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地下城镇般的地方，正中间，一座宏伟的信号塔耸立着。
“我还是先别急。”
纪成拉下战术目镜，一边进行扫描，一边仔细观察着情况。这种外观类似护目镜的装备，可以让他看得更清晰，再加上基因原体-山猫带来的夜视能力，整个广阔的地下空间都被纪成尽收眼底，甚至连指示牌上的文字，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生活区，超市，住宅区，广场，军事控制区……有点大啊。”纪成把各片区域的大概位置都默记下来，顺便也用战术目镜的扫描结果生成了简易地图。
“这地方的规模足以让近万人长期生活和工作，那个神秘组织手笔不小。”
上行链路作为信号发射器，其大小与传输距离有关。
城镇中心的信号塔便是上行链路的外露部分，仅这部分就如此庞大，还需要额外配备几千人进行维护和操作，足见其信号发射目的地应该在三到四个行省之外。
“生活区和住宅区有不少废弃车辆，看来此处还有其他通道可以进入……”
白山星这样偏远地区的劣等居住星，比发达行省的生活水平差着好几个时代，空域的实时配置技术是不达标的，因此除了官方的工作机，普通人还是只能依靠车辆出行。
“夏娜你提高警惕，安蝉也帮忙看一下周围。”
纪成说着，又按下了耳麦的通话键：“我准备进入一处灾难前的遗迹，摄像头我会持续打开，如果有遗漏或者突发什么情况，你记得提醒我。”
“收到。”陈倩回应道。
作为私人秘书，她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对于纪成目的性极强的一系列行为，陈倩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只专注于做好自己的工作。
这也是纪成欣赏她的原因之一。
哒，哒，哒。
轻微的脚步声，在地下空间里响起，因为过于空旷辽阔，连回音都微不可闻。
纪成沿着侵蚀严重的路面，走近这片小镇般的建筑群。
尸臭透过生化面罩传进鼻端，他忍耐住生理反应，以绝对标准的动作保持警戒姿态行进。
“必须打起十二分的小心，现在可只有我一个人，连个挡刀的都没有。”
……
一栋六层矮楼前，纪成从死去的半身蝾螈体内唤回哨箭。
“陈倩，我按你说的来到这栋矮楼了。”他按住通话键。
“我看到您左边有扇门，应该可以通往楼上，注意安全。”
这处自成一体的楼房所处位置相当好。爬上六楼后，房门面朝着楼层边缘的护栏，朝护栏外望去，就是建筑群中央的上行链路。
远远的，纪成就看到地上有不少深褐色的印子，很显眼。
耳麦里传来陈倩的声音：“如果中间那个信号塔是您的目标，那么它应该是安全的。”
“信号塔的东面是广场，很空旷。西面和南面的建筑也很完整，不像是半身蝾螈常待的地方。”
纪成下了楼，再往前走了一段。
他这才弄清，那些深褐色的印子，曾经都是人类高度腐烂的尸体，地面凝固的毛发，以及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尸臭说明了这一点。
不过确实如陈倩所料，一只畸化动物都没有出现。
纪成甚至绕着整座宏伟的信号塔周围检查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半身蝾螈或者其他怪物的影子。
“陈倩，你这水平相当可以啊。”连纪成都有些惊讶于她准确的判断。
“都是老板栽培得好。”
不错，上道。
“这些动物的智力不高，附近的食物被吃光之后，就渐渐离开了。”纪成思忖道，“附近应该确实是没有危险了。”
……
高度超过十层楼的信号塔内，纪成席地而坐，等待夏娜的检索结果。
上行链路的工作原理很简单，就是把文字，数据等信息进行极限压缩，然后以跃迁射线的格式发往目的地。
如果说使用帝国的星系互联网传输信息，相当于高速公路，那么使用上行链路进行传输，就类似于在丛林山野间硬生生撞出一条土路来。
效率低下，传输内容少，能量耗费大，但是隐蔽性强。
“记录全部删除了，所有信息删得干干净净，而且无法恢复。”夏娜秀眉低垂，神色自责惭愧，即使这并不是她的错。
“嗯。”纪成对此并不意外。
上行链路的设计理念是开放性的，谁来都能使用，用完肯定是随手要删除记录的。
如果里面还有完整信息，他反而要怀疑其真实性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
安蝉轻盈地骑在纪成肩膀上，虽然看不见表情，但声音同样带着一丝焦虑。
不管性格如何，她们的忠诚度都是拉满的，所以都为纪成感到着急。
“莫慌，我有办法的。”
纪成咧嘴一笑，接着道：
“任何物品经常使用，都会留下磨损痕迹的。”
“而上行链路有着类似的情况。每次对某个文字或字符串进行压缩后，下一次对这个字或者字符的处理都会更快一些。”
这种磨损，本质上是其压缩算法的迭代更新，正常情况下是好事，因为可以节省时间，提高效率。
但在某些时候，却是致命的。
按原剧情，十多年后的帝国分裂混战时期，著名军阀‘锦侯’吴然就通过上行链路的磨损，还原出了对手的关键情报，并因此以弱胜强，攻占了金戈行省全境。
从那之后，各大势力的上行链路都是每隔两年就进行一次算法重置。
但这个情况，在如今的时代还未引起重视，甚至它现在还不被称为‘磨损’，而是叫‘优化’。
“这座上行链路的在役时间得有五六年了。”纪成笑着道。
他玩游戏的时候最喜欢看背景故事，这下就帮了大忙。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夏娜欣喜道，“您真厉害！”
“切。”安蝉也松了口气，然后俏脸一扬，恢复了冷艳的模样。
纪成脸不红心不跳地坦然接受了夸奖，开始下达指令。
“夏娜，你把所有的常用和不常用文字，全部录入一遍进去，使用上行链路进行压缩。”
“注意记录每个字的压缩耗时，把用时最短的一百个……算了，挑选五十个字出来应该更合理一些。”
挑出来的字太多，可能反而对判断产生干扰。
……
信号塔内，夏娜的瞳孔里映着无数旋转隐现的字符。
她突然伸出葱段般的手指，轻轻在纪成的战术目镜上一点。
目镜的镜片上立即开始出现光点，越来越多，最后整齐排列出五十个半透明的文字。
纪成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一大页，挠了挠头，继续道：
“把‘你’‘我’‘他’‘这’‘那’……等代词，虚词删除掉。”
眼前依然剩下几十个顺序混乱的字。
“嗯……你把剩下的字，模拟组词试试。不要求连成完整的句子，只要能凑出几个可能与线索相关的词语就行。”
这些最常使用的字多半是连不成句子的。但很多时候只需有三五个关键词语，就能解读出大部分真相。
不到十秒，夏娜就抬起头。
“有十七种组合方式可以拼凑出词语。其中有一种组合方式能拼出足足七个词！”
“说说看。”
“文物，走私，概率，黑岛，巧合，引擎，秩序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