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可不知道奥丁或者托尔心里有那么多感慨；当他抬头看向半空中如鹰隼扑击的海拉时，地面上先出现了变化。

    成排成列的地刺猛然一顿，仿佛机器被卡住了齿轮，排山倒海的势头霎时中止。

    同时，从地面裂缝里喷涌而出的白雾也在瞬间失去了动力，不再具有强大的喷力，更像是桑拿房里的水汽般漫无目的地升腾，很快就变淡、消散。

    地面上的种种变化，是空间宝石在起作用。

    与此同时，现实宝石也开始发力；当向前的目光落在海拉手中利剑的时候，由阿斯加德世界意志构筑的镶金长剑就开始渐趋崩解。

    宇宙中所有有形、无形的物质都逃不开现实宝石的影响，阿斯加德的世界意志归根结底也只是一种能量，只不过表现形式特殊而已。

    空间与现实两颗宝石的威能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在场随便一个普通阿斯加德人都能看出海拉的攻势被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但是真正给予海拉致命威胁的，其实是心灵宝石的无形攻击。

    身在半空的海拉骇然不已，因为正有一股无法抗拒的精神力在不断诱导她的意识；这股精神力如同恶魔低语，不断在她耳畔回响：“拒绝她、放弃她、离开她……”

    伴随着低语声向心灵深处不断渗透，从海拉的潜意识深处产生了一种针对地狱的“厌恶感”。

    这种“厌恶感”不断地干扰、撕裂海拉的真实意志，让她下意识地试图远离地狱维度的一切，包括地狱维度的源头——死亡。

    这种心灵攻击并不单纯依赖宝石的威力，而是向前暗中施展的黑魔法，只不过由心灵宝石威能加持之后千万倍地放大了其威力。

    既然海拉的实力是被死亡强行提升起来的，那向前就釜底抽薪，让海拉自己从潜意识里去抗拒死亡所赋予的力量。

    毕竟，阿斯加德的长公主虽然是女死神，但并不是地狱维度的原生生物；她与地狱维度之间，始终存在这么一个平时看似无所谓的隔阂，此刻却是极好的切入点。

    海拉也知道自己潜意识中升起的“厌恶感”是虚假的，是违背自己意志的，却无法根除这个虚假的念头；她此刻的情况就形同一個精神病患者，即便知道自己有问题，但发病的时候依然控制不了自己。

    心灵宝石的威能不是什么人都能抗拒的，尤其是当宝石的威能被充分发挥出来的时候。

    向前又不是洛基那种“弱鸡”，拿着心灵宝石去控制一个普通的地球人，都要贴脸输出才行。

    跟心里别扭感觉较劲的海拉维持不住凌厉的扑击势头，随着一声不甘又痛苦的惨叫，如断线的风筝般跌落下来。

    意志的较量带来的是身体内部能量的紊乱，时而抗拒，时而接纳，地狱气息在海拉体内自相冲突，给她带来剧烈的痛苦；落地的海拉甚至都无力站直身体，只能弓着腰蹲伏在地，双眼怨毒地看向向前。www..cc

    向前的关注点却不在海拉身上；三颗无限宝石同时作用于一身，一触即溃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将原本仰视的目光又抬高几分，望向更高的天际。

    只见原本滞留不去的灭霸战舰正好在海拉落地的同时启动了引擎，飞速消失在茫茫太空。

    萨诺斯的举动依然不出所料，一旦发现向前有能力平衡三颗宝石的威能并付诸实战，就立刻头也不回地转进，一如他此前的果断决绝。

    这也是向前希望看到的。他其实有很多种方法击败海拉，却故意选择了最容易引发宝石失衡的一种；让三颗宝石同时发力，向盟友和敌人证明自己对无限宝石的掌控力，成功吓走萨诺斯。

    现在，只需要对付一个海拉就行了。

    局势尚未分明，这种时候不能浪，稳扎稳打，每次最好只打一个敌人，一点点剪除死亡的羽翼。

    当受到永恒持续牵制的情况下，想必死亡也很难培植更多有威胁的打手。

    心里的算盘打得很响，但事情还得一件件来解决。

    当萨诺斯离开，向前心里其实也暗自松了口气；现在对宝石的运用可以更加大胆一点了。

    空间宝石的威能沿着地面裂隙朝深处延伸。这些缝隙虽然处于阿斯加德的地面，但是却实质联通尼福尔海姆的维度；之前的惨白雾气就是从缝隙中涌出来的。

    当幽蓝色的宝石光芒穿透空间的隔膜，渗透到尼福尔海姆的刹那，海拉的大脑就仿佛被利斧砍凿般剧痛起来。她双手抱头发出“啊啊”的惨叫，连蹲伏的姿态都无法保持，整个人蜷缩着倒在地上。

