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意外的,比如某些领导刚上任,会一直大开着门,意思是广开门路,下级随时可以来找领导汇报工作,随时可以向“组织”靠拢。
还有一些没有安全感或者从事安全保密工作的领导会一直关着门,比如李学武他们的科室办公室门是锁着的。
尤其是李学武,办公室里有案件报告,门上了两道锁,还有根头发丝在门缝上,而且一直有保卫在值班,这需要区别对待。
现在付斌的门是半掩着的,说明付斌现在暂时没有工作,适合接受下属汇报工作。
董文学与付斌打了声招呼,便坐在了付斌的办公沙发上,这是代表着将要谈的工作可能用时比较长,也可能有些不紧急的事儿需要较为公平的的身份进行沟通和交谈。
反过来也是如此,如果领导接见下属时,让下属坐在办公桌对面,那么代表的就是领导要与你进行较为正式的谈话,在话语里和说话方式上面需要特别注意。
如果让下属坐在的办公沙发那边,自己也走过去坐下,那么代表着领导想要跟你说一些较为宽松的话题,这件事不着急,或者说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在不同场合,不同的位置,说话的语气和方式,谈话的正式程度需要在实际生活中慢慢摸索和把握。
董文学坐了十年的办公室,李学武前世也坐了十年的办公室,这师徒二人在老狐狸付斌面前就显得游刃有余。
这是董文学欣赏李学武的地方,也是付斌容忍李学武在保卫处这么快发展的原因。
董文学是欣赏和拉拢,乃至是利用,付斌则是摸不透,不想惹,顺水推舟。
这机关处室里的门道儿就像是一部《红楼梦》,外人看着“戏中人”都是“显贵”,但“戏中人”做的都是“王熙凤”式的勾心斗角那点儿事儿,无非是变幻个形式和方法。
李学武是没老师这个资格,进门随意就座的,在给付斌敬了个礼后,被付斌笑骂了一句。
“你啊,都说了不是军营了,每次见到我都敬礼,现在你也是个科长了,以后不要敬礼了”
李学武站在门口儿的茶柜边,试了试暖瓶里的热气,边用柜子里的茶杯沏茶边说道:“处长,看您说的,从部队上论,您就是我的首长,从现在的工作关系上论,您还是我的处长,见到您我就得给您敬礼,这个习惯实在改不过来了”
李学武在茶柜里翻找茶叶,挑了一罐最香的泡了,这并不是李学武口渴了,也不是付斌的茶好,李学武根本不会品茶,完全是一种信号,给付斌的信号。
自己两人将要谈的事情是一個私密性的话题,是非正式的,自己在这儿做一些较为私人化的动作或者行为就是告诉付斌这个意思。
有时候机关处理事情就是这样,一般不会开门见山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在说出目的前就已经做好了铺垫和互相有了准备。
这样的习惯有利也有弊,每一件事都不能武断地说对或者错,也不能说有利或者有弊。
这样办事儿确实拖慢的工作进度,也会将办公时间消耗在这些看起来实际是无用功上面,但是做工作的是人。
人无完人,每个人,确切在岗位和身份上,每个下属和领导上级之间都是有不同工作方法和处事法则的,这需要零活的沟通和妥协。
有人戏称下属和领导就是夫妻关系,谁都有用到谁的时候,毕竟领导在上面,下属在下面嘛。
两级在“磨合”的时候总会节奏不协调,那么就需要下级跟随上级的节奏,如果跟不上或者想换个姿势,那就得会点儿“绝活儿”,让领导愿意为你改变节奏。
当然了,这是基层或者说直接上下级的关系,如果是李怀德和付斌之间呢?
