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杜家能拿出多少来?”
杜如晦沉吟了下,看向史怀义和史万宝,问道:“不知两位郎君,需要多少?”
“如今那些地虽然算是无用的荒地,但想要一次买这么多,即便是讨价还价,均摊下来,恐怕一亩地也需要百来文。”
史怀义按照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仔细道:“如果按殿下所想,要将包括富平,蒲城在内的那些无用盐井、盐矿统统收购下来。
恐怕算下来,得有十万亩不止。”
“也就是说,至少需要一万贯?”
史怀义点头,杜如晦咂了咂嘴。
如今隋朝所用的乃是五铢钱,购买力不低。当前京师的粮价,一斗米也不过三四十文罢了。
一万贯也就是一千万钱,对于杜家也不算是小数目了。
“如晦,可有难度?”
杨勇相问,杜如晦拱手回了一礼,道:“小民不敢欺瞒殿下,若是一千贯,两千贯,小民还是有把握的。
但是这一万贯……小民只能说,尽力而为。”
杨勇点了点头,心中松了口气,道:“尽力而为便好,这些钱,便算是本王向杜家借的。”
“如果是借,那小民的把握倒是更大了些。”
杜如晦说着,但就在这时,史怀义看了史万宝一眼,似乎是做出了某种决定一般,向杨勇拱手道:
“殿下,属下觉得,如果殿下只是要吸引他人的目光的话,大可不必将这些无用之地买下,只需要鼓噪声势即可……”
不等史怀义说完,杨勇抬手打断道:“不!要买,统统都要买下!
此事本王已有决议,不必再说。”
见史怀义面色仍有犹疑,杨勇又温声补充了一句,道:“宽心,本王不会做亏本买卖的。
对了,我让你们找的人,可找到了?”
见杨勇主动岔开话题,史怀义也不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郑重道:“回殿下,人已经到了后堂。
都是混在那些家眷们的队伍中进的府,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好,那本王先去见见他们。”
杨勇缓缓起身,向几人道:“你们也劳累一天了,先休息吧。”
杜如晦、史怀义、史万宝三人跟着起身,同时向杨勇拱手作礼道:“小民/属下告退。”
……
虽然事情已经被杨勇拍板定了下来,但一路上,史怀义那凝重的脸色就没消退下来过。
“二叔,我怎么有些想不明白。你说……
殿下到底要做什么?”
史万宝一脸憨厚相地跟在史怀义旁边,闻言说道:“这还不简单?不就是从那些地主手中把地收过来。”
“二叔!”
虽然在杨勇面前,大小事都是史怀义一个人和杨勇对话,但实际上,史万宝和史怀义会在背后,事先将整件事情都梳理一遍。
所以此时面对史万宝的装傻,史怀义有些懊恼道:“你不觉得殿下今天这件事,很没有道理吗?”
“怎么说?”
“就是没有目的啊!”史怀义摊手道:“不管做任何事,总的讲个缘由,分个主次吧!
今天殿下一共就让我们做了两件事,一个是找人,一个是收地。
如果是找人为主,收地为辅,那这些地大可以不收,只需要和那些地主扯皮就可以了,免得花这份冤枉钱。
可如果是找人为辅,收地为主,那我们更应该悄悄进行,免得打草惊蛇才对!殿下为什么又让我们把声势造大?
这说不通啊!”
“所以呢?”
“啊?”
史万宝继续反问,史怀义明显一愣。
史万宝停下脚步,原本一脸的憨厚模样,也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正经。
他认真道:“所以你有别的选择吗?别忘了,你父亲是被杨素那老儿害死的,而杨素的背后是太子!
如果你不想让你父亲枉死,不想让你父亲一世英名背负那些污点,你就只能想办法把杨素老儿拉下马,把太子拉下马!
除了齐王,还有谁有这份实力,有和我们一样的目的?
难道,你还想指望着太子以后登基荒淫无道,在短短几十年便将大隋败个干净不成?”
“我……”
史怀义一时语塞。
史万宝叹了口气,继续道:“至于齐王的事情,依我来看,没什么问题,相反,我还很庆幸。”
“庆幸?”史怀义有些不大理解。
史万宝点了点头,道:“你父亲之前在世的时候总说,太子,也就是现在的齐王殿下,是个真性情,但也是个急性子。
以后搞不好,会在这两点上吃亏。
杨广能把殿下从东宫之位上拉下来,正是因为殿下性格上的缺陷。
可你今天这两次面见殿下,可觉得现在的殿下,还是个急性子吗?”
“这……”史怀义思索了片刻,摇头道:“殿下谈吐作风儒雅随和,不像是个急性子。”
“这就是了。”史万宝仰头望天,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殿下能从东宫之地出来,心态必然是有所改变的。
而且殿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封为齐王,其中必然有你我都不知晓的谋划。
这个时候,我们身为臣子,要做的,就是按照殿下的吩咐去做事,而不是随意揣测殿下的心思。”
史怀义面露惭愧,低头拱手道:“侄儿受教了。”
史万宝拍了拍史怀义的肩膀,道:“你毕竟还年轻,有些事情慢慢来,不妨事。
不过依二叔来看,这今天和殿下同行的那位杜家之子杜如晦,以及那位据说在东偏院练兵的罗家之子罗艺,都不是寻常人。
你以后若得得空,不妨去拜访一二,对你没坏处。”
……
东福轩后堂。
杨勇过来之时,后堂中正坐着三位老者。
听得声响,三位老者同时起身,向杨勇躬身作礼道:“老朽参见齐王殿下。”
“前辈请起。”杨勇抬手示意三人起身。
待三人重新坐好后,杨勇才道:“本王听说,三位前辈都是药理大家?”
听到‘药理大家’这四个字,三位老者相视一笑。
其中坐在中间的那名老者,开口道:“药理大家不敢当,只是略知一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