    奥丁面露不忍之色，惊问道：“你在做什么？”

    “做你曾经做过的事情。”

    向前全神贯注于宝石的操控，利用空间宝石的威能逐一封锁、隔断尼福尔海姆与地狱维度的联系。这个过程中，他有了一个有趣的发现——尼福尔海姆并不完全是冥界。

    确切地说，海拉所掌控的冥界位于尼福尔海姆的最深处，但是从地域面积来说，冥界仅仅是尼福尔海姆的一部分。

    这大大减轻了向前的负担，让他得以更轻松地隔断海拉冥界与地狱维度的联系。

    是隔断而不是切断。

    海拉冥界和地狱边境的情况大不相同。

    从历史沿革的角度来说，地狱边境是蹭进地狱维度的外来者，与地狱的联系并不紧密；海拉冥界从诞生的那天起就是地狱的一部分，天然与地狱维度相连。

    其次，两个世界的掌控者对待地狱的态度也不同。丽亚娜除了热衷于捉奸之外，其他事情几乎对向前言听计从，而且她本身也不喜欢地狱维度；而海拉却是打一出生就执掌死神神格，天然亲近地狱。

    此刻向前能违背海拉自身意志，将海拉冥界与地狱维度隔开，完全依靠的无限宝石的威能——心灵宝石抵消海拉的反抗心理，空间宝石进行具体分隔操作。

    即便如此，这种隔断也只是暂时的。随着地狱维度的不断侵蚀，空间宝石建立起来的屏障会被逐步消磨殆尽；此外，心灵宝石对海拉意志的压制力减弱，海拉自己也会主动去打通与地狱的联络。

    于是乎，在隔断海拉冥界与地狱联络的同时，向前同时还做了另一件——剥离海拉冥界以及海拉本身的地狱气息。

    这就是现实宝石的任务了。

    冥界中来自地狱的气息被现实宝石彻底修改了属性，全部转化为单纯的寒气。尼福尔海姆原本就是冰霜与寒冷的国度，地狱气息被转化后直接就融入了尼福尔海姆的大环境中。

    当然，这种转化也只是暂时的，不过能极大延长海拉冥界重归地狱维度的过程。

    唯一有点出乎预料的地方在于海拉身上的衣服；她的长袍是利用地狱气息，以能量转换为物质的方式生成的。

    当地狱气息被逐渐剥离时，她身上的衣服也变得斑驳褴褛，裸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神王陛下不得不冲着四周大吼：“全都给我转身，离开这里，马上！”

    目瞪口呆的阿斯加德士兵们落荒而逃，眼底却尽是一窥长公主殿下春光的兴奋。

    向前却是现场唯一满不在乎的人，甚至在大举底定之后犹有余兴地调侃：“身材不错，肤质也很好；看来，尼福尔海姆的恶劣环境对她没有太多影响。”

    奥丁已经顾不上生气；当海拉被压制之后，他身上来自阿斯加德赐福所得的神力有所恢复，于是伸手招来一片能量幻化为披风盖在女儿身上，又对向前说道：“你应该知道，这种办法并不长久。”

    老神王经验丰富，已然看懂了向前的做法，也因此心怀忧虑。

    向前反问：“据我所知，九界曾流传着一个传说，说神王陛下一怒之下，折断了世界树的一根枝桠，并将这根枝桠连同上面的一整个世界流放到了宇宙深处的空间缝隙里。”

    奥丁微微一怔，答道：“的确有这么一件事，可那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力量所能做到的，而是联合了华纳神族、矮人等多个种族共同赢得的一场战争，而后破坏了那个世界的空间，将其从世界树维度分离出去。”

    “所以，同样的事情能在尼福尔海姆再做一次吗？”向前郑重其事地问。

    奥丁摇了摇头：“恐怕不能。我们将尼福尔海姆和穆斯贝尔海姆称做世界树的根系不是没有原因的。

    和某一根枝桠不一样，那两个地方是世界树维度最稳固却又是最脆弱的地方，一旦被破坏，整个世界树维度的空间都会被扰乱甚至彻底分崩离析。那种情况对九大国度都是一场灭顶之灾。”

    向前听后若有所思：“那地球呢？”

    “米德加德又被我们称为中庭，是世界树主干的中心——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几千年来千方百计保护米德加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