其实也是一样,只不过领导的时间比较忙,这里就需要有个“磨合润滑剂”了,也就是厂长办或者叫综合办的秘书了。
秘书就是做“磨合润滑剂”的,将两个性格迥异,行事作风不同的领导协调在一个频道上,这就是徐斯年每天做的工作。
付斌笑哈哈地指着李学武对着董文学道:“瞅瞅你这个学生,嘴里说着尊敬我,到我这儿一点儿都不见外”
董文学也是哈哈笑道:“这可不怨李科长,是您在咱们保卫处立下的规矩和风气如此,我可是听李学武说过好几次了,下面的同志都这么说呢”
付斌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着问道:“哦?说说看,下面的同志是怎么说我的?我今天也听听批评的声音”
李学武将泡好的茶端给付斌一杯,董文学一杯,转身去拿自己的那杯,边走边说着。
“先说好啊,这可不是我自己编的,也不是我在人前听到的,是去查岗的时候听保卫股和护卫队说的,治安股的小韩也跟我说过”
李学武端着自己的茶杯走了回来,坐在了付斌的对面儿,看着两人都在看着自己,这才开始说。
“这几个部门的同事说的都是一个意思,说咱们保卫处为什么一直能坚守强力部门严肃认真的工作纪律,那完全是在处长您的领导下,以军人的作风要求自己,以军人的品质服务工人,以军人的品德保卫轧钢厂”
“哈哈哈哈,言过其实了啊”
李学武把自己的茶杯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继续说道:“他们还说虽然处长在工作上要求严格,但是对待自己的同志那是没的说的,别看处长经常板着脸,但是他们仍然努力做好工作,不是怕了处长,是敬处长,就敬处长没有拿保卫处的人当过外人”
董文学笑着看着学生,又笑着对付斌说道:“这些我也偶尔听到过,倒不是李科长在故意说您的好话儿”
付斌笑哈哈地点了点这师徒两人,说道:“别给我罐汤了,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今天学武不是去红星公社办事儿去了吗?顺利吗?”
这一声“学武”就是一个信号,表示付斌已经收到两人的信号,现在回了一个可以直说的信号。
李学武看了老师一眼,见老师鼓励自己说,便开口道:“很顺利,招了17个人,10条猎犬,保卫科的力量很快就能充足了”
“那很好嘛,怎么又找到我这儿了?不会是还想扩员吧?你这个排长已经做到了“连长”了,还想试试营长?哈哈哈哈”
这是付斌在敲打这师徒二人,有话是可以直说,但是不能超过自己这个“营长”的职权和容忍范围。
李学武笑着答道:“您是我的领导我不找您汇报找谁汇报,这次去还真遇到一些情况,我拿不准,就汇报给了董副处长,董副处长说这件事儿还得问您,因为您看的更全面”
付斌给两人各甩了一只烟,李学武要起身给付斌点上,却被他摆手拦下了,而是自己用火柴点了,晃灭手里的火柴梗对着李学武扬了扬手示意李学武直说。
李学武见董文学也自己点了,便自己点了自己的烟,抽了一口汇报道:“今天我挑选护卫队员的时候直接把人拉上了山,来了一次技能选拔,直接采用狩猎的形式进行考核,没想到山里的猎物还挺多”
在李学武说道猎物的时候,付斌眯了眯眼睛,手指不自觉地抖了一下,随后便弹了弹烟灰掩饰过去。
李学武是知道付斌酷爱狩猎的,董文学给李学武讲过付斌的事情,小时候就是猎户出身,后来当兵更是经常摸枪,现在还经常带人去附近山上狩猎,或者跟着战友去打靶。
“我见野猪、青羊什么的还挺多,就提了一嘴,说这山里真适合训练,打到的猎物也可以卖给轧钢厂嘛,没想到村书记动了心,想要跟咱们加深合作,以这次挑选护卫队人员为契机,送给咱们小一千斤的肉食,现在还在食堂后厨门口停着呢”
付斌夹着烟的手微微一顿,站起身走到窗口看了看,就见一辆卡车停在食堂后面。
“你继续说”付斌站在窗口并没有回来坐下,就站在窗口往外看着。
李学武这才继续说道:“村书记的意思是他们出人出工给咱们在山里建设一个训练场,包括训练人和狗,但是想要咱们厂的入厂工作的名额,还有就是想要山里训狗员的名额,再有就是想要长期给咱们厂供应猎物,训狗员的事我考虑过,山里人确实比咱们专业”
李学武汇报工作的顺序是先难后易,先公事后私事,最后捡自己能决定或者说能建议的事情说了自己的想法。
这是一种汇报技巧,付斌已经感受到了,训练场是个大事儿,入厂名额也不算小事儿,前一个就在他的职权范围,后一个也在他的管理范围内,不算是超标。
最后一件更是件不多见的好事儿,完全可以给他在厂里活动一番的空间和条件。
