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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舆论战
    即便发现及时,但这件诈骗案也造成了不小的后果。

    民间涌起风言风语,一些针对学堂的负面言论层出不穷。

    在这其中,名额少、读书无用、朝廷作秀诸如此类说法都是算不得大事。

    骇人听闻的是,有人传,微草学堂待遇那么好,是因为皇上要拿孩子试药炼药。

    不过三四天,舆论便发酵的如此邪乎。

    当初闻听这场诈骗案时,花素律与孙平最担心的便是这种状况。

    但花素律可是在打无形战争、信息战时代穿越来的人!

    况且这个时代最大的特务机构,可是在她手里!

    那些小鱼小虾如何比得过东厂?

    危机公关三要素速度、真相、公众痛点。

    从抓捕五名骗子,再到孙平联合京卫衙门连夜审清案件,整理证据,请示皇上,结案。

    前后不到五天。

    孙平给力,花素律自然也不能放松。

    孙平审案子的同时,花素律传令东厂,调查谣言来源并在民众间传递有利学堂的说法。

    案子一结,立即将案件详情及审理记过布告给民众。

    六名罪人。

    诈骗案主谋一假冒官员收敛钱财等罪,被判斩首。

    从犯二三四、被判流放边疆为奴。

    案犯六,涉嫌伪造官服敛财、知情不报等罪,被判斩首。

    以上五人之家属驱逐出雍两千里,世代不得回雍都。

    从犯五认罪态度良好,判石场服役十年。

    此外,官府开始组织返还被骗百姓的银钱。

    同时学堂那边也发布告。

    警醒百姓被骗,报名无捷径。

    还言明学堂一切运转正常,皇上准备再开一所学堂,新学堂收二百生员。

    另外,学堂招生不限男女、年龄、籍贯。有意向报名者,每月逢五、十号为学堂开放日,可到学堂登记参观。

    一时间百姓称赞孙平大人雷厉风行,歌颂皇上爱民如子。

    没多几日,那些阴沟里散布谣言的老鼠被东厂探子揪出来。

    绪正来报时,说那些人被抓后都立即认错,自称只是随口乱说,无人指示。

    花素律听后只与他对视一眼,说了句“你看着办。”

    绪正勾唇一笑,领命下去,转头将那些人从普通的牢狱转入东厂昭狱。

    这些人……将来不知是能横着出昭狱,还是竖着出去?

    总之,想全须全尾出来肯定是难了。

    老鼠抓住,民间正反混杂的舆论立即变得清水正向。

    孙平再来报学堂之事时,二人说起此事。

    因他涉事其中,有从东厂那里了解到一二内情,得知是某些看不过眼的官员无端生事,便骂这种嚼舌头的手段太过下作。

    花素律边看他呈上来的折子,边轻笑摇头“爱卿不要小看这几句话的力量,此回,朕是被好好上了一课。就结果看,这法子非常有用。还无需动刀刃、流血!”

    谣言已经形成,无论如何引导补救,名誉损伤仍是存在。

    花素律他们做这么多,也只是不让情况变得更糟而已。

    孙平一脸严肃,表情愤愤,一开口嗓子哑得如拉锯般“皇上,臣不认同。谣言止于智者,假的永远成不了真。”

    花素律笑笑,问道“那爱卿觉得,这世上有多少智者?”

    孙平答不上来,表情局促。

    花素律在折子上需要批改的地方写上几个字,慢悠悠道“人言可畏。假话说一千遍,也就成了真话。”

    “卿家聪慧亦是万中挑一,若是一句假话人人都在讲,卿家也不会疑问吗?”她笑着问孙平。

    孙平听后诚恳道“臣亲眼所见、所历之事,任谁人假言说,臣都不会信。”

    要落在折子上的朱笔一顿,花素律嘴角抽搐……

    靠,她忘了孙平是个牛头梗。

    孙平若是那种容易转变想法的人,也不能像和这世道犯冲似的,与当代普世价值观对着干许多年,在朝堂上如此不受待见。

    “但卿家这种人是少数。”她僵硬地挑下眉“许多人都知不能人云亦云,实际有几人能做到?”

