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险些被噎住。
感受到身体里那道诡异‘真气’横亘不散,叫她不得不束手束脚。旋即又露出笑脸,试探道:
“婠婠的来历名姓都叫你们知了,却对你们一无所知,这是否不公平哩?”
她口口声声说着‘你们’,眼睛却直盯着赵瑾。双龙自然也明白她的指向,他们同样想知道赵瑾来历,于是顺势先一步向他介绍自己。当然,只说了姓名,旁的一句没提。至于为什么是向赵瑾。笑话!婠婠是来杀他们的,怎么会真不知道他们的来历?
“我叫徐子陵,他是寇仲,都不过是无名小卒。”
“我姓赵,单名一个瑾字,握瑾怀瑜的瑾。至于师门,未得允准,不便透露。”
“原来是赵公子。”
婠婠面上笑意盈盈,实则不断思索。姓赵,莫不是魔帅赵德言的传人?不对,他那道真气与魔相宗并无相似,绝非圣门中人。再说了,赵师叔怕是没能耐教出这般的徒弟。而相邻宋国皇室,自是修炼皇室内部独有的秘典,极易认出,也绝非如此。
以他这般手段,倘在楚州之中,必然声名鹊起,然而此前并未听过。若非他州新起的人杰,便是刚出世未打出名头。
至于假名——
婠婠想了想,应当不是。要用假名,那得是真名显赫。阴癸派情报网不差,九州之中年轻一辈里并没有同他相似的。
“这二人与我师门有些渊源,我必是要保下的。”说完,赵瑾又补了一句。“你打不过我。”
这话说的直白,也太伤人了。
寇仲憋笑。
徐子陵震惊。
婠婠:谢谢,有被气到。
婠婠怒极反笑。“妾身年纪尚轻,未经历练,只不过寻常柔弱女子,自然是比不得赵公子的。只是妾身虽然无用,却得家师宠爱。赵公子,行事可得慎重。”
寇仲和徐子陵面面相觑。
竟有人将‘小心我叫家长’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赵瑾更加直白。“你师父是谁?”
寇仲立刻拱火,故作小声提醒。实则以在场众人的修为,与正大光明说话并无二致。“是阴癸派宗主,阴后祝玉妍。”
赵瑾若有所思。“好像在哪听过。”
婠婠这会是真忍不了了。
她师父成名一甲子,是圣门第一大派阴癸派掌门人,八大高手之首,不局限楚州,更是九州少有的大宗师之一,竟只换来‘好像在哪听过’。
师父与她名为师徒,感情有如母女,自然是容不得旁人看轻师父的。
此时她也顾不得体内那诡异‘真气’,衣袖里飞出一条白丝带,施起那天魔大法来。天魔功诡异无比,完全看不出招数变化,自然也就无法进攻退守。
寇仲与徐子陵虽习的同样是四大奇书中的长生诀,可原就是懵懵懂懂学会,不仅未有大成,反而可说不甚精通,再加上他们如今不过初入先天,婠婠却是宗师初期,哪是对手。
他们没来得及反抗,那白丝带已到了眼前,携带着宗师级的魔功,只消轻飘飘挨上一下,不死也得重伤。
以天魔功的变化无方,哪怕对方一直警惕,功力在她之下的,也是难以防御。而双龙靠近赵瑾后,自忖有这位赵公子在前,又吸引了妖女怒火,必然是这两人先动手,难免稍有松懈。加之婠婠还是忽然动手,打的就是猝不及防。
先前对话,旁人只道她这一击是冲着赵瑾去的,又哪知道从头到尾她都将双龙放在首位。
寇仲心中苦涩,只叹才刚出了名,还未大展拳脚就要归西,倒霉透顶。
赵瑾从头到尾都没动,像极了先前不过装腔作势。然而婠婠那白丝带偏偏就不能再进分毫,就这么差以毫厘,保下双龙性命。
双龙还当必死无疑,却始终未觉受创,瞧着白丝带停在眼前不足一指,绝处逢生,欣喜之余,赶忙躲到赵瑾身后。
赵瑾随手一挥,白丝带又原路倒飞回去。婠婠连忙运力接下,却也后退一步。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静了下来。
其实在婠婠醒来时,外头便有打斗声。大抵是两方人马在交手,兵刀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可当时屋内气氛更是紧张,谁也没空注意外头。
直到眼下。
婠婠已确认赵瑾武功在她之上,想杀寇仲徐子陵怕是不成了。但她出世以来,从未受挫过,不甘无功而返。恰此时外头打斗结束,她已知外面还留着的,是多情公子侯希白,心道若能想法叫花间派同这古怪青年对上,岂不最好?
当下朗声道:“侯师兄,怎的不进来一叙?”
侯希白未料屋内有人,又听得‘侯师兄’一语,推门而入。
这一进来,便瞧见了婠婠。他自诩护花使者,喜见美人,又非好色无耻之徒。婠婠姿色绝世,他这一见,心头大震,激动到不知说不什么才好,便连旁边还有他人都无暇顾及。
这般美人,如仙乐般的声音叫着他‘师兄’,让他心神震荡,却也明白了对方身份。
阴癸派的传人婠婠,师妃暄的对手。
他倾慕师妃暄,却也不得不承认,婠婠的气质外貌武功均可与师妃暄匹敌。若非场景不合适,他当即便要美人扇上画下婠婠的肖像。
“侯师兄,师妹受人欺负哩!”
圣门两派六道,即便都是出自圣门,彼此之间并非亲密无间。他们虽与慈航静斋这类正道圣地角逐数百年,其实在与正道对决中伤亡的,远比死在圣门中人手上少得多。别说他们一个出自花间派,一个出自阴癸派,就是同门,也多的你死我活。
这也是圣门被世人称作魔门的因由之一了。
然而侯希白最是怜香惜玉,身处魔门,偏生性善良,见得婠婠如此说,哪怕知道她十有八九是要拿自己做筏子,仍甘心情愿。
“师妹既受委屈,愚兄虽武功不济,也愿护持一二。”
侯希白说完,好似才想到有旁人存在,看向另一边。
当下便是大惊。
“赵兄?!”
随后又是大喜。
“莫不是妃暄也来了?”
师妃暄这名字婠婠极为熟悉,哪怕两人从未见过,也已当作此生唯一对手。在此时此刻听到,她登时戒备起来,比对上赵瑾用心许多。
大概,因为她确实打不过赵瑾,再如何戒备也是枉费。而对师妃暄,是棋逢对手罢。
赵瑾摇头,直接泼下一盆冷水。
“因些缘由,前几日我和妃暄已暂时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