付斌沉吟了一下走回沙发上坐下说道:“供应肉食这事儿可以交给后勤部去跟村书记谈,咱们不方便去说,至于训练基地的事情,暂时先放下,现在是冬天不大方便建设,再一个涉及到很多情况,我这边也考虑一下”
“至于入厂名额这件事还是需要负责人去跟厂长亲自谈”
付斌这个老狐狸考虑之后选择的是稳妥行事,回复李学武的顺序也发生了改变,并没有按照李学武说的好的一面去想,而是往不好的方面想的更多,这也导致了他不想现在就做的原因。
虽然没有从付斌这里得到想要的结果,但是李学武并不气馁,因为这种事情没有一次就能办成的,必须好事多磨。
董文学笑着对李学武说道:“行了,这件事儿暂时这么办,你先去给李副厂长汇报一下村儿里送猪的事儿,再领着村书记去见一下李副厂长”
李学武知道两人还有话要说,将烟头掐灭了,站起身给两人敬了礼便出门去了。
事不可为不强求,因为强求的事情即使能办了,也是夹生饭。
来到李副厂长办公室门口,见门半开着,李怀德坐在办公桌后面写着什么,李学武敲了敲门。
李怀德见是李学武,喊了声“来,学武进来,有事儿啊?”
在李怀德这儿,对于李学武的印象还是很好的,积极上进,踏实肯干,最特别的是不惹事儿,没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所以自从上次酒后便一直叫“学武”,当然了这也是领导御下的一种技巧。
机关里有句话叫领导的话不落在纸上不签字就当是放屁,说的是有些不堪入耳了,但是在实际的工作生活中就是这样。
李学武推开门走进办公室,站在李怀德的办公桌前汇报了今天的任务,顺便说了村里捐猪的事情。
李学武没有说名额和训练场的事,这件事既然汇报到付斌那,就不能再在李怀德面前汇报了,这样的话好事儿也变成了坏事儿。
逐级上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儿,只有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或者在上级允许或者要求的情况下才能越级上报,这是行政机关、企事业单位处理事情的准则,写在手册里的。
为什么?因为秩序,因为属管。
傻柱想要买瓶清徐的醋,食堂主任偏要买顺庆的醋,虽说都是四大名醋,但是两人意见相左,傻柱越级汇报到李副厂长这儿说我要买这样这样的醋,食堂主任不让,非要买那样那样的醋,李副厂长该咋管?
任谁也说不出这么办是好的吧。
闻听红星公社给轧钢厂捐了两头猪还有几头青羊,李怀德高兴地站起身笑道:“还是你啊,学武,咱们厂后勤这边儿正想着年前给工人加个餐,我正愁怎么搞一些肉食呢,没想到你就把这件事儿给解决了”
听见李怀德这话李学武是一个字乃至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的,这李怀德可是交游广泛,虽然不说天天在食堂招待各个厂的领导吧,但是傻柱经常往家带的饭盒就是证据。
说他搞不到肉食?那傻柱的案板上的肉不可能是傻柱搞来的吧,这就是在跟李学武打哈哈,鼓励李学武呢。
李学武笑着说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是您决定在红星公社招护卫队员,人家才送猎物来的,这完全得感谢您呢”
李怀德哈哈笑道:“这是好事儿,咱们不谦虚”
李学武笑着说道:“红星公社的村书记来了,想要当面向您感谢呢”
“哦?那把人请过来,这可是怠慢了人家了,咱们得感谢人家啊”
李学武答应一声,便出门儿去找了尹满仓交代了几句便带着他来到李怀德的办公室。
李怀德是城里的老狐狸,尹满仓是山里的老狐狸,这两人一团和气之下,李怀德让李学武把主管服务的杨书记请了过来,便把工农兄弟相互帮助,支部互助的事情定了下来。
李怀德更是当场打电话把后勤主任和食堂主任叫了过来,就在副厂长办公室把收购事宜定了下来。
几人谈完,李怀德带头儿下了楼,往食堂后门走去,李学武几人跟在后面,院儿里的工人都看着这边。
走到卡车前面,李学武让后车兜里的十几个小伙子下了车,站成一排,其中十个人手里还牵着狗。
都是受过民兵训练的,军事素质还是有的,很有彪悍之气。
李怀德满意地对着李学武和尹满仓点了点头,李学武见李怀德满意,便示意赵雅军带着十个人把十条狗牵去油库那边的狗舍。
吩咐剩下七个人开始往下面卸猎物。
这会儿食堂的傻柱几人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嘿,我刚才就纳闷儿后厨这儿怎么停了一辆卡车,感情儿是给咱们送猪的,怎么还有青羊和傻狍子啊?”
