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雨被抬回住处后,只能趴在床上。
被抬回的当天,管事叫来一个普通医吏给她腰部简单包扎。医吏一边包扎一边摇头。
包扎完毕后,给她上了最后一次药,之后便再没有给段小雨治疗过。
被杖刑的第二天,趴在床上的段小雨开始发烧,身体时有颤抖之状。
与她同住的鸣儿、泉儿看段小雨伤成这样,都估计段小雨是过不了这关了。
二人开始有点后怕,感觉自己这次的计谋有些过分了。
本是因为嫉妒段小雨手里的名贵步摇,想着让段小雨挨一顿鞭子,杀杀她的威风,没想到居然会弄出人命。
最感自责的那名叫泉儿的宫仆,想来自己平时与段小雨并无仇怨,段小雨与自己相处也很融洽。自己怎么就听了鸣儿的挑拨,造成此等后果。
与段小雨同住的宫仆商量着到其他宫仆的房间挤着睡觉,想着段小雨随时可能死在房间里,她们还得和死人在一个房间睡觉,都心里发毛。
所以,与段小雨同住的宫仆们都悄悄搬到其他宫仆的房间挤着睡觉,房间里只剩下趴在床上的段小雨一个人。
到了施完杖刑的第二天晚上,段小雨发烧更加厉害,开始有些胡言乱语。
到了晚上,泉儿还是睡不着,一是心存愧疚,二又于心不忍,便深夜找到婷管事,求婷管事安排医吏再给段小雨看看。
婷管事觉得,段小雨如果突然死在院子里,也是晦气。便同意让医吏再看看,如果确实没治,就抬出水云院,让其自生自灭。
医吏再次查看了段小雨的伤口,已经红肿溃烂,身体高烧不退,脉博紊乱。
医吏摇摇头,对婷管事说,没治了,可以让人给她敷点冷水棉巾,再给她喂点止痛汤药,让她走得不那么痛苦。
婷管事心里也清楚,段小雨所遭之罪,定是鸣儿、泉儿二个小妮子害的,这种宫仆之间内斗的事也不少,她也懒得管。
婷管事吩咐,让泉儿给她喂了一剂医吏给出的止痛汤药,然后让鸣儿、泉儿二人连夜把段小雨抬出水云院,抬到一处专门给下人们生病时用来隔离治疗的偏僻小院。
泉儿为段小雨冷敷了额头与肩膀,一口一口为段小雨喂了止痛汤药,做完这一切,已是凌晨。
泉儿见段小雨呼吸急促,说话也更为微弱,便不敢耽误,立即叫来鸣儿,一起将段小雨抬到那处偏僻小院。
鸣儿一边一边抱怨,说婷管事怎么不安排四个人抬,二个人抬着太重了。
二人折腾着将段小雨抬到偏僻小院的房间后,已快天亮。鸣儿便急着要回去,说一晚上都没睡好。
泉儿说,婷管事安排她俩今天的任务是守着段小雨,如果死了,便通知西城衙门的人抬到城外去处理。
鸣儿打着哈欠,坐在这间用于下人们治病的偏僻房间内,一堆抱怨。
说段小雨这样,也怨不得她俩。听说是段小雨自已逾制了还与灯主争辩,这才从鞭刑升级成杖刑的。也不知道她又怎么得罪了刑房的姑姑,才伤成这样。说起来也不能怪她俩。
泉儿听了心里十分不悦,她这时才觉得鸣儿是如此冷血无情之人,枉自己与她相处两年来,以姐妺相称。
泉儿不断为段小雨擦着汗,希望能减轻段小雨的痛苦。
高烧不退的段小雨,手里紧紧捏着步摇,嘴里时不时叫着娘亲,时不时叫着于行。
泉儿坐在段小雨床边,继续为段小雨擦着冷汗。
她能理解一个痛楚的少女在临死前呼唤娘亲的无助,自己也忍不住掉了眼泪。
想着自己与段小雨都是奴仆,本应该相互扶助,自己却一时冲动害了她。
这时,段小雨拉住了她的衣袖,似乎用尽力气转头看着泉儿,把步摇递给她,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帮我把这个交交给张于行,让他退了。”
“张于行?他是谁?他在哪里?”泉儿着急的问道。
“他是是少掌灯的书传史,住在海晏宫偏殿。”段小雨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泉儿也是把耳朵贴近段小雨嘴边才听清。
说完这些话,段小雨晕了过去。
泉儿一想,段小雨居然认识少掌灯身边的官员,那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
她知道,婷官事安排给下人看病的医吏都是最普通的医吏,就是能医则医,医不了也不管。
而如果有官员出马,可以找城里最好的医官,用上最好的药,兴许段小雨还有一丝保住性命的可能。
泉儿转身对鸣儿说:“你照看一下小雨,我去一趟海晏宫。”
“你疯了,你一个奴仆,竟然敢擅闯少掌灯的海晏宫?你会被处死的!”
