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说古怪,是因为这串钥匙造型异类,其形状完全超出了普通人的认知范畴,正常人即使看见了,也很难将之与钥匙二字联系起来。
但江浩然却一眼认出,这些都是机关锁匙,也是打开避难所藏宝密室机关重锁的关键密匙!
诸位该不会认为,封闭密室的只是寻常意义的传统锁具吧?
当然不是了,为了充分保障密室的安全,密室主人采用了环环相扣的机关锁设计,从而确保密室万无一失!
如果所料不差,这些机关锁匙定然就是打开密室大门的钥匙了。
让人玩味的是,以这串密匙的重要性,就算英格曼神父没有贴身藏放,也没有理由出现在陈乔治卧室柜子中的木匣子里啊?
江浩然笃定,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不过结合他从赵玉墨处得到的信息,江浩然思忖片刻,很快便将其间因果梳理清楚,并得出了结论:这串密匙的真正主人,应该是圣保罗教堂主教米歇尔!
在教会中,神父的职位固然不低,可无论如何也无法与主管一个教区的主教相提并论,更何况米歇尔还不是普通的主教,而是新教坐镇民国首府金陵、掌管整个华夏教区的首主教!
事实上,只有拥有如此超然的身份和背景,才有可能在寸土寸金的金陵城市中心,兴建起占地面积巨大、远远超出规划面积的大教堂!
也惟有拥有这般煊赫卓越的地位,才有能量在毗邻总统府的太平南路,神不知鬼不觉地修建出一座规模可观、设施设备齐全的避难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至于英格曼神父,恐怕也绝不是赵玉墨从陈乔治口中得知的,主动留守圣保罗教堂那么简单,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避难所罢了!
想到这里,江浩然无声一笑。
如果他所料不差,英格曼神父必定是米歇尔首主教的心腹,且米歇尔当时带领人员撤离时必定十分仓促,所以,他在华搜刮、藏匿在避难所中的宝贝短时间内无法变现,便只能留下心腹人员容后批次处理。
这是完全说的通的。
避难所的存在固然隐秘,但米歇尔作为首主教又怎么可能事事亲力亲为?
既然如此,英格曼神父作为知情人,自然需要、也必须留下来为他米歇尔大人妥善处理遗留问题,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英格曼神父竟然死了,而且,还是死在自己教堂之中、日军轰炸之下。
这样的结果,显然是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
可即便他没死,面临日军全面封控金陵城、秩序已然彻底崩坏的实际,英格曼神父能够在穷凶极恶的小鬼子手中保住一条小命就已经是上帝保佑,又哪敢再有什么别的念想呢?
联想到英格曼莫名死在了教堂后院,而该后院又是通往陵园的必经之路,江浩然瞬息之间似乎抓住了些什么。
他突然间颇有几分笃定,这老小子当时或许正独自行走在前往避难所的途中,可惜天不遂人愿,意外总比明天来的更快,临到末了,竟是以一个十分离奇的死亡方式潦草收场。
明明身负进入避难所之法,却偏偏没有进入避难所之命;
明明以神的仆人身份自居,却偏偏得不到来自主的庇护。
收获这般带着三分荒诞七分注定的可悲结局,即使在江浩然这个外人看来,也是十分狗血,极为讽刺的。
看得出来,英格曼是打算独自逃生的。
否则,死于轰炸的就不会单单只是他一人了,多亏了避难所保密权限极高,也多亏了英格曼神父没有大发慈悲。
要不然,在这场无妄之灾中,还不知要有多少人因此丧命。
至于英格曼神父为什么没有将木匣子带在身边?
江浩然完全有理由认为,这就是多此一举,除了惹人注目外,并无其他益处,此时局势混乱,根本就没有打开密室的必要,不如置于明处,反而形成灯下黑效应,最是安全不过。
实际上,类似此种毫不起眼、又未曾放置贵重物品的木匣子,如果不是陈乔治在收拾神父房间时,将它作为神父遗物进行收敛并打算留作纪念的话,正常情况下,别说是他,就连小偷都不会多瞧上一眼。
就是约翰,如果不是因为江浩然刻意叮嘱,哪怕瞧见了木匣子,也绝无可能在它身上浪费哪怕半分时间。
正是因为以上种种机缘巧合或者说是因果必然,本来极其重要或者说是权重极高的木匣子,竟然轻易就出现在了江浩然的面前,结果恰恰验证了一句古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如此一来,不管是米歇尔煞费苦心靡耗巨资修建的避难所,还是那间看似万无一失实则也措施严密的藏宝室,便尽数落入江浩然之手,全都便宜他了!
……
从约翰手中接过木匣子,江浩然眼神微眯,如果一切顺利,这串密匙真的是打开密室大门钥匙的话,那么十有**,出入避难所的方法也一定藏匿在这只十寸见方的木匣子之中了!
当然,现在还不是研究它的时候,江浩然随即将它收了起来,但他没有立即转身离开,而是负手踱步,在教堂内部四处打量起来。
约翰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表现自己,便也亦步亦趋地跟在江浩然身后,方便他随时使唤自己。
果然,片刻之后,江浩然停下脚步,吩咐跟在身后的约翰道:“约翰,立刻收集教堂内可能存在的一切易燃物,然后将它们堆积在教堂内的几个主要易燃点上。”
“先生,您是要?”约翰有些诧异。
“我要烧了这座教堂。”江浩然澹澹道。
“ht”约翰惊呼起来:“您要烧了它?”
