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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彩戏老人
    裴妙德自然不知道佛门和妖族的算计,或者即便是知道了,他也没有心思去搭理。

    如今,他正为朝堂之事忙得不可开交。

    若是依照过去的旧制,已经完全无法掌控大元日益庞大的疆域。

    天始改制,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关头。

    然而怎么改制,却成了大元时下最紧要的问题。

    有的大臣提议分封宗室诸王镇守疆域,允许陛下的血脉子嗣操练军伍,戍边守疆,但很快这本奏章就被天始帝驳回。

    分封诸王,大元只要出了一个怯弱的皇帝,用不了几十年,诸侯国就会变得和以前的穆辽、车陀无异,届时一切又会回到最初的模样。【1】

    【6】

    【6】

    【小】

    【说】

    无非是肉烂在锅里和外面的区别。

    车陀数代君王的努力,就被这么一本薄薄的奏折毁于一旦。

    天始帝将那个提议的大臣贬去大西北,让塞北的寒风好好帮这个蠢货醒一醒脑子。

    除此以外,征战大食,狮俞,那些将领立下的赫赫战功也到了不得不赏赐的时候。

    如此大的功劳,若是用公侯之位来衡量已经有些不合时宜,天始帝和太子商议后,决定改一改大元的勋爵制度。

    在原有的公侯伯子男的基础之上,再加一个君。

    为何不得封王?

    只因大元在建国之初,就拟定下的第一条国策,非裴姓称王者,天下共击之。

    毕竟在称帝前,裴洪俭的身份就是车陀王,既然他能称帝,其他被封王的臣子会不会也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开国之君尚可以压制,那后世微弱之君呢?

    裴洪俭得替自己的子孙后代考虑,倒不如从一开始就绝了这个念头。

    可是这样一来,那些功劳远超公侯的将领,又该如何封赏?

    裴妙德想到一个办法。

    封君。

    前五等仅有勋贵之尊,食邑税收,只能由官府征收后再折合成银钱交到他们手中,勋贵对于封地并没有实际的权力。

    封君则不一样,其不仅拥有食邑,还有一块不超过万户的实封,在这片土地之上,封君拥有等同于皇帝的权力,而且皇后必须出身于封君之家。

    封君,是人臣的极限。

    这样一来,王爵贵压众勋,但却只有名义上的尊贵,没有封地,就无法组建军队。

    封君拥有自己的封地,但却失去大义,一旦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后族和宗室完全有能力及时将威胁扼杀在萌芽。

    当然,为了防止二者结合。

    宗室不得与封君联姻,若有违者,爵位和封地都会被皇帝收走。

    即便真有傻子为了爱情不顾一切,他们的亲族只要脑子没问题,都会及时帮他们“自愿”斩断这一段孽缘。

    父子俩只能为后人做到这个地步,剩下的,就不是他们可以掌控的。

    可以预见,这一仗大元起码要多出五六位封君。

    随着大元建朝,云岚国当代国主虽然很是不舍,但也算识时务,知道大势不可逆,自己就在大元朝的边上,早晚都会被人盯上,遂即主动向天始帝俯首称臣。

    天始元年,云岚王云奕率国来降,上遂喜,诏封云岚君,世袭罔替,为万户之君。

    没想到对方如此识相,天始帝便是千金买马骨,做做样子也要给云岚王一个厚赏。

    ……

    天始元年就在一派喜气洋洋中过去了。

    才过年节,方下过一场初雪。

    偌大一座望京,仿佛一夜之间被素银覆盖,天地惟余莽莽。

    经历了一年的休养生息,大元朝逐渐从厉兵秣马的状态中走了出来,欢快和喜庆的氛围充斥着京城的大街小巷。

    新春佳节,年味儿正浓,家家户户手头还有些余钱,也乐得花闲钱。

    不少彩戏唱班都跑来了京城,戏台子一搭,唱大戏的唱戏,好不活泼热闹呵。

    难得清闲,父皇在后花园陪母后赏雪。

    才用过了午膳,裴妙德便带着妻儿偷偷熘出来,打算与民同乐一回。

    兴许是第一次出宫,裴度对周遭的一切都表现得很是好奇,东看看,西问问,捧着个糖人都能乐呵上半天。

    碰巧云瑶也是个喜欢热闹的,母子俩到处凑着热闹,吃剩下的蜜饯果脯,烧饼糖人,都快在裴妙德手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而二人也没有丝毫自觉,蓦地发觉前方不远处的人群有些异动,似乎是发生了什么。

    二人眼前一亮,迈开步向着那人头攒动的地方凑近。

    原来是一个老汉拖着自家小孙子,敲着铜锣在街头卖力地变着戏法。

    “来来来,诸位父老乡亲行行好,小老儿途径宝地,盘缠用尽,不得已只能献丑托大给大家耍些戏法,混一口饭吃,诸位若是觉得小老儿表现的好,还望发发善心,给些赏钱!”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小老儿在此,先谢过诸位乡亲啦!”

    裴妙德似乎感应到什么,饶有兴致地停下脚步。

    “天寒地冻的,小老儿无以为报,不如就请大家先吃个梨,大伙儿觉得如何啊!”

    老汉从怀里摸出一个瘪小的水梨。

    附近安福钱庄的掌柜正看戏,见状不由笑侃道。

    “你这老头儿好生有趣,就一个梨子,你又如何分给咱们在场这么多的人,难不成大伙儿用牙签扎了尝尝味儿?”

    掌柜倚靠在门边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道。

    脸上写满了搞事两个字。

    “唉,瞧我这脑袋,简直是昏了头了,一个梨子哪够大伙儿吃的,诸位且等等,老头子这就给大家种上棵梨树,这样大伙儿就都有的分了。”

    小老头恍然大悟地拍了拍头,懊悔地后知后觉说道。

    “种梨树?”

    “嘿,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变,变得好,本大爷重重有赏,街坊邻居都可以给我作证,我三爷别的不多就是钱多。”

    掌柜一愣,紧接着呸的一口吐出些瓜子皮,登时就来了兴致。

    “不过要是变不出来嘛……”

    钱掌柜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

    “都好说,都好说。”

    老者露出憨厚又有些傻气的笑容,似乎完全没有听懂其中的含义。

    说罢,便只是拿破烂不堪的袖子擦擦梨子表面,然后就大口啖吃起来,不一会儿手中就只吃剩下一枚梨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