“我必须去,小雨还有一丝生还的希望。”泉儿紧握段小雨交给他的步摇,向海晏宫飞奔而去。
鸣儿手里拿着泉儿递来的为段小雨擦汗的棉巾,也有些不知所措。
床上的段小雨已是半死不活,泉儿也不知听了段小雨什么话,居然敢去海晏宫找死。
她思前想后,也是心乱如麻。心里总担心段小雨或泉儿的事会牵扯上她。
想了好一会儿,天已亮。鸣儿想通了,她俩作死是她俩的事,自己一定要隔开干系。对泉儿擅闯海晏宫之事,自己得赶紧向婷管事汇报。
想到这一层,鸣儿把手里的擦汗棉巾往地上一扔,也不再看管段小雨,而是跑回水云院向婷管事汇报。
宫仆泉儿一身大汗的跑到海晏宫偏殿,向偏殿外打扫的宫仆打听少掌灯书传史的住处。
打扫的宫仆向她指了指张于行在偏殿中所住的房间,然后以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她。
她也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赶紧跑到张于行的房间门口。
她正举起手想敲门,又停下。
她知道,自己一个宫仆,擅自跑到海晏宫惊扰少掌灯身边的官员,轻则杖责逐出,重则直接处死。
她在门口犹豫片刻,决定不管后果如何,必须赌一把。
她重重的敲了张于行住处的门。然后在门口跪下大声说道:“奴婢钟泉儿,急事求见书传史大人。”
张于行昨晚又梦到与段小雨在家乡的小河里捉鱼,突然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奴婢钟泉儿,急事求见书传史大人。”泉儿再次大声的说道。
张于行打开门,见门口跪着一个少女宫仆。
“你找我有事?”张于行还穿着睡衣。
泉儿跪着,双手举起段小雨交给她的步摇,急急的说道:“段小雨让我把这个交还给大人,说让大人把这支步摇退了。”
张于行接过步摇,真是自己前几天送给段小雨的蜻蜓步摇。
“小雨她怎么了,怎么会让你给我送回步摇?”张于行吃惊的问道。
泉儿一下扑下,向张于行磕头,带着哭腔向张于行说道:“段小雨受了重伤,已危在旦夕,请大人救救她!救救她!”
“她怎么了,你快说!!”张于行一把拉起泉儿,着急的问道。
“她被施了杖刑,打断了肋骨,现在伤口恶化,全身发烧,医吏说没法治了。大人,您是官身,可以找找西城的大医官,可能还有救。”
“她在哪里,快带我去!!”着一身睡衣且连鞋都没穿的张于行拉着泉儿走出海晏宫偏殿大院。
二人向着段小雨所在的偏僻小院一路奔跑。
泉儿看着连官服都不换,鞋都没有穿的张于行,能感受到张于行对段小雨的关心。
她心里不断祈祷,段小雨一定要挺住,如果大人能找到好的医官,用上好药,也许段小雨能熬过这一关。
一边跑,张于行一边问:“小雨她受了什么刑,会伤得这么重?”
“段小雨受了杖刑30杖,按按理说,杖30不会伤这么重的,但小小雨她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刑房的姑姑,被被杖断了肋骨,可可能还伤的内腑。”
张于行听到泉儿的话,不由得捏紧了挙头,加速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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