刘岚是这后厨的“地下娘娘”,所以说话的胆子要大一些,在食堂其余人不敢说话的时候,她却是看了李怀德一眼说道:“看来是咱们李厂长准备犒劳咱们了”
李怀德笑着看向李学武和尹满仓,
李学武适时地说道:“这是因为李副厂长决定在红星公社招收护卫队员,红星公社感谢咱们轧钢厂这才送了猎物过来”
李怀德见付斌和董文学也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咱们要跟红星公社结成工农兄弟互帮互助的关联共进单位,以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山里猎物走上咱们轧钢厂工人食堂的餐桌的!”
这时候傻柱在李学武的示意下带头儿鼓起了掌,其他围观的众人都是一阵欢呼,直感觉这李副厂长做了一件大好事儿,更有好事儿的已经跑出去宣传去了。
趁着这边乱糟糟的,傻柱冲着李学武挤眉弄眼地笑了笑,李学武知道傻柱啥意思,也对着他笑了笑,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李副厂长很高兴,对着傻柱交代道:“今天就把这两头猪和这些猎物杀了,今晚让厂办做肉食票,明天中午就把肉做出来给大家伙吃了”
“好!”
“好~”
周围更是欢呼一片。
七个大小伙子在傻柱的指挥下把猎物抬进了食堂,李学武跟了上去对着傻柱说道:“一头青羊和那些兔子、野鸡单独留出来啊,就放在你们食堂的冷冻库,以后李副厂长请客就用这个肉”
傻柱笑着怼了李学武一下说道:“还是伱的脑瓜儿好使啊,要不怎么说你当科长呢”
“放心吧,有兄弟在,以后你也会进步的”
李学武说完玩笑话,对着傻柱小声说道:“想要哪块儿自己想办法带出去啊,别漏了陷儿”
傻柱嘿嘿笑道:“放心吧兄弟,我心里有数儿”
李学武知道傻柱有自己的门道,自己即使不让他偷他也板不住,倒不如提醒一下他。
李学武又说道:“这个收拾完我家里还有一头青羊,晚上还是你主厨”
“没问题,瞧好儿吧你”
又与傻柱扯了几句便带着那七个新队员出了食堂,见这会儿李怀德几人要溜溜达达地往回走了,便交代新队员们沿着路去护卫队宿舍去等自己。
自己则是追上李怀德小声地说了在食堂留下“肉食小仓库”的事儿。
李怀德见四周几人都没往这边看,对着李学武笑了笑,说道:“有事儿就去办吧,不用陪着我了,今天安排尹书记在轧钢厂招待所休息,明天你安排人送他回去,找个合适的时间咱们举办个正式仪式”
见李怀德没有请示杨厂长的意思,也没有说其他的,这表示李怀德和杨书记就把这件事给定了下来,自己当然不会嘴欠去问用不用再往上汇报,只管做就是了。
李学武点头道:“那就听领导您的,我这儿还得去人事处给这17个人办手续,那我头前一步先走了”
说着还看向其他几人。
李怀德摆了摆手,其他几人也都是笑着点了点头。
要说刚才自己跟李怀德说悄悄话这几人没看见那是扯淡,听没听见就不知道了,但是李怀德表达出的意思这几人都看出来了,自然在场面上不会给李学武难堪。
李学武笑着点了一下头,这才先几人几步,往办公楼走去了。
上了主楼拐进二楼人事处,在办公室众人的客气声中进了谢大姐的小办公室。
这次来可跟第一次来受到了完全不一样的待遇,李学武还记得第一天报道时的情景,人事处众人的表情跟现在相比简直可以说天差地别。
前世听说过一句话,说这机关单位的人都是挂在树上的猴子,从树尖到树下都有,猴子们从下往上看都是屁股,从上往下看都是笑脸。
李学武拿着十几个人的材料和介绍信放到谢大姐的办公桌上,阻止了要叫人给自己倒水的谢大姐。
“大姐,今天事情忙,咱姐俩儿可别客气”
谢大姐也不再相让,拿过材料就开始看了起来。
十八份材料整整齐齐,李学武手里的文件每走一步都在增加,十五、十七、十八。
这就是为什么李学武一直不说招多少人的原因,总有几个是给特殊关系留的,这没什么,总有一些不重要的岗位留给这些人去做的。
这些岗位不能说是专用岗,只能说合适,比如尹群,这样的孩子为什么能进来?