“怎么,不可以么?”江浩然扫了约翰一眼,语气澹漠。
“呃,不是,就是,呃……”约翰支支吾吾,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还不快去!”江浩然喝到!
“额,是,先生!”约翰不敢再多废话。
“等等。”江浩然忽又叫住了约翰,道:“一会布置易燃点的时候避开主圣殿吧。”
“好的,先生。”
约翰顿时如蒙大赦,并感激的看了江浩然一眼,虽然他只是一个假神甫,也不是什么宗教徒,但基督教在西方世界毕竟早就深入人心,纵火焚烧教堂这种事情,在他看来无异于是在亵渎神灵,实在是让他浑身发憷啊,提不起劲来啊。
其实江浩然并不是什么极端的宗教徒,更没有丧心病狂,他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考虑到避难所的安危罢了。
尽管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以至于小鬼子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在教堂,但这里死了这么多日本兵,小鬼子又怎么可能不闻不问?迟早还是要找到这里来。
一旦他们真的来了,发现死了这么多人,盛怒之下,还能不将这里挖地三尺,翻它个底朝天?
这么一来,避难所的设计即便再如何隐蔽,也随时都可能存在暴露的风险!
不仅如此,据他了解,在原世界的历史时空中,1937年,随着日军攻陷金陵,圣保罗堂便不可避免地遭到了日军的劫掠和破坏,其中大部分建筑严重受损。
虽然主建筑侥幸得以保存下来,但同样的,也遭到不同程度的损坏,直到1943年3月,该教堂被日本宪兵队纳入使用计划并占为己有,这才有所修复。
如果说,这座教堂接下来的命运就是惨遭鬼子蹂躏的话,那还真不如被他江浩然一把火给烧了。
这么做,不但可以在最大程度上转移鬼子注意力,进一步降低避难所的存在感,还能彻底打消鬼子疑虑,将目光聚焦它处。
更绝的是,随着教堂被付之一炬,这里再也不可能被鬼子占为己有,挪为己用,可谓是彻底断绝了他们的念头。
好处简直多不胜数!
如若不然,即便躲在避难所中,也照样要提心吊胆,如果一语成谶,鬼子真的临时起意驻扎进来,那就更成了悬在头顶的阿尔摩斯之剑,随时可能斩落!
只要想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就更别说江浩然了。
江浩然随后也忙碌起来,谁也不确定鬼子会什么时候来,他必须加快进度,而不是干站着,什么事都交给约翰。
“先生,是汽油,我找到了汽油。”
一刻钟后,江浩然正忙碌着,约翰却突然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铁皮油壶。
江浩然眼前一亮:“好东西,你在哪里找到的?”
“就在库房里。”
约翰兴奋道:“教堂后院有辆抛锚的卡车,我想这里既然有卡车,那必然也一定会有油料,果然,我在库房里找到了它。”
“干得好。”江浩然笑了,有了这东西,就不用费劲找什么易燃物助燃了。”
不得不说的是,这座教堂的用料还真的是杠杠的,和彼时很多同期的着名建筑一样,它采用的依旧是传统的砖木建筑结构,但不一样的是,在建筑过程中,它加入了大量来自镇江高资的白矾石,不但外观更为美观,质地也更为坚固。
不过这种白石到底价格不菲,所以整座教堂也就所有的窗座、门扇、墙中部环箍、钟楼顶屋、城堡式的垛堞和封盖以及内柱脚、拱座,包括主圣殿内的读经台、讲坛、洗礼池、圣坛、栏杆和望柱等由这种白石砌筑。
至于院墙、外墙和屋顶等,依旧还是采取砖木结合的建筑结构,不过到底用料扎实,砖石密集,想要成功将之点燃,不是易事。
好在整座教堂中用料最为扎实的主圣殿不在目标范围,至于神职人员宿舍、膳房、楼梯、屋顶等大多还是以木料为主,青砖为辅,不难引火,只要将这些建筑全部烧毁,就算剩下个主圣殿,对鬼子来说也意义不大了,而且火势蔓延下,主圣殿就算能够保留,也必然会受到一定程度损伤,彻底失去价值,不会再成为小鬼子们的目标。
两人随即一起动手,将库房内的汽油全部挥洒了出去,所有的可燃物、易燃点都被他们重点照顾,最后,随着江浩然用打火机将几个火点点燃,两人便依次退出了教堂。
很快,在汽油的助攻下,火势越来越旺,越来越盛,两人也越退越远,直至退至了位于教堂后院的陵园中。
然而,即便隔着树林和绿化带,两人也能看见那冲天的火光,感受到那阵阵袭来的热浪。
“oh,god!”
约翰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幕,右手不停地在胸前划着十字,他没有想到火势竟然会如此凶勐,这么看来,主圣殿只怕也难以幸免了。
看着被漫天火焰逐渐吞噬的教堂,江浩然则不由深吸了口气,只有他清楚,这把大火烧掉的不仅仅是这座教堂,还有这方世界的主线剧情!