    花素律抬起眼皮看向孙平“况且,卿家有没有想过?”她用笔头点点自己眼眶“假如卿家从一开始见的、经历的就是一场精心安排的骗局呢?”

    孙平听到这句,惊愕片刻。

    世事繁杂,这种情况确实不无可能。

    他道“那臣只能尽力去分辨,去信自己信的。”

    花素律点头道“没错,大家都喜欢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如同大家普遍认为,恶人该天生恶相,讲道理的人该温文尔雅,没读过书的人一定缺短少识。”

    “一旦谣言符合众人的想象,那它就在那些人眼里,就是真的。甚至当截然相反的真相披露在他们面前,他们反而会怀疑,真相是“假”。”

    花素律用拿笔的手比划出个手势,拇指与食指捏出一段距离“恰恰是这么一点怀疑,只这么一点。真会成“假”,假也会成“真”。”

    孙平就这段话想了良久“但真相一定要有!”

    他抱礼,用干涩的嗓子极其坚定地说“臣相信,这世上有人与臣一样追逐真相。那些当事的人,也需要真相的存在!”

    气氛严肃起来,花素律与他对视半晌。

    心中却在溜号暗想他好像更适合去司法部门工作……

    花素律收回目光,不打算在继续这个话题。

    毕竟她不想当个哲学家、也不想当个社会学家或者政治家。

    她最大愿望是当个躺学家!

    花素律放下朱笔,翻翻折子,尽可能不生硬的转话题“爱卿啊,这世上还有种东西叫人情。人人都奉为圭臬的东西,若有人反其道行之,人们会将他称为异类。”

    她顿了顿,轻飘飘地抬着眼皮“这点,卿家当深有体会。”

    孙平眸中的激昂渐渐消退。

    无可反驳,因为事实确是如此。

    花素律没有在嘲讽他,只是在讲述一种千百年来,任何时代都不变的状况。

    她伸出手,五指并拢,手心下凹,做出碗船游水状。

    “百姓对国家的信心不是永恒不变,谣言如同一把无形利刃,无孔不入、无坚不摧。当百姓对国家的信心瓦解,也是国家崩塌之时。”

    说罢,手掌做出的碗船瞬间翻覆。

    她收回手,淡然地说“所以舆论需要引导。这种引导,有时是为了稳定平衡。”

    花素律见孙平目光若有所思,又道“朕也知道,你们对东厂有意见。但东厂有存在必要。一把刀如何用,在于用刀的人,而不在刀。”

    说到东厂,孙平肃目道“皇上,现在这把刀的想法太多。”

    花素律闭上眼……

    这波,属于是挖个坑自己跳啊!

    不过孙平所言属实,绪正都快成东厂的土皇帝了。

    若不是知道这家伙目前不会叛变倒戈,他的危险等级一定最高!

    花素律身为皇帝,当然有权力将厂督绪正拿下,或关闭东厂。

    但问题是,关闭后产生的结果当如何处理?

    或许应当给东厂多定些规章制度?

    花素律觉得有点扯淡。

    他们这个工作性质,定太严会不会不好开展工作?

    她摇头甩掉这个想法,对孙平道“爱卿可识得精通律法之人?”

    “臣识得。”孙平以为她是想用律法约束管制东厂,却又拿不准,便直问道“皇上,可是因东厂?”

    “东厂朕会管。你从这出去,不要再讲东厂的事。”

    “是。”孙平应声,他知道皇上是怕东厂听说什么记恨他。

    但不处理东厂,反让他更糊涂“臣不知,皇上想要什么样的人?”

    花素律愣愣地看他几眼,屋里只她二人,她也不拘束。

    敞开笑道“当然是如爱卿你这般,办事速厉稳重又经验富足、头脑聪慧之人!”

    她笑眯眯地在心里补一句别和你一样脑筋太直就更好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