最大的好处就是以后在与红星公社沟通上没有了障碍,不能说是“质子”吧,只能说咱们关系处不好我就弄你儿子
尹满仓的意思也是这样,咱们处的好了,你好意思让我儿子喂狗?
再比如闫解成,为什么闫解成以护卫队年龄上限的年龄加入护卫队,完全是他爹的作用,有时候就是这么现实。
那么大一个个子,在哪当保安不是当啊,能花钱来当,哪有往出推的道理,搁你身上你也不会往出推的。
前十七份没什么问题,都是村儿里的证明,还都是领导下通知特招的人员,只有最后一份儿是不一样的。
这份儿是闫解成的,介绍信是街道给开的,在闫解成的材料上面还有一个信封。
谢大姐瞪了李学武一眼,要给李学武扔回来,却被李学武嬉皮笑脸地推了回去。
打开信封看了看,谢大姐又塞回李学武的手里,小声骂道:“你傻啊你,你自己部门的事儿,咋都给了我,这谁啊?”
李学武笑着说道:“姐,我可不管人事,招人还得您定,这是一个院儿的,就住在我家对门儿,实在躲不开了,人家给的,我也没看多少,您给帮帮忙吧”
谢大姐笑着接过李学武又递过去的信封,抽出了10张大团结,剩下的又递给李学武,见李学武还要让,就瞪了李学武一眼,言说道:“行了,让他明天来我这儿报道吧”
李学武不想这么点儿事儿还让外面的人瞧见了,便不再客气,笑着答应了。
这边刚说完话出来,就见二楼堵头儿的财务处在排队。
李学武刚才是从这边楼梯上来的,走的急就没见着那边的事儿,现在见着不停地有人在从那边儿往这边儿走,边走边数钱。
嘿!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啊,得,先可着自己的事儿吧,顺道儿把工资领了,省的再跑第二趟了。
这要是错过了,那就得等下个月这个时候才能领了。
李学武逆着人流往财务室走,离老远儿就见那一起出差回来的冯娟站在边儿上等着换岗。
全厂一万多人,得在三天时间里把工资发出去,同时还得发放粮票和副食票。
等李学武走近,冯娟也看见李学武了,冲着李学武使了个眼色,便往这边儿走了过来。
冯娟领着李学武进了财务室,问道:“李科长你咋过来了?”