这也正式标志着,此方世界的剧情,开始全面崩塌。
看过《金陵十三钗》这部电影的都知道,这部电影所有的剧情都是围绕着教堂展开的,可要是就连教堂都没了,母庸置疑,所有的剧情线自然也将不复存在。
换而言之,未来也就走向了不可预测。
虽说电影和现实是两码事,但不能否认的是,剧情本身多少还是具备一定借鉴作用的,不过江浩然既然选择这么做,自然也考虑到了相应后果。
其实,随着自己的介入加之避难所的出现,原剧情的参考意义就已经不大了,再加上依赖剧情所产生的负面作用,可能还要远远大于它所能产生的正面意义,所以江浩然现在越发不待见所谓的原剧情了。
可能,原剧情在他这里的意义,现在也只剩下参考这丁点作用了。
当这点作用也再失去,那它也将变得毫无意义,所以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江浩然虽然莫名有些感慨,但内心却并未产生多少波澜。
他很清楚,这把火烧去的除了教堂和剧情之外,其实还烧掉了两样东西,一样是他的依赖之心,而另一样,则是他的骄纵之性!
所以,这把火虽然让未来变得更加不可确定,但江浩然反倒变得跃跃欲试,愈加期待接下来的挑战。
…………
大火还在继续,但江浩然还不至于无聊到留在这慢慢欣赏,便叫上约翰,一起进入了避难所。
随着密道入口在自己手中再度封闭,江浩然也是不由长舒了口气。
能不松口气么?
自打他来到这方世界后,先是自救,再是救人、杀人,一路打打杀杀,就没一刻消停过,不过算了算,如今死在他手里的小鬼子怎么也有四五十号人了,也不能算一无所获。
同时这还是一笔不大不小的军功,虽然距离完成军团任务、晋升少尉尚还遥远,但至少他现在已经从最初的列兵晋升为下士了,怎么也算是一个不小的进步了,人还是贵在知足,真当鬼子是韭菜,可以随便割呢?
想到这里,江浩然心中总算有所安慰,也不算白忙活一场了。
……
密道中没有灯火,江浩然完全不受影响,但约翰的身形却显得跌跌撞撞,没办法,这个年代,估计也只有军方才有实力在地下安装电灯了吧,毕竟这涉及到的可不仅仅只是几只灯泡的问题。
教廷的能量再大,在华夏也不能够和军方相提并论。
不过就在江浩然准备打开强光手电的时候,就见密道深处有光亮移来,很快,就见一大群人涌了过来,江浩然定睛一看,为首的正是赵玉墨和孟书娟。
而那些光亮,则是来自她们手中的煤油灯。
原来,二女见江浩然久久不回,难免心中焦虑,可她们事前又得到江浩然特别交待,没有他的吩咐,万万不可走出避难所。
她们不敢违背江浩然的话,又想第一时间得到江浩然回来的消息,便特意安排人手守在入口附近,然后便一个个魂不守舍地焦急等待起来,同时心中暗暗祈祷,希望那个拯救过她们的男人千万不要弃她们于不顾。
江浩然和约翰进入密道时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早就心心念念、等候多时的女人们,于是便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说实在的,江浩然见这么多人涌过来,还是心有不快的,所幸这些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说话,所以动静并不算大,看来见识过鬼子的凶恶后,多少还是长了记性的。
“先生,您回来啦?”这次孟书娟抢先开口。
“嗯,你们怎么都过来了。”江浩然虽然只是不轻不重地提了一句,但表情十分严肃,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额……”孟书娟顿时尴尬地愣在那里,她哪知道自己兴冲冲地第一个迎上去,结果不但连个笑脸都没落着,反倒引得对方不快,顿时心中气恼不已。
“先生,您可能还不知道,您呐,现在可是大家伙的心中的主心骨,家中的顶梁柱,您这一不在,大家的心可就定不住了,可不巴巴地盼着您回来?这不,见您回来了,大家激动难掩,哪能不倒屣相迎呢。”
眼见场面尴尬,赵玉墨立刻出言救场,要说这事她也有责任,眼前这位爷要是真的心有不快,谁知会不会迁怒于她。
在说话的同时,她更是自如地挽上江浩然的胳膊,胸前的那对饱满,更是紧紧地贴了上去,然后巧笑嫣兮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矫揉但绝不做作。
的确,要说懂男人,现场这么多人,她赵玉墨说第二,还真没人敢说第一。
不过江浩然原本就只是打算借机敲打一下,而不是要当场发作,当然也就顺势收场:“好了,你们其实真不必如此,我江某人做事有始有终,既然当初选择了相救,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你们当中任何一人。
但是,我希望你们也能明白,如今是非常时期,多一动不如少一动,否则,稍微出点岔子,可能就会引来大祸。事关大家伙身家性命,我希望每个人心中都要有杆秤,没事的时候多掂量掂量。”
江浩然亲自训话,众人自然是诺诺点头。
挥手让众人散去,江浩然则被赵玉墨挽着胳膊向居住区行去,孟书娟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只好气鼓鼓的跟在后面,心中大骂赵玉墨这只会对男人发骚发情的狐狸精。
所谓的居住区自然就是甬道深处那几间可供人居住的窑洞了,不过等江浩然再次来到这里时,这里已经大变模样,本就设施齐全的窑洞,经过精心布置,却是多了几分女儿家闺房的味道,显然秦淮女和女学生们都已经提前收拾过了。
江浩然见状微微颔首,这说明他没有选错人,要是过去了这么久,这里还是和她们刚来时一样,搞得乱蓬蓬的一团糟糕,那他就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错看赵玉墨和孟书娟二人了。
不过这两人并没有让他失望,即便窑洞里一下子涌进来几十号人,但二人还是将上上下下打理的有条不紊、分毫不乱。
好在这座避难所规模不能算小,四间窑洞的内部空间也都还算开阔,虽说住进三十多号人仍旧十分勉强,但打打地铺对付对付总能过去。
值得一提的是,窑洞地面都覆着一层水泥,倒也不用担心地面阴冷潮湿。
当然,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再挤不能挤江浩然啊,所以理论上虽然有四间窑洞可住,但其中一间却被赵玉墨和孟书娟单独收拾出来,作为江浩然的专属卧室。
对此,自然谁都没有意见,也不可能有意见,都到这个份上了,谁要是还看不清楚形势,那也活该去死了。
这些情况,赵玉墨利用走路的功夫,就给江浩然全部介绍完毕,江浩然对此也表示满意,他并不需要两人做的有多好,只要别造成混乱就可以了,不过很显然,两人做事分外用心,做的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
“大家还没吃饭吧?”嗅了嗅鼻子,江浩然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食物香味。
“还没呢。”赵玉墨笑道:“先生您还没回来,我们怎么可以开饭,没得乱了规矩可不好。”
江浩然对此不置可否,倒是又嗅了嗅鼻子,好奇道:“我似乎闻到了肉的香味?看来今晚的伙食还很不错嘛?”
