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本身也是在政治斗争中,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对这些阴谋算计,暗中嫁祸的事情,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在他的眼中,慧明已经成了太子用来嫁祸给齐王的一个工具。
杨坚在龙椅上沉默着。
对于太子和齐王之间的争斗,他并没有太多的愤怒。
甚至当初他将杨勇放出来,本身就是存了,要让杨勇和杨广继续斗下去的心思。
毕竟现在的朝堂,已经隐隐约约都在杨广的手中了。
对于像他这种,喜欢将每一件事情,都把握在手中的皇帝来说,这绝对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哪怕这个人是太子,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
但对于大兴善寺,杨坚的心中确实有些恼了。
在他眼里,大兴善寺是佛门圣地,是清净之所。
可现在一个大兴善寺,也要参与到太子和齐王中间来?
怎么?是觉得朕给他们的还不够多?
还想学那些世家大族左右逢源?
做梦!
杨坚心中愤恨不已。
不过敲打大兴善寺的事却也不急,因为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朝堂。
他之前把杨勇放出来,但一直没有下面的安排,主要还是想看看如今杨勇的能力如何。
如果能力不够,那以前便让杨勇做一个闲散王爷,他再在朝堂上物色其他人选就是。
但如今杨勇已经表现出来了足够的能力,那自己就可以多扶持一下齐王府了。
朝堂……势力……
杨坚皱眉思索着,忽然,他余光里,看到了那封之前李纲呈上来,被自己一直留中的奏章。
这不禁让他灵光一闪。
或许,自己可以把那件难事,让齐王去试一试……
不知过了多久,杨坚才再度开口,打破了大殿中沉默的氛围。
“来人,着内史省拟旨……”
……
东宫。
右庶子张衡,和左卫率宇文述并没有离开。
从安仁苑回来的萧氏,此时也安安静静地跪坐在杨广的身侧。
不过包括杨广在内,四个人此时的脸色已经比之前缓和了许多。
甚至如今还带上了一些笑容。
“太子妃能成功说服陈嫔,让陈嫔站到我们这一边,实在是让臣等叹服。”
面对着太子妃萧氏,宇文述并不吝啬自己言辞中的赞美。
张衡也在一旁附和道:“不错,太子妃将陈嫔成功说服,这对于齐王来说,绝对是一记重创。
说不准现在陛下,正在武德殿内大发雷霆呢。”
面对着张衡和宇文述,这两位杨广麾下的重臣的吹捧,萧氏只是谦卑一笑。
“两位郎君缪赞了,妾身只是做了些自己能做的事情。
只是妾身心中还有些担忧,毕竟陈嫔如今思绪混乱,不知道会不会,中了那齐王府的圈套。”
张衡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高深莫测地摇头笑了笑,说道:“太子妃不必忧虑。
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就算是齐王府有千般谋划,陈嫔都站到了我们这一边,谅他齐王府也无计可施。
现在我们接下来,是要想一想对此事作何应对?”
“不错。”宇文述此时也点头附和道:“这件事情毕竟牵扯到了齐王府,就算是陛下再愤怒。
可陛下毕竟是刚刚才把齐王放出来,而且加封了亲王爵位。
如果现在陛下重新下旨,将齐王的爵位收回,那无疑会对天下人,造成一个皇帝出尔反尔的印象。
陛下是肯定不会愿意的。”
“所以,太子殿下如今应该考虑的问题,是如何让这件事情,在陛下的容忍范围之内,圆满解决。”
在他们的预测中,齐王不会被这么轻易地削除爵位。
也就是说,齐王以后仍然是有着一丝喘息的余地的。
而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在不触碰到杨坚的眉头之下,把杨勇最后这一丝喘息的余地也堵死。
只有做到这一点,他们才算是真正的大功告成。
杨广一副乾坤在握的表情,笑了笑,说道:“这件事情,孤已经有了些想法。
只要宫中的变动出来,孤现在就写一道奏章,举荐杨勇代替父皇,负责母后葬礼。”
听到杨广这番开口,张衡和宇文述两人的眼睛,同时猛地一亮。
“殿下此计甚好!”
“不错!不错!”
张衡拍手叫好道:“如此一来,陛下就可以不暴露宫闱丑事的前提之下,将齐王做一个明升暗降。
而且这理由,还可以加入孝道进去,让其他人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毕竟陛下每天要处理政务,事情繁忙,而太子殿下也同样要帮助陛下处理政务,同样是分不开身。
这样一来,由齐王负责的话,那就最为合适了。”
“不光如此,臣还觉得,这还可以再优化一下,将那个代字,变成协助。
殿下给陛下的奏章中最好说,让齐王协助陛下,负责皇后的葬礼。
这样一来,哪怕是最后,齐王真的负责葬礼有功,那大头的功劳也是陛下的。”
“伯通此计甚好!甚好啊!”
“哈哈哈……”
宇文述又献上了自己的计策,惹得在场四人齐齐笑出了声来。
但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四人连忙将笑声收了起来。
周围人都是东宫的绝对亲信,笑出声倒是不怕被人听见,但毕竟传出去的话,影响终究还是不太好。
来人在门前停下,轻轻叩了叩门,也不进殿,就在门外说道:“殿下,武德殿那边已经有消息了。
高昭仪并没有受到惩处,反倒是陈嫔她……被陛下下旨,禁足半月。”
……
“半个月……倒是差不多。”
齐王府内,杨勇听得刚刚回来的高盛玉,向自己诉说着武德殿的结果,脸上挂着一抹浅笑。
高盛玉在一旁,见得杨勇这般表情,不禁疑惑问道:“殿下似乎早有预料?”
“哈哈,谈不上预料。”
杨勇哈哈一笑,摆手道:“只是确实想过这种可能罢了。”
“嗯?”
高盛玉凝眸,表示不大理解。
杨勇轻笑道:“爱妃啊,你想一想,父皇禁足陈嫔,是真的生陈嫔气,还是在变相保护陈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