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看看天,出门快三个时辰可距三家店村还有些距离,走快了也要两个时辰,傍晚时分,路上的行人很是稀少,除了路面就是野草荒地,杂乱的乔木随意地长着,忽然听得不远的草丛里传来两人吵架的声音。
寻声望去,一个贩夫一个脚汉大声争执,管家驾车径直而去,姜晔却让车停下来,一收绳抬竿,车停在了原地,争吵的两人似乎没有察觉异样,依然理论着什么,姜晔示意管家上前喊话,听到声音的两人才转过神来,看着一老一少。
姜晔一个翻身,下了车,走向二人,站在河边的二人,见来人近了,便上到岸上来。管家疾步而来抢先问道:两位为何事争执。
二人见来说话之人颇为不俗,不似普通农人,异口同声指着对方说道:这贼,好大胆,白日劫财。
姜簇见此,心中已然明了。他又没有当过县太爷,做过堂。哪会断案,此时姜晔用响亮的童声,让他们将事情如实说来。
农夫模样的气愤地说道:“今日陈庄卖豆子回来,看见河滩上有一条活鱼,我便放下兔子和扁担,下河捡鱼,可这个人路过此处,趁我捡鱼时”拿起兔子就走,我当然不让,可他还了兔子却说鱼是他刚放这儿的,因为我偷了他的鱼,他才拿了我的兔子,还说把鱼还他,兔子就当做赔偿,他就不追究了,不然要见官。
另一个人忙说:“才不是呢,这鱼是我的,刚才应为这只兔子撞死在路边,捡兔子的时候鱼掉下去了”
姜晔有模有样的在周围转了一圈,有细细打量了两人一番,托着稚气的童声对那挑夫说道:“你刚才说从哪儿捡完兔子后,在检鱼,请问那儿的草一点压过的痕迹都没有,你是怎么逮的兔子,又是从哪儿下来的?你的鱼又是从哪儿得来的?”
刚才一筹莫展的管家,此时,仿佛抓到了什么,但又没了头绪。
挑夫先是不语,眼睛一转,急声说道:鱼是我从前村一个钓者那买的,我从池塘边路过,刚好他鱼上钩,他说我给他带来好运,所以就把这条鱼送与我,我拗不过,把怀里的饼给了他。
依你说,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我还有两点不明白,姜晔跟父子念书三年,言语之间有丝丝的酸腐。你说的前村,可是三家店?
挑夫答道“正是!
姜晔说道“此村离这有两个时辰,你的鱼为何如此新鲜?”
挑夫脸色难堪。其次,你出门在外,只是苦力,并无准备,鱼嘴上连个绳子都没有,怎么拿回来的?
这是姜簇说道,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前村有个官爷在此歇脚,不如一同去找官爷讨个公道,如何!
那挑夫本来就理亏,一听见官腿一哆嗦,面色发白,小声说道:我又没抢什么,只是和他玩闹一番,天不早了,我还要赶路,说着夺路而去,所经之处,草木倾倒。
此时管家顿有所悟,那挑夫逃走路线,正是刚才他自己所指之处。农夫赶紧上前道谢,态度很是诚恳,并将鱼相赠!姜簇拱手说道…
还未出声,姜晔已经伸手接过鱼,并说道:大叔馈赠,小子先谢谢了,这鱼尚有生机,不如将它放生如何,二人还未答话,捧在手里的鱼甩向河里,并朗声说道:今日之劫,不能忘记,他日之福,深不可计。他日人间,多行善行!
挑夫笑着说,小公子还是个心善的人,他日定得大富贵!两位赶路可是要去三家店,我家就在此,我们同路如何?
管家看了看姜晔,点头说是。
姜簇驾着驴车,与农夫并行而前。原来农夫姓乔名七,诨名翘(乔)扁担,平日里干点庄稼地,农闲时晒晒太阳,打打猎。一身的力气不去县里当个赶脚夫,挣点碎钱!扁担都闲弯了,有些嘴碎的人给他添了这么一个外号,翘扁担不在意的说,今天受隔壁焦大娘所托,去陈家庄他大侄子哪儿送一担子大豆过去,正好他邻居家逮了几只兔子,送我一只,回去和大娘一家一起吃顿肉。半道歇脚时,又看到一条鱼,于是放下兔子,取鱼。剩下的事你们都知道了!翘扁担感慨地说。赶路无事,姜簇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倒是姜晔对乔七的捕猎只是很感兴趣,不管是挖陷阱,做诱饵,还是追踪猎物都比村里的小伙伴有高明的地方,有了新鲜的事,赶起路来就没那么枯燥,时间也快了很多。
今天少了一桩恶心时,多亏了眼前的小小少年,自然也愿意和他多说几句。
天快擦黑,三家店村的轮廓终于展现在众人眼前,一扬鞭子,毛驴的四条腿迈的更勤快了,驴车一颠一簸的就进了村,在乔七的两间屋将就一晚。晚上吃的很简单,但有焦大娘家几口人,就很热闹,乔七一边说着白天的事,一边夸奖姜晔如何机智。管家很好奇地问姜晔,你怎么确定这挑夫说谎的。
姜晔答:那鱼名曰泣溟,平时爱食金鳍银脊白磷鱼,这种鱼一个鳞片值一文钱,他说村里有人钓那不是假话吗。况且嘴上也没有钩过的痕迹。
姜簇似有所悟,连连点头。
穷苦百姓点不起油灯,吃完饭,便熄了灯睡了。
天刚擦亮,姜簇就叫醒少爷,早早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