“是的,先生。”赵玉墨回答的同时,一边悄悄对姐妹怡春和金喜使了个眼神,一边道:“都是托您的福,晚上我们煮了粥,还加了肉干,做成了肉粥,我们之前想也不敢想,如今鬼子在城里闹得这么凶,我们不但没有性命之忧,还能吃到如此丰盛的晚餐,而这些都多亏了您的庇护。”
两人身边围着不少人,赵玉墨这话又当着众人的面说的,这么做,当然是在给江浩然刷好感度了,就连江浩然也不得不感叹她冰雪聪明,即便知道她的底细,也是很难对她生出厌恶来。
江浩然虽然不在意,但也不会浪费赵玉墨给他创造的这个好机会,当即也道:“今晚大家都受了惊吓,一会务必吃饱吃好,吃完后每人还会发放一定份额的葡萄酒,大家喝了压压惊,然后睡个好觉,忘掉所有的痛苦和烦恼。”
江浩然尽管是借题发挥,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形象在心中变得更加高大,谁都知道教堂里根本没剩下什么吃的,就一点点马铃薯和面粉,给她们塞牙缝都不够,是这个男人,不仅救下了她们,还将缴获的食物分配给她们。
没错,杀了那么多小鬼子除了缴获了不少弹药外,最重要的是就获得了很多食物,这些食物有的是军粮,有的干脆就是鬼子在城中劫掠的各种生活物资,不限种类,如今小鬼子几十万大军齐集金陵,后勤根本支撑不住,所以出来抢粮也是他们当前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
不过现在这些东西都是江浩然的了,也帮了他的大忙,要不然几十口人嗷嗷待哺,就靠避难所中存贮的物资和他空间中的那点存货,恐怕也支撑不了太久。
说话的功夫,怡春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米饭走进窑洞,金喜则跟在她身后,怀里还揣着几个罐头和几瓶红酒。
两人分别将手中的东西放在炕桌上后,金喜取出碗快开始盛饭,怡春则来到江浩然面前恭恭敬敬地道:“先生,您今儿累了一天,一定饿坏了吧,饭已经做好了,请您上炕用饭吧。”
还真别说,江浩然现在还真就是饥肠辘辘,当下也不客套,随即卸下刻意准备的背包上了炕,准备用饭,饭是粒粒饱满的大米饭,罐头是豆豉鲮鱼罐头、新笋罐头和午餐肉罐头。
有人可能要问,民国时期有罐头吗?
怎么没有,早在1893年,也就是光绪年间,中国就成立了第一家罐头厂,第一个罐头由此诞生,到了民国、二战时期,国内国外,罐头都不是什么稀罕物,当然普通老百姓还是舍不得吃的。
不过江浩然对这几个罐头却兴不起什么食欲,他空间里好吃好喝的可是不少,可没啥兴趣吃这些老古董,于是对怡春和金喜道:“酒和米饭留着,罐头还是拿出去分给外面的人吧,就当给大家加菜了。”
怡春迟疑道:“先生,这如何使得,这些东西……”
“没事,听我的,我这里还有。”
江浩然一边打断她,一边将放在炕头的背包拉到身边打开,紧接着,一件件吃食便被他拿了出来,有现切的五香酱牛肉,有真空包装的蜜汁卤猪蹄、麻辣兔腿和酱板鸭,就是罐头,都被他拿出好多品种,有红烧肉罐头,金枪鱼罐头、荔枝罐头、黄桃罐头等等,林林总总,很快就摆满了一大桌子。
这些东西,他早就让鸿蒙替他处理了一遍,所以不会有丝毫关于他时空信息的内容暴露出去,因此不需要有什么顾忌。
江浩然拿得痛快,围在身边的几个女人却是不由瞪大了双眼,以她们对江浩然的关注度,这个背包她们早就注意到了,可眼瞅着这也不大啊,谁敢想竟能装下这么多的东西?