“领工资呗,我都忘了这茬儿了”
“您可真行,工资都能忘了领,这个月您想喝西北风啊”
说着又拿过李学武的印章对李学武说道:“您不知道啊,我们科长交代了,科长以上的工资是在财务室领的,省的去楼梯口排队了”
嘿,刘福生他爹真会办事儿,带长的都有特殊待遇。
“你看,财务科就是比我们保卫科会办事儿,我还得多跟你们科长学习啊”
冯娟笑道:“虽然是开玩笑的说啊,但是我们科长确实很和气,在岗的或者工作忙的高层干部,我们科长亲自带着几个股长送过去了”
李学武笑了笑道:“那你们科长真是辛苦了,真正做到了“为人民服务”了,我还真得学习学习了,我们就达不到这种境界,只能一视同仁,哈哈哈哈”
冯娟知道李学武在说笑自己科长,但是科长的儿子在治安股,李学武还跟科长平级,所以这种玩笑并不敏感。
邓娟自己也是捂着嘴笑哈哈地听了,又对李学武说道:“等我们科长回来,我就告诉他有人讽刺他”
冯娟是爽快大方的心性,李学武也是个会说的,两人说的倒是挺热闹。
冯娟说完就拿着印章去了办公桌开始查李学武的工资表。
这印章就是小小的一个长条,后世九十年代还能看见,一头儿是印章,另一头打了孔挂在钥匙链上,一般是橡胶材质的,也叫戳儿。
“李科长,您是11月18日入职的,到25日股长任期止,是按照37块5的标准算,26日到30日开始是科长任期,按照110块5毛的工资标准算,所以您的工资一共是27块1毛7分钱”
李学武听着有些诧异,忙问道:“我的工资怎么翻了这么多?”
冯娟看着李学武笑嘻嘻地说道:“您没看您自己的任职公告啊?你刚入职时是按照普通干事岗入的职,定的是7级办事员也就是25级的工资”
“一般高中生、中专生2年转正后就是这个工资,您可能是刚入职需要学习所以定的低,应该是准备后期再涨的,但是现在您定的科长的正式领导岗位,所以就得按照行政级别定工资”
“保卫科属于正科级单位,科长的行政级别就是正科级,工资就是16级110块5毛钱,咋?嫌多了?嫌多了给我啊,呵呵呵~”
李学武在领工资的表上盖了戳儿,口中说道:“美得你,谢谢了啊”
李学武拿起自己的戳儿和钱就要走,冯娟却叫道:“李科长等等,您的粮票和副食票还没领呢”
好家伙,光拿钱不拿票啥也买不到。
李学武一拍脑门儿,又转身看着哈哈大笑的冯娟说道:“瞧我这脑子,今天忙的都快转不动了”
冯娟笑道:“您怎么丢三落四的啊,等着啊”
说着话又拿出三张十市斤的粮票,和一张三市斤、一张五市斤粮票分开放了。
冯娟分别指着这些粮票说道:“因为您的情况特殊,我也是头一次见到您这样任期复杂的情况,所以第一次我就给您说的详细点儿”
“这三十市斤是您的定量,这八市斤是您女儿的定量,董处长今天特意打电话交代我们科长的,说您户下有个女儿”
冯娟说完眼睛眨呀眨的看着李学武,不知这李科长咋突然有了女儿,先前可没听说他结婚啊,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儿的,好好的金龟婿变成了。
李学武与冯娟今天聊了一道儿,也算是熟悉了,便开口解释道:“出差路上领养的孤儿”,机关里的人口杂,多余的话便没有多说了。
冯娟虽然想问但是不敢,便继续给李学武拿票。
“咱们京城是每月24日发粮票,但咱们轧钢厂不是,咱们是自己去粮食局领,跟工资一起发,但是每月的25日可以提前用下月粮票购粮,千万别25号当天去买粮,粮店会排起长长的队伍,那阵容很是壮观,够你排一天的”
李学武仔细看了看冯娟压在办公桌玻璃下面的配额标准表,北方是以杂粮、面粉为主食的地区,粮食定量标准是:
一、特殊重体力劳动者,50~60斤,其平均数不得超过55斤。
二、重体力劳动者,40~49斤,其平均数不得超过44斤。
三、轻体力劳动者,29~39斤,其平均数不得超过35斤。
四、机关、团体工作人员、公私营企业职员、店员和其他脑力劳动者,27~32斤,其平均数不得超过31斤。
五、大、中学生,29~36斤,其平均数不得超过35斤。
六、一般居民和十周岁以上儿童,24~285斤,其平均数不得超过275斤。
七、六周岁以上不满十周岁的儿童,18~23斤,其平均数不得超过22斤。
八、三周岁以上不满六周岁的儿童,12~17斤,其平均数不得超过14斤。
九、不满三周岁的儿童,6~11斤,其平均数不得超过8斤。
李学武与女儿李姝的粮票正好在平均数左右。
冯娟又拿出一张工业券,说道:“每20元工资可以领一张