每个月俸禄这就这点,所以,这个价格嘛,嘿嘿……”
张居正笑呵呵地看着李三公子。
他虽然话没说完,但意思已很明显。
而杜蘅当然也清楚张居正意思。
所以他立刻就配合张居正往下说。
“李三公子,我们两个的意思呢,是这个房租最好还是要往下降降,你看要是三两银子一个月怎么样?李三公子,你也知道我们两个是一甲出身的,而一甲官员是不允许外放地,所以我们不是说租几个月就不租了,我们一租肯定就七八年!”
“而且我们两个一个状元,一个探花,都是知书达理的人,也不是说是什么素质低的人,我们肯定会爱护你的房子,不会把你的房子给用坏的!这年头,世风日下,你想找个好租客也不容易,你说是不?”
杜蘅跟张居正你一言无一语地说。
“三两银子一个月?这有点少吧,我这个房子的环境你们也看到了!”
李三公子听到两人竟然还要讲价,顿时眉头皱了起来,显得有些十分为难。
“不过,哎……也行吧,那就这样吧!你们说的也对,像是你们两个这种人品,房子租给你们我也省心!要是换个别的人来了,每天惹各种事还不够麻烦的呢!”
“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们的房租要先交半年的,半年之后咱们再按月交,你们看怎么样?要是能行的话,咱们就给钱吧!要是不行,咱们就另说!”
李三公子也是相当精明的人,他心想自己租房也不能全看徐阶的面子,这个杜蘅跟张居正,可是朝中妥妥的潜力股。既然徐阶都卖力拉拢他们,那自己趁此机会帮他们一把,跟他们拉拉关系也很不错。要是他们将来真的能入阁,那有了他们的帮忙,自己未来岂不是就能赚大发了?
“好,没问题!”
“半年就半年!”
“咱们现在就能交钱!”
杜蘅跟张居正也立刻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嗯,半年一交的话,就是六个月,三六就是十八两银子,对两人来说也不少了。但是呢,既然来租房你也不能光占便宜,人家给你退让一步已经很够意思。
“好,那就这样!”
“来,我给你们看看契约!”
眼看双方都同意了,那么这次租房也就能行了,于是三个人就去屋子里,把契约签订了,把租金交了后,那么这次租房就完成了。最后,李三公子在把钱收起来后,就把一把钥匙给了杜蘅跟张居正两人。
“只有一把钥匙,不好意思!不过从这里往南就是一个市场,那里有配钥匙的人,你们可以去再配几把,这个简单!”
“好,两位大人,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这房子就租给你们了,你们随便处置就好,钥匙有什么事就去前面大街上找我,最大的那件房子就是我们家的,你们去了一问就知道了!嗯,好,那我就先走了!”
李三公子跟两人弄好后就告辞离开,怀中揣着两人的房租就走了。想着今天跟杜蘅与张居正两人打交道的场景,他真觉着这两人不错,怪不得徐阶要帮他们呢。
虽然两人只是初出茅庐……
但是精明聪慧已显现……
李三公子在心中盘算着,他在大明经商多年,跟大明朝廷也多次打交道,这看人的眼光已经很准了。一般来说,官员是否有潜力,能到什么程度他一眼就能看穿。
就比如这个杜蘅跟张居正,虽然初出茅庐却没有一点新手的拘束,从容不迫的样子仿佛官场老手,这样的格局就十分难得。三岁看八十啊,李三公子此时可算是明白了,徐阶为何会那么关照这两个人。啧啧,看起来,未来这两人的成就肯定不在徐阶之下,可能比徐阶还要强好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