几人都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可她们不知道的是,这个背包本来就是江浩然用来掩人耳目的,背包里其实根本就没有多少东西,炕桌上的食物都是江浩然从空间中取出来的,别说桌上这些,就是再取一桌出来也是毫无难度。
说话的功夫,怡春和金喜可没闲着,一人走到江浩然身后,给他按起了肩膀,另一人干脆跪坐在他身边给他捏起了腿。
江浩然坦然受之,并不打算阻止。
他为什么要阻止?很爽也很舒服不是吗?
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入乡也要随俗嘛,民国它就兴这一套,他虽然来自其它时空,但也犯不着在这里装什么清高吧?
他妈的装给谁看呢?
江浩然素来看不惯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表里不能合一的伪君子,他江浩然虽然一向坚持底线,但一点也不虚伪!更不屑于惺惺作态!
所以这会面对两女的伺候,他完全是坦然受之,再说了,总要让她们做点事,才心安理得不是?
人就是这样,只有当你感觉到自己被需要了,才会莫名产生一种名为安全感的东西,否则就会患得患失,郁郁寡欢,整日胡思乱想。
就如同避难所中的这群女人,只要江浩然一离开,她们就会担心受怕,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被人当成弃子,随手抛弃,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没有找准自身定位,发挥自己的作用,所以才会过的无比忐忑,缺失安全感。
但现在见江浩然对她们的行为并没有排斥,似乎还很是享受,反而安下了心,下手也更加卖力了,她们的确帮不了这个男人什么,但要论伺候人,尤其是伺候男人,那她们还是自认为无人能出其右的。
只要把这个男人伺候舒坦了,那他还会舍得丢下她们吗?
这就是她们真实的心声。
江浩然对此自然是洞若观火,不过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只有彼此需要,才是长久相处的不二法则。
江浩然一边享受着,一边将桌上的食物都开了封,既然他拿这么多食物出来,自然没有吃独食的道理。
难道让他一个人大快朵颐?任由身边几个女人眼巴巴的看着吗?
那他还吃得下去吗!
虽说这个时代男尊女卑,地位悬殊,这样的事情再正常不过,可他毕竟接受的是21世纪的思想教育,对于这方面的封建陋习还是深恶痛绝的。
再说了,对于这些女人,还是需要恩威并施的,毕竟还要倚靠她们完成支线任务,所以除了展示威严外,他也需要时不时给她们点甜头尝尝。
如此这般,才能更好的掌控她们,为自己所用。
“好了,暂时不用伺候了,先一起坐下来吃饭吧。”江浩然这句话是对怡春和金喜说的,但也是对赵玉墨说的。
“先生,以我们的身份,又怎么可以和您一起用饭。而且……这些都是上好的食品,又怎是我们有资格享用的。”赵玉墨是个心思极为细腻的女人,在江浩然面前,她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极低,不肯犯下丝毫差错。
也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地位远比大多数人想象中的还要低下,尤其是以赵玉墨为代表的秦淮女们,特殊的身份让她们的处境变得更为微妙,论社会地位甚至还不及平常女人,这就由不得赵玉墨不得不在细节上多注重几分,反倒是孟书娟这些接受过西洋文化的女学生要好的多。
“这里我说了算,我让你们一起就一起。”江浩然强势道。
“额……那,那好吧。”赵玉墨有心婉拒,但又不想忤逆了江浩然的意思,干脆也就顺着台阶答应下来。
搞定了赵玉墨,江浩然随即看向了孟书娟,结果发现她正干巴巴的杵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什么,江浩然见状不由暗暗摇头,论眼力劲,这种小姑娘和秦淮女相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不过他也不能厚此薄彼,于是从包中掏出二大包糖果,抛给孟书娟道:“叫上你两个要好的同学,把这袋糖果给大家分发了,事情办完后一起过来吃饭吧。”
江浩然同样给了孟书娟两个名额,既然要负责管理,没人帮衬怎么行。
“哎。”听到是糖,孟书娟眼睛都亮了,然后喜滋滋地办事去了,说白了,这就是个孩子,哪里能明白江浩然的苦心。
因为多出好几张嘴,怡春端来的那盆米饭就显得不够了,赵玉墨立刻着手安排,不一会,一对姐妹过来了,其中大的那个抱着一只热气腾腾装满米饭的木桶,小的那个则抱着一摞木碗,躲在姐姐身后,有些怕生地看着面前的陌生面孔,不是乔氏姐妹又能是谁?
