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晃几人各自提纵身形,数丈高的城墙在他们面前,却好似如履平地。
待几人飞身跃上城墙,入目却是万家灯火,祥和安定的景象,仿佛方才暴雨中遇到的一切都是错觉一般。
吴三晃与左千户对视一眼,蓦地脸色骤变。
“殿下!”
“不好,三王子!”
谁也没想到,那藏匿在暗处的聻这么快就解决了赵或,更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第二个盯上的就是几人中功夫最高的裴妙德。
莫要忘了裴妙德除了是慎妖司的主事,还是车陀国的三王子,若是出了半点差池,暴怒的车陀王和善音王后能够把他们几个生生给折磨死。
吴三晃转身就要跃下城墙救人,却被左千户一把拦住。
“你这么一无所知的跳下去就是送死,当务之急,还是尽快与奇士府那些人汇合,弄清楚聻杀人的原理,如此才是解救殿下的正道。”
“殿下乃是佛陀转世,吉人自有天相,料此獠一时间也不得拿殿下怎样,你我的动作越快,殿下也越早脱离险境!”
左千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绞尽脑汁寻求事情的转机。
“左兄所言甚是!”
魏司铸连忙附和左千户的话道。
他已经被聻吓破了胆,生不出半点儿与其拼命的念头,可身为人臣,抛下三王子独自走逃,车陀国虽大,却没有他的立足之处。
众人思考过一番,也都觉得左千户所言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可即便如此,吴三晃还是选择留下来接应裴妙德。
毕竟他是三王子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信,一身荣华富贵都与裴妙德的安危连在一起,别人尚且还有选择的余地,唯独他没有。
吴三晃也有他的一番思量,若是大人还没有遭遇不测,聻暂时就不会找到自己的头上,一旦聻再度出现,也就意味着大人已经身陨,纵使镇压了怪异,自己的前途也差不多彻底毁了。
倒不如赌上一把,赌那位天生神圣的佛王子命不该绝!
见对方如此坚持,左千户叹了一声也未再劝。
“这边就有劳吴兄弟盯着,某那边去去便回!”
深知时间的宝贵,左千户也不多矫情,将两柄宝剑收入剑囊,飞身一跃冲下城墙。
“站住,你们是何人,胆敢夜闯静观县城门!”
城头上的骚动很快就引起了值夜门卒的注意,只是慎妖司的官府被蓑衣遮掩,再加上天色昏暗,竟没一个人认出这群都城来的老爷。
左千户也懒得与他们玩微服私访的装逼把戏。
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旋即丢给了为首那员将领。
“我等是慎妖司兵马,奉命驰援现在城中办差的奇士府一干人等,他们现在身处何处,速速都报与本官,耽搁了差事,小心某拿你项上人头抵罪!”
现如今情况危机,每耽搁一秒都是在拿三王子的性命开玩笑,左千户也不多废话,三言两语就将情况给说明。
铁木质地的腰牌甫一入手,守将便面色大变,当即跪在地上唱喏。
“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慎妖司的各位军爷,正巧小人知道奇士府那些大人驻脚之处,还望大人能给下官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
慎妖司的腰牌全天下只此一份,乃是取三百年的铁木,凭宗师指力在上面刻下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再取千载的雷击木研磨成粉末填入缝隙,除了验明正身以外,同样是一件对付妖魔的利器。
只是感受到天意宗师的那份经久不散的武道意志,守将便知断无造假的可能。
况且彷造慎妖司令牌,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有这份实力做什么不好,就是加入朝廷都能轻松谋上一官半职,非吃饱饭没事做,要干这等杀头的买卖?
“你在前面带路。”
左千户毫不客气就往城里走去,片刻那员守将方才反应过来,连忙赔笑着跟上去。
……
另一边,裴妙德却是身临险境。
聻自成一隅,论实力堪比神通境巅峰的修士,加上它只能被镇压,无法被消灭的特性,就连妖魔也畏如蛇蝎。
裴妙德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眉心一道神光直冲新娘的面门,同时被加持以法力的降魔杵也显化出原本的威能,一路的打砸,只要是他觉得可疑的物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上俺老裴一杵再说。
登时新房好似成了拆迁的现场,凋梁画栋被打烂,一桌的席面也被细细碾成臊子,便是鲁智深来了都须叫一声好。
只是无论裴妙德如何放肆,床榻边的女子却似视若罔闻,就连定人身形的宝光也只不过是让对方稍稍晃了晃,直到他消停下来,才听见女子清脆宛若莺啼的声音。
“裴郎,眼见时候不早了,你我也该上床歇息了,莫要误了时辰!”
女子话音刚落下,屋中的摆设登时又恢复成先前的模样,泛着幽幽的冷光,好似百千双冰冷的眼珠盯着裴妙德的身影,好似在嘲笑他的无能。
裴妙德丝毫不为眼前的美色所吸引,只是冷冷望向嫁衣女子。
灵台中,丝丝缕缕的真炁被抽出化作菁纯的法力,顺着经脉迅速朝着裴妙德手中汇聚。
与此同时裴妙德舌绽春雷,仿佛雷音滚滚吐出一个俺字。
此法乃定光欢喜三藐妙法中的一部绝学,可借空门浩浩大大的法力勾引天地源气,化六字箴言镇压不祥。
以裴妙德如今的修为,也不过将将摸到门槛。
霎时间,无数的瓦片迸飞出去,屋中的一切都化作齑粉,暴露在空气当中,秋雨带着些许澹澹的土腥味重新飘入裴妙德的鼻中。
僧人下意识抬头,只见一轮缺月正隔着渐渐停歇的雨势依稀可见。
我这是从那聻的域中成功逃出来了?
裴妙德看着自己用力过度,尚还有些发白的骨节,目光中还有些不敢置信。
偏偏此时身后传来属下急切的呼喊。
“殿下!”
听声音似乎是吴三晃,裴妙德正要回应,突然好似想到什么,闭上眼睛将神识散开,半晌,登时露出阴沉似水的面色。
自从自己和这厮说过以后,吴三晃素来都是喊他大人的,再没有喊过一次殿下。
况且在他的神识之中,自己的身后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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