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钳工考核分为笔试和实操两部分。
那时候的工人，识字的少。
笔试是几张简单的图。
对的就画勾勾，错的打叉叉。
参加考核的人只要平时工作时，多观察一下，基本笔试都没啥问题。
笔试的时间结束了，主席台上有人走下来收试卷。
易中海看着贾东旭，贾东旭交上试卷，冲易中海点了点头。
“好，现在进行实操考核！”李主任在主席台上宣布。
实操考核，才是钳工升级考核的重头戏。
工作台在中间的空地上总共摆了几台。厂里要参加钳工二级考核的有近百十号人。
运气好的，一次就能顺利过关。
运气不好的，参加几次都过不了。比如说杨青山。
当然，能不能过关顺利升二级钳工，跟考核官也有关系。
实操考核的时候，主席台上的几个考核官都要下来，在几台工作台附近，近距离观看考核人员的操作。
有的人稍微有点儿错误，考核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能顺利晋级。这种人，就算运气好。
要是考核官非得跟你较真，没办法，只能等下次再考。
有的人操作再严谨认真，考核官看你不顺眼，鸡蛋里挑骨头，不让你过，你也没办法。这就是运气差了。但凡属于这种情况的工人，时间久了，要么怨天尤人、满腹怨言，要么就此消沉，浑浑噩噩的在车间里打发、消磨日子。
有什么办法？晋级不了，工资就提不了。一家老小都得吃饭，赚不了钱回家，肯定会受指责。
父母会说你不上进，你要是反驳，他们永远都会有一句话等着你。
“肯定是你做错了什么事儿，惹到了人家。要不然，厂里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就不让你通过考核？”
媳妇儿会指责你没本事！别的男人都隔几年提一次工资，怎么你总是万年老二，一直没动静？隔三差五再闹一次。
孩子会跟你说，谁家的爸爸给他买的好东西吃，买了好玩的。你摸摸口袋，除了感觉心里愧疚，什么也做不了。
自个儿就不难受？
难受！
考核官在厂里都是说话有分量的人，车间里有的人可能为了巴结考核官，会动不动排挤你，给你穿小鞋。
爹不疼，娘不爱，媳妇儿吵、孩子闹，在车间里再受排挤。再有毅力的人，被生活天天毒打，时间久了也会麻木。
有满腹怨言能怎么办？没人想听你唠叨。
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参加考核晋级。考核官看你不顺眼，考核能过吗？不能！有的人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能少干就少干，能偷懒就偷懒，死气沉沉，得过且过。成为车间里的老油条。
实操考核几人分成一组，一组一组的考。
规定时间完成不了的，操作不规范的，都会被刷下来。
贾东旭跟杨青山不在同一组。贾东旭在的组在杨青山前面。
实操操作不像笔试一样，不准说话。
周围的人可以说话，也可以在附近观看，只要不是跑到工作台上给实操人员捣乱就行。
到贾东旭这一组了，贾东旭走到工作台前，看了看易中海，深吸了一口气。
“开始！”李主任喊道。
工作台上放着一张图纸，参加考核的人员，根据图纸，用工作台上的材料，制作出图纸里的物品，就可以了。
贾东旭拿起图纸看了看，这个图形，师父易中海前几天就跟自己说过了，还手把手的带着他做了一遍。
现在，贾东旭挠了挠头，怎么感觉有些记不清了？
易中海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贾东旭恍然大悟。
对，第一步应该先用这个工具！
贾东旭捡起工具，开始一步步做了起来。
每次想不起来下面的步骤，贾东旭都会偷偷的望向易中海，易中海都会跟他用眼神示意。
“贾东旭这小子可以啊！”后面参加考核的人说道。
“我看他做的有条不紊。”
“也不看看他师父是谁？咱厂里唯一的八级钳工，带出来的徒弟能差了？”
“我看他刚才操作的时候，好像出错了。”
“别乱说话，我看他后面改对了。”
贾东旭组的考核结束了，贾东旭把操作台收拾干净，看看易中海，易中海朝他点了点头。
贾东旭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抑制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二级考核过了！下个月就能多领十块钱了！
我得多买一点玉米面回家。自从秦淮茹生了槐花，家里的粮食都不够吃，这下能吃饱饭了！
到杨青山组考核了，贾东旭跟易中海对视一眼。
嘿！小兔崽子，让你再猖狂，你的好戏开场了！
贾东旭走到杨青山旁边，看着杨青山操作。
“不对吧？你刚才那一步错了！”贾东旭冲着低头操作的杨青山说道。
杨青山头都没抬一下，继续自己手里的动作。
“嘿！不识好人心，好心提醒你还不听。”贾东旭小声说道。
“我怎么看着青山没做错？”小山也在杨青山身边，跟贾东旭说道。
“你懂个毛线？我刚才考核通过。
他哪里做错了，我肯定能看出来。
你都没考，你懂什么？”贾东旭一句话怼的小山没了话说。
杨青山开始收拾工作台了。其余几个工作台上的人，还都在忙碌着。
先操作完成的人，可以举手，会有考核官过来打分。
杨青山一举手，易中海过来了。
“你的操作有误，考核不合格！”易中海说道。
“哪里不合格？”杨青山把自己的成品举起来，对着易中海说道：“你指出来，让我输个心服口服。”
易中海刚要说话，突然听人吸了口冷气。
“哎呀！完美啊！”是杨青山背后的小山说的。
小山这一声惊呼，引得好多不在工作台上的考核人员凑了过来。
“真的！没有瑕疵！”
“这哪里像一个二级钳工的手艺？分明像六级钳工做出来的！”
“佩服！要是我，肯定做不出来。”
“我会！眼睛会，手不会！”
“我想借青山的巧手一用！”
“这做出来的哪里是零件？分明是一件工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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