原本江浩然没有见到她们,还打算问一问赵玉墨她们的情况,现在却是不用再问了,显然是当了伙夫,不过这份工作,现在看来也就姐妹俩最合适了。
虽然她俩年纪不大,但到底生长在贫苦人家,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烧火做饭、洗衣打扫这些事情,还是驾轻就熟的,这方面,确实不是秦淮女和女学生们能够比拟的。
一问怡春,果然也是如此,而且还是对方主动要求的。
不过这些小事江浩然懒得管,多干点活也未必就是坏事,他也不过是随口一问,没一会,孟书娟发完糖和同学过来了,他也就准备开饭了。
不过孟书娟只带了一个女同学过来,这位女同学江浩然还相对熟悉,正是被他第一个救下,那个叫做徐小愚的女孩子。
江浩然同样懒得多问,只是叫她们一起吃饭,相比秦淮女,两个女孩子明显少了一份拘谨,见江浩然邀请,开开心心的便答应了,根本就没有赵玉墨等人的种种顾虑,还是天真无邪好啊。
高低说两句,之所以形成这样的反差,倒也不尽是因为秦淮女们操持贱业的缘故,其实这两个姑娘也不是普通人,这两人,一人出生官宦家庭,一人父亲则是京圈有名的大商贾,这种家庭的女孩子又岂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所能比拟的,论社会地位、成长环境、个人修养、待人接物等等,尽皆是不同的。
当然不一样,原着中,徐小愚就被她爸爸成功救出了城,顺带着还带走了她的两个同学,可这当中并没有孟书娟。
但现在孟书娟却带着她一起来开小灶,倒是有种说不出来的讽刺。
乔氏姐妹将东西放下后,也就出去了,江浩然没有挽留,只是摸了摸小乔燕的脑袋,顺势又塞了一大把奶糖在她口袋里。
接下来,几个人自然是好一顿大快朵颐,这就不必细表了。
吃饱喝足,江浩然便躺在床上休息了,只留下赵玉墨贴身伺候,呃,别误会,也就是按按摩而已。
累了一天,江浩然当然也想放松一下,但他修炼过去经完全可以做到放松和修炼两不耽误,甚至以他当前的境界,都不用摆出修炼的姿势,只要把头枕在赵玉墨丰润的大腿上享受她的按摩即可。
这方世界的星空早被江浩然记忆,所以他双眼一闭,随着金色大佛显现,立即就进入了修炼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沉闷的枪炮声突然传入江浩然的耳朵,立刻将他惊醒!
江浩然勐地坐起身来,两耳翕动不停,就听见密集的枪声、手雷和炮弹爆炸的轰鸣声连绵不绝地传入耳中,只不过因为他现在是在地下,所以声音传递过来时小了很多,而且显得有些沉闷。
但这并不影响江浩然判断,上面正在进行一场小规模的遭遇战。
“我睡了多久了?”江浩然对着一脸紧张之色的赵玉墨问道。
“先生睡了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赵玉墨赶紧答道。
“那就是睡了20分钟左右。”江浩然暗忖,这个时代一炷香大概在40分钟的样子,半炷香自然就是20分钟左右,没想到自己才睡这么一会,上面竟然又开始不消停了。
看了眼手表,现在是晚上10点多,需要一提的是,他的百达翡丽虽然来自另一个时空,可已经提前和约翰的怀表对过时间,所以时间上面是不存在误差的。
“这些天杀的小鬼子还真是不消停啊,看来这是不打算让我休息了是吧?”
江浩然不住冷笑,但赵玉墨却从他的笑声中听出了森寒的杀意,情不自禁下不由打了个寒颤,她可是亲眼见识过对方杀人的手段的,当时血腥的画面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尽管自己已经猜测了个**不离十,但赵玉墨还是忍不住问道:“先生,您难道?”
“是的。”
江浩然没什么好隐瞒的:“上面打的这么激烈,看来一定是城里的抵抗军和鬼子交火了,你说,这些抗日勇士在上面拼命,我却在这里躲着
,那我成什么了?
再说了,这个时候没跑路还能和鬼子真刀真枪干的,那都是真英雄,这些都是抗日的种子,我不能看着他们再损失下去了。”
赵玉墨:“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实力吗?”
江浩然自信道:“不管怎么样,全身而退我还是有把握的,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否则我又凭什么把你们这么多人救下来。”
“可是,可是上面真的很危险,子弹是不长眼睛的。”眼前这个节骨眼上,赵玉墨再也顾不得其它了,她紧紧地抓住江浩然的双手,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焦急道:“先生,他们是军人啊,保家卫国那是军人的职责,他们本就该替老百姓将这些侵略者赶出去,可您不是军人啊,您没有必要为了他们冒险的。”
“玉墨。”
江浩然看出赵玉墨的关切确实是发自内心,而并非只是为了自己,便抽出一只手来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背道:“有国才有家,如今国难当头,鬼子已经杀到了我们家里,保家卫国,已经不仅仅是军人的事情,而是每一个中国人都要做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如果都想着保全自己或者偏安一隅,那亡国之祸就在眼前,所有人都要成为亡国奴!”
说罢,江浩然将手从赵玉墨手中完全抽离出来,询问道:“收集的鬼子军火都在哪里?”
