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皮姆博士等同于灾难”这一点上取得共识之后，向前与福斯特教授之间的交流就进入了一个良性循环的状态。

    双方商讨的最终结果，向前同意福斯特近距离旁观量子试验的过程，并有限度地参与试验相关数据结果的解析；与此同时，也答应对方在试验得出结果后专门就艾娃的治疗设计一次新的试验。

    福斯特这个人毫无疑问比某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老头知情识趣，得到向前的保证后，立刻向学校方面请了半個月的长假，直接住进了实验室，以自我禁足的方式消除对方泄密的担忧。

    当然，能让向前同意出手相助的前提在于福斯特愿意提供一些“歌利亚计划”未记录的绝密信息。

    “歌利亚计划”在神盾局秘密大公开的时候就已经流传到了网上，向前手里自然也有全本；只不过作为曾经的计划主导者，福斯特手里掌握着一些只有他个人知晓的秘密。

    就好比工厂里那些掌握着独家窍门的老师傅们，总有些难以量化的实验细节和关窍并不会明文记录下来，只会以某种类似“经验”的状态被少数个体所掌握。

    这种所谓的“经验”很多时候并不能用保密协议来加以限制，泄露不泄露全看所有者的需要和个人品德。而比尔·福斯特眼下很需要足够分量的筹码来换取向前的帮助。

    福斯特的低姿态让向前很满意，于是也大方地允许他和艾娃先见一面好安个心。只不过见面的时候还是出了点小意外，被放出亚空间的艾娃小姐显然对这一天的囚徒生涯极为不满，得知向前就是限制她自由的罪魁祸首，不顾福斯特的阻止就化作隐身刺客扑了上来。

    哪怕看不到隐身后的人影，向前都能想象出这姑娘咬牙切齿的模样。于是，为了消弭小姑娘的怒火，向前不得不再次开启亚空间，并且在把人丢进去的同时让整个空间快速滚动起来。

    就像鳄鱼拖猎物下水后所进行的死亡翻滚，带着一定的扭摆幅度。

    不得不说，这种粗糙的、充满力量感和破坏感的方式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当小姑娘再次被放出来的时候，就不再试图对向前展开报复，只顾蹲在墙角吐得稀里哗啦。

    等福斯特教授把事情解释清楚，艾娃差不多把胆汁都吐完了。只不过，虽然这姑娘盯着向前的双眼满是杀气，最终还是遵照福斯特的建议，老老实实接受了全面的身体检测，为后续设计治疗方案做准备。

    把艾娃·斯塔尔闹出来的乱子平息下去，试验也得以进入正轨；在大把金钱的支持下，仅用了一个星期就完成了试验的前期准备。

    至于福斯特教授和老皮姆见面时的各种冷嘲热讽，以及两人有关“大小”的比拼估计都是当年他们在神盾局共事时的日常，毋庸赘述。

    第一次试验是有风险的，在讨论由谁第一个进入量子维度时，皮姆博士以无比坚决的态度和无比正当的理由抢到了“第一”的位置。

    “我的妻子很可能就在那里，当年我失去了她，现在也应该由我把她接回来。”老皮姆坚定的目光劝退了包括女儿霍普在内的所有人，“而且，你们谁比我更具有使用皮姆粒子的经验？”

    向前摇了摇头：“当然，我们这些人基本没有。”

    所有人都认可了皮姆博士的理由。

    皮姆粒子是这次试验的最后保险。

    理论上，新建的量子通道有着定位和逆转功能，可以指引试验者从量子领域回归三维世界；不过这只是理论上可行，实际运转时的效果还有待检验。一旦相关功能失效，皮姆粒子及其调节器就成了试验者最后的保险措施。

    “祝你好运，博士。”向前予以诚恳的祝福。

    皮姆粒子调节器作为最后保险其实并不牢靠。如果量子领域确如向前所猜想的那样是所有时间与空间交汇之地，那么它就会联通任意一处空间；量子通道可以定位在这个实验室，皮姆粒子可未必。

    换个通俗易懂的说法：如果试验出现意外，老皮姆在回归三维世界的时候有可能被送去宇宙任何一个角落——甚至都未必在地球上。

    所以，皮姆博士确实很需要一点好运气。

    实验开始，随着皮姆博士钻进实验舱，座舱关闭，量子通道也在数座方舟反应堆的满负荷供能下逐步亮起。

    几乎只是一个眨眼，实验舱就消失不见。

    从向前到福斯特，从艾娃到霍普，几乎每个人都面色凝重，安静而又焦虑地等待着。这次试验的成败对他们每个人都有着无可言喻的特殊意义；唯一抱着纯粹科研态度来看待试验的人只有托尼。

    众人以百米赛跑读秒的紧张心态忍受着时间的推移；过了大约也就是顶级运动员完成一次百米赛跑的时间，量子通道前端的空气突然传来一个刺耳的爆裂声，一道人影凭空浮现。

    皮姆博士回来了，但失去了实验舱；他身上穿着的也不是原本略有些臃肿的防护服，而是被包裹在防护服里的“蚁人战服”。

    试验确实出了意外，他是用皮姆粒子的调节器回来的。

    霍普喊着“爸爸”第一个冲了上去。

    老皮姆抬头看了一眼，脸上泛起“诡异”的表情——向前很容易判断出这种表情的含义——一种久别重逢的激动之情。

    晶莹的泪光在老皮姆的眼眶里打转，那是压抑不住的喜极而泣；他抚摸着女儿的脸，带着正常男人身上绝不可能出现的柔情说道：“你是霍普，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长成漂亮的大姑娘了。”

    听到这温柔的声音，实验室里的人仿佛见了鬼；在旁人眼中，皮姆博士向来表情严肃、咄咄逼人，仿佛随时会发起兽王挑战的雄狮。谁能想象一头狮子学宠物狗舔人的模样？【1】

    【6】

    【6】

    【小】

    【说】

    连霍普都惴惴不安起来：“爸爸，你怎么了？你在那边遇到了什么？”

    “老皮姆”对女儿的问题恍若未觉，自顾自地说道：“我遇到了很多事，有很多话要对伱说，但是现在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我要抓紧。”

    当包括霍普在内的人仍在惊疑时，向前首先反应过来：“您是皮姆夫人……或者说珍妮特·戴恩女士，对吗？”

    “老皮姆”微笑回应：“是的，是我；抱歉，我不认识您，而且现在也不是互相介绍的时候……”

    “不用解释，量子纠缠的概念我还是懂的；只不过现在纠缠的不是粒子，而是你和皮姆先生的意念。”向前淡淡说道；虽然眼前的画面看着诡异，但是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灵魂领域更玄妙。

    当众人恍然大悟的同时，向前随意挥了挥手，示意“珍妮特·戴恩”自行其是：“您想做什么都请便，既然通过皮姆先生来到这里，那就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信息想要传递。”

    “顺带一提，很高兴得到您尚在人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