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之人最忌兵煞,但凡沾染半分,轻则修为大减,重则畸变异化。
裴妙德这把刀,不知斩杀过多少狮俞国的沙场宿将,光是远远观之,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凶煞之气。
徐慕真的胆颤了颤,即便是以他的修为,沾上也决计没有好的下场。
这是哪个龟孙儿要和本道爷过不去?
道人在心里暗骂道。
只是脸上却依旧是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徐道长,请。”
裴妙德装作没有看到对方一副哭丧的脸,眼里满是期待地邀请。
“好。”
徐慕真嘴角抽了抽,缓缓伸手捉向那柄朴刀。
心里却是发狠,日后但凡他取得元帝的信任,非要将这佛子挫骨扬灰了不可。
嗡嗡——
朴刀一如贼道之手,就发疯似的嗡鸣了起来。
庚金之气与兵煞之气混合,顺着徐慕真的经脉便向灵台蔓生去。
“镇!”
徐慕真双指合并点在刀身,随着一道符箓快速书写在其上,疯狂的嗡鸣声终于暂时止住。
为了掩饰异象,徐慕真还言不由衷地赞叹道。
“好一柄凶器!”
“自古宝刀陪英雄,道长若是喜欢的紧,本宫这柄宝刀便赠予道长。”
裴妙德的话让徐慕真脸色一僵,可是随即又很快恢复正常。
“殿下说笑了,福生无量天尊,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柄宝刀已跟随殿下多年,想必在殿下心中早已超过一般的器物。”
“殿下若愿意,贫道可以将此刀再祭炼一番,兴许还能再添几分威能也未必。”
徐慕真打了个道揖,皮笑肉不笑道。
被卑微的凡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即便对方是空门佛子,也已经快要到他忍耐的极限。
若不是有要务在身,他定要让这厮受尽折磨而死。
“不必了,此物非是什么神兵利器,不值当道长如此费时费力。”
裴妙德摇摇头。
他又不傻,怎么会把自己的东西交到其他修行者手中。
这不是与人把柄嘛!
“哈哈哈,殿下既然无意,那便算了吧,这柄刀是殿下的心爱之物,若是毁在贫道手中,未免太过可惜了,还请陛下换件凡兵。”
不想再和裴妙德纠缠下去,徐慕真干笑几声,一转眼又想出个托词。
那柄朴刀杀气太重,若是真砍下去,就算之后能痊愈,也会留下些许的暗伤,万一被有心人趁机暗算,那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天始帝也看出了裴妙德和徐慕真在置气,谁叫他有求于人,只好站出来打马虎眼。
“真人说的是,秦昉把你的佩刀给真人送过去罢。”
被天始帝点名的是站在陛下的大汉将军,虽身高八尺,不过是个充场面的样子货,腰间佩刀除了好看以外,至今都没见过鲜血。
道人试了试刀,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知哪位将军愿意上前一试?”
徐慕真转过身,看向众人,然而场上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虽然其中有不少是沙场杀敌的宿将,可面对一位手段神秘莫测的修道士,谁也不敢轻易得罪。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得罪了道长到时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末将愿一试。”
见天始帝的面色有些难看,还是大舅哥善难有眼力主动站出来,替君上分忧。
“不愧是朕的大将军!”
“来人呐,替朕赐武安君美酒!”
武安君不愧是音儿的兄长,关键时候还得是自家人才会替自己排忧解难。
天始帝琢磨着是不是找个机会,将自己大舅哥的封地再升一升,让群臣知道为君分忧,朕定不会亏待他们。
“谢陛下赐酒!”
武安君善难一口将酒含在嘴里,随即也不多话,接过徐慕真递过来的刀。
噗嗤一口,将酒都喷在刀身上。
看了眼面前的贼道人,善难脑海中忽然回想起侄儿昨天夜里跟他说的话。
“大舅父,明日若是那贼道要人协助他,还请大舅父自告奋勇,侄儿有些事要拜托于舅父……”
尽管对于裴妙德要做的事,有一些疑虑。
但一想到自己家族日后的富贵,都要应在这位太子侄儿的身上,善难还是咬咬牙一口答应下来。
“嚯!”
大喝一声权当替自己壮了壮胆,善难发狠一刀从徐慕真的脖颈掠过,血光乍现旋即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砍的好。”
出乎意料的是,尽管脑袋被人一刀砍了下来,徐慕真却没有死,甚至还在替他的刀法叫好喝彩。
这诡异的一幕令善难心头发毛。
可是想起裴妙德昨日叮嘱,咬咬牙,接着将徐慕真的四肢一一卸了下来。
而徐慕真也是不慌不忙甚至还在点评善难的刀法。
这一刀切多了,那一刀将将好。
临了,甚至徐慕真还和善难玩笑道,让他将自己的心肝脾胃肠什么的都拽出来晒一晒,晾一晾,省的生了毛病。
岂料这正合善难心意。
不多时法坛上已经不见了名叫徐慕真的道人,只剩一堆解的比零碎还要零碎的器件儿,偏偏从头到尾,除了斩头的时候流了一点血,其余干干净净的不见半滴鲜血。
文武百官正啧啧称奇,便听见徐慕真笑吟道。
“武安君可曾结束了?”
“若还不满意,可以将贫道的右腿细细切作臊子,还有那右臂……”
徐慕真似乎对此颇有心得,一副好为人师的模样。
“禀陛下,臣已经结束了。”
善难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尽管他在战场上杀人无数,可是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被肢解成碎块,还能在那里对自己的身体评头论足,他也只觉得一阵反胃。
“徐真人还是收了神通吧,这场面若是让外人看见了——”
天始帝也用袖中遮住了脸,强忍不适催促道。
“臣遵旨!”
道人见效果差不多了,口中念诵道诀,顿时皮囊仿佛吹气似的鼓了起来,左臂,右臂……
不消多时,就恢复了原本面貌,只剩下五脏六腑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道人用手按住了脑袋,仿佛拼积木一样扭了扭转了转,嘿,正合适。
又见胸腹中空空如也,随即笑着喊一声来也,霎时间,五脏六腑都好似活过来了一样,争先恐后往他体内钻去。
偏偏就在这时,异变突然出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