这些军火,当时他利用空间转移进避难所后就交给赵玉墨负责了。
“在,都在隔壁的甬道里。”赵玉墨此刻心乱如麻,不由失神道。
“好了,你们就安心待在这里,替我看好所有的人,不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就是在帮我,我不会有事的。”
江浩然说着就向隔壁甬道跑去,时间不等人,每多过去一分钟,那些**就多一分的危险。
来到甬道,江浩然就看到了码成了一个小山堆的军火,鬼子半支小队的军火可不是什么小数目,这里步枪、轻机枪、掷弹筒,手雷,包括各种口径子弹,可谓一应俱全。
江浩然一眼就瞄中了一挺九六式轻机枪,这把枪可能有人不清楚,但歪把子相信不少人一定听过,但这把枪可不是什么“歪把子”,而是“歪把子”的弟弟“拐把子”,比起“歪把子”令人诟病的操作和精度,“拐把子”就强上太多了,不仅射程更远、精度更高,操作更方便,稳定性也更高,不说完爆“歪把子”一条街,半条街绝对是有的。
但令江浩然遗憾的是,没有看到九九式轻机枪,把枪那就更好用了,虽然射速上比起前二者慢了一些,但有效射程相比前二者的600米可是远远超过,达到惊人的2000米,换而言之,点射的话这把枪能当狙击枪使用。
放在真正的用枪高手手中,那无异于是把神枪。
可惜的是,这款武器日本军方基本上都配给了主要负责太平洋战场的南方军,中国战场上是很难见到的。
作为委内瑞拉军方最高荣誉的获得者,猎人学校153项军事技能全部获得单人第一的霸主级学员,江浩然的军事知识贮备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别说九六式、九九式这类在二战期间内颇具名气的枪械,就是随便拿出一把冷门枪,江浩然照样可以将该枪的背景、历史、参数、性能等等,尽数娓娓道来。
霸主级学员,可不是说说而已。
枪有了,自然还需要子弹,不过子弹有的是,都成箱的在边上撂着呢,而且每箱都有上千发,鬼子的武器有个好处,那就是为了减轻后勤压力,他们不同型号的武器间子弹却是通用的。
这种设计对于战场上的士兵还是十分友好的,不至于出现那种身上明明还有子弹,却没法填弹射击的尴尬境况。
对于江浩然来说,这同样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码缴获方便。
江浩然还发现了和九六式轻机枪配套的30发可卸式盒状弹匣,一共有6个,而且都是压满自子弹的,这没啥好说的,当然要放进空间。
啥?空间满了?
好吧,先把空间腾出来再说吧。
想到这,江浩然都忍不住要骂一句p,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几次腾空间了?看来,他目前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不是杀多少鬼子,而是要想办法尽可能的把空间扩充了才是,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就是这个理。
可惜这不是短时内能够解决的问题,所以江浩然也只能暂时作罢。
空间腾出来后,江浩然直接收取了三箱子弹,以及四五十颗97式手雷,这玩意每名日本士兵都至少装备了2颗,他收获不小,虽说威力一般,使用起来也麻烦,但总比没有强,而且论威力,比巩式木柄手榴弹还是要强上不少的,所以江浩然自然要尽可能得多带。
说起来话长,实际上江浩然动作飞快,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武装完毕后,江浩然就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下出了密道。
地面交战的枪炮声,避难所内完全可以听个真切,这种时候自然也没谁心能那么大,还能呼呼大睡。
由于密道入口设计隐蔽,尽管江浩然在将其打开时不避免会弄出一点动静,但倒也不虞被小鬼子发现。
待赵玉墨等人将重新将密道封闭,江浩然这才安心,随即转身,直奔战场而去,此时,教堂大火还未完全熄灭,只是火势小了太多,估计也燃不了多久了。
一路上,江浩然发现了不少尸体,有日军的,也有**的,这些新出现的尸体全部默契地出现在教堂附近,不免让人产生联想。
江浩然推测,应该是教堂火光引起了两方注意,于是引来双方窥探,结果一场遭遇战再也不可避免。
其实日军的出现江浩然并不意外,朝仓真雄的半支小队被他灭了也有好一会了,早该有点反应了,现在才有所动作,江浩然还觉得他们反应速度慢了呢,不过估计也是召集援军去了,说明半支小队的覆灭还是引起他们足够警惕的。
不过这些**又是怎么回事呢?
现在的金陵城可是敌占区,就是大晚上的也不见得就有多安全,他们趁着夜色出来搞点物资问题不大,可他们去哪不好,偏偏到这火光冲天、无比扎眼的教堂做什么,难不成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还是怎么的?
虽然有些不解,但江浩然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得到答桉。
“李教官,这帮小鬼子咬的忒紧了,看这架势,咱们今晚是走不了了?”
一座残破的大楼中,一名挂着少尉军衔的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军官听着不时在耳边响起榴弹爆炸声,不由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看向他们教导总队教官李君尧的表情中,满满的都是苦涩。
“怎么,你害怕了吗,子旋?”李君尧同样面露苦涩,但还是挤出一丝微笑问道。
“我怕他奶奶个球。”周子旋道:“我要是怕死,当初就不会披上这身军装,就是……”
“就是什么?”
摸了摸干瘪的肚皮,周子旋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就是临死之前也不能做个饱死鬼,而是要做那劳什子饿死鬼,这死的未免也太憋屈了。”
“哈哈哈哈……”
周子旋的话顿时引得周边的战友一阵低笑,倒是令现场压抑沉闷的气氛冲澹了不少。
李君尧却是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兄弟们心中肯定在怪我,今个白天要是不管那些女娃子,没准咱们已经逃出了城,可是我……”
“李教官,你没又做错,国难当头,我等党**人自然要以死报国,再说了,难道真要让那群女娃子落到鬼子手里,白白给这帮畜生糟蹋吗?”周子旋义愤填膺道。
周子旋身边的一名准尉唐路也道:“是啊,教官,您啊,就别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就算咱们逃出去也逃不掉逃兵的骂名,还不是要被老百姓戳着嵴梁骨骂,扎心的哟!”
这时教导总队上尉军官计尘也开口了:“说到底还不是上面那群大官们贪生怕死?他们都跑了,下面还能不乱套了?他们都不肯与金陵城共存亡,难道指望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大头兵用命抗敌?”
