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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拿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陈宅是陈德兴的住所,位于陈家村的核心地带。

    一幢四进的高大宅院周围,是一片望不到边的农田。

    闽地多山,

    这一大片肥沃的农田,有一大半是拜陈德兴的祖父所赐!

    因为,

    他的祖父,考取了进士。

    朝廷对读书人宽厚,一旦考取了功名,只要是他们名下的田地都能免税!

    免税的土地多了,但朝廷的开支并没有少。

    这就意味着,剩下的没有免税资格的土地,必须承担起更高的税赋!

    大明开国几百年,

    随着考取功名的读书人越来越多,

    农民的税也加了一次又一次...

    在层层加码的税赋重压下,

    许多自耕农实在不堪承担高额的税赋,于是,只能将自己的土地投献给那些有功名能够免税的文人士子。

    陈德兴也想要更多的钱财,也想想祖父那样给家族攫取更多的土地!

    只可惜,他实在不是读书的料,考学一生,到头来,连个童生都不是。

    哼,谁说我读书不行,考不了科举就不能为家族立功了?

    族人还笑自己败家,卖了城西的庄子不算,几乎把除了核心土地外所有的地全都卖给了外人。

    呵呵!

    今天,他就要让族人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本事!

    陈德兴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长子陈永成、次子陈永胜,领着三十多个家奴,浩浩荡荡的杀到了城西草盟所在地!

    “还回来!把老子的庄子田地都还回来!”

    “什么你的庄子?!这里是草盟!你都卖掉了,银子都收了!!难不成你还想抢劫不成?!”对于这个荒唐的要求,王慕文大声怒斥。

    陈德兴的长子陈永成不甘示弱的吼道:“你个外地人横什么横?这是咱祖上的基业,咱不卖了,买回来,这不成吗?!”

    “放屁!”陈德兴一把将儿子推开,“买什么买!官府都判了,这地,你们必须还给我们!”

    “胡扯!我们真金白银买的地,官府凭什么让我们给你?真当老子不懂王法吗?”王富贵也动了怒。

    “王法?永佃就是王法!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我卖的田地的佃户全是永佃户!”

    “永佃户已经去县衙,请县太爷大人做主和你们解约了!你们这些外来户,是不是连县太爷都不放在眼里了?”

    县太爷王富贵是不放在眼里。

    永佃?

    王富贵父子都不是农户出身,只是大概听过这个说法,对这个法令并不熟悉。

    看陈德兴张牙舞爪,信心满满的样子,心里隐隐不安。

    这时,曾唯儒突然领着一大群仆役迎了过来:“陈老爷,永佃的事情老夫知道!这事,咱们还是坐下来好好商量,免得伤了和气!”

    优势在我,凭什么要给你们和气?!

    你特么读书读傻了吧?!

    陈德兴觉得曾唯儒这人是个大傻蛋!

    “商量个p,你们都给老子滚出陈家村!”

    这一路上,陈德兴对庄子的变化非常满意。

    听说这群人搞了些特别的堆肥手段,让本来贫瘠的薄田长势喜人。

    最好笑的是那个买家实在是二的可以,居然自己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了很多没见过的庄稼种苗,全给田里种下了!

    甚至就连那些荒着的山地、石滩现在都种上了粮食!

    只要把庄子收回来,

    这些就都是我的了!

    只可惜,

    像这样的傻子天下也没几个!

    否则,

    他真想把自己所有的田产都这么卖上一回!

    不等曾唯儒和王富贵表态,那群随着宅子一同被发卖,又被朱常洛撕掉身契的仆役,现在在草盟充当雇工的人全炸了。

    “不行,绝对不能把庄子还给陈老爷!”一个叫阿根的雇工冲了出来。

    陈德兴对着阿根啐了一口:“狗奴才!居然敢对着主子乱吠!”

    “我不是奴才!骆先生已经去了我的奴籍,我是良民!我是跟着夫子学道理的良民!”

    想到以前在陈家被主子肆意打骂的日子,阿根就浑身发抖。

    那样的地狱,他再也不要回去了!

    “啪!”一个土块砸在了陈德兴面前的地上。

    一个丫鬟打扮的瘦弱少女,她手里抓着土块,激动到几乎站不稳,但眼神却坚毅异常:

    “滚回去,这是我们的草盟,不是你们陈家的地盘!”

    “妈的,你个小贱蹄子,反了天了?!”

    陈德兴怒不可遏,他对着家奴下令道:“愣着干嘛,给老爷撕了这些大逆不道的玩意儿!”

    面对咄咄逼人的陈家父子,和人数远胜于自己的家奴。

    草盟这边,竟然没有一个人退缩!

    只要过过一天人过的日子,谁还愿意再回头当奴才呢!

    “我就算死,也不能让你们抢走我们的草盟!”

    对!

    这个给了他们几乎是重生机会的草盟,就是他们的家!

    家怎能容许别人来践踏!

    他们没在怕的!

    阿根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根扁担,他高高的举起了扁担,对着陈德兴带来的家奴振臂高呼:

    “兄弟们,难道你们都忘了吗?这个该死的陈扒皮他是怎么对你们的,你们又何必继续听他的!”

    家奴们被阿根这番大逆不道的发言惊呆了!

    “可,老爷是主子啊!咱这是命,天生为奴的贱命!”

    “哪有奴才不听主子号令的啊?”

    “呸,夫子说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哪有什么命!要不是这该死的陈扒皮放那么黑的印子钱,知道闹灾还逼着我们家里还债,我爹娘也不至于把我卖去陈家当奴!”

    “比起杀千刀的陈扒皮,咱骆先生简直好上了天!他撕了咱们的身契,咱们给草盟做工,给工钱!”

    “看看陈扒皮,他可曾把你们当过人?你们真的还要即系替陈扒皮卖命吗?!”

    那些奉了陈德兴的命令,本来要动手的家奴,一个个举起的棍棒迟迟没有落下。

    “还愣着干嘛,动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