“操,这他娘的到底打的是什么鸟仗,简直窝囊憋屈透顶。”有人小声谩骂着。
天聊到这里其实也就聊不下去了,众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李君尧沉声道:“兄弟们,刚才鬼子被咱们的手榴弹战术给震住了,加上又是夜晚,他们摸不清咱们的虚实,这才僵持在了这里,但小鬼子鬼的很,不可能给咱们多少喘息的机会,一会鬼子要是摸过来了,我来给你们断后,大家分开跑,能跑一个是一个。”
“李教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都到这份上了,咱还能落下你自个跑路?”
说话的是刚才的那个上尉连长计尘,他说道:“您也是从淞沪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您应该也听出来了,按照日军的火力配置,追击咱们的至少也是鬼子一个小队,虽说现在是夜晚,他们一时间还不能确定咱们的具体位置,但他们有人数占优,火力也强大,只要撒大了包围圈,咱们还能长双翅膀飞出去不成?”
“所以一会大家都把手榴弹留给我,我会帮你们吸引火力。”李君尧环视周围道:”城区这么大,鬼子分散了意味着包围圈就会出现破绽,大家拼一拼还是有机会冲出去的。”
“李教官!”
“教官!”计尘、唐路等人还想再劝。
“都别说了!”李君尧独断道:“本来我还打算趁着夜色带着你们找点吃的喝的,没想到却把你们带上了死路,这个责任我必须背。”
就在他们还要继续争执的时候,突然就听“砰”的一声枪响,然后就听放哨的上士喊道:“长官!鬼子从我们后面摸过来了!”
“什么?”李君尧大惊:“怎么这么快!”
话音刚落,就见一枚香瓜模样的东西被扔进了楼里,上士刚想把它丢出去,就见第二枚、第三枚紧跟着也滚进了楼里。
“来不及了!快趴下!”上士示警的同时只来得及捡起一枚手雷,便毅然决然地朝着另外两枚手雷扑了过去。
“轰轰轰!”三枚手雷骤然炸响,炸起漫天血雾,而这个时候李君尧等人才刚刚趴下去而已。
“志才!咳咳……志才啊!咳咳咳……”爆炸过后,漫天烟尘扬起,李君尧本人更是被余波震的七晕八素、两耳蜂鸣,但他什么都顾不上,立刻呼喊起来,可刚一开口就立即被粉尘呛的剧烈咳嗽起来,再喊,咳的更剧烈了。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就算自己再怎么喊,也喊不醒地上那具被炸得血肉模湖、残破不堪的身体了,对方也再不会露出那标志性的憨笑了。
“长官您是不是认识很多字?”
“是啊,怎么了?”
“那咱们逃出去后您能不能帮我写封家书呢?我想给家人报个平安。”
“好啊,当然没有问题,相信我,我一定会安全的将你们带出城的。”
自己的承诺尤言在耳,但承诺的对象却永远地躺在了这里,因为就在刚才,这条本该鲜活的生命,毅然决然地牺牲了自己,为其他人赢来了生的希望。
李志才也姓李,虽然不是他们教导总队的人,而是城中大乱时,别的队伍走散了临时加入进来的,可能因为大家都姓李,也算是本家的缘故,李志才对他既亲近又信服,可没想到,两人相处还不超过一天时间,却已是阴阳两隔。
“我食言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李君尧泪流满面,却顾不得伤心悲痛,因为鬼子已经冲上楼了,而这个时候,其他人还从未爆炸的冲击中恢复过来,李君尧抄起战友掉落在一旁的冲锋枪对着最先冲上来的鬼子就是一梭子子弹。
两个鬼子迎面而倒,后面的鬼子见楼里的人居然还没被炸死,顿时又退了回去,但李君尧并没有丝毫高兴,因为他知道,他们完了,他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一个都活不下去。
……
江浩然顺着爆炸声一路追去,因为能够夜间视物,所以视线丝毫不受干挠,他的速度行进地非常快,就算手中提着96式轻机枪,对他也无法造成一丝阻碍。
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了双方交战的边缘,这里距离教堂已经不能算近了,他估摸了一下,就这一会,他大概跑出了两三公里,看得出来,**一方根本就是一触即溃,一路被鬼子追击,现在完全处于被动,正在面临鬼子的围剿。
“没有三分三,你上什么梁山。”
江浩然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不由有些犹豫,如果他现在贸然进入战场,那无异于是将自己送入鬼子的包围,简直是拿脑袋往鬼子枪口上撞,很有可能,一个不慎,自己也要栽在这里。
可如果说自己不伸手拉他们一把,这伙**,看样子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了。
“这伙**到底是什么路数啊?怎么指挥官的脑子也那么轴?”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江浩然突然想起白天时支援那批**,他们的指挥官做事也十分莽撞,完全不考虑后果。
也不怪江浩然有情绪,教堂那边那么大的火光,是个人都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可这伙**的指挥官倒好,愣是哪里危险就把队伍往哪里带,这不是把队伍往黄泉路上带吗?
“唉!真是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重重叹了口气,江浩然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武器装备情况,一会打起来,这些可都是保命的家伙什,可不能出半点岔子。
最终,江浩然还是决定火中取栗,深入鬼子包围圈,舍命救人!
没办法,来都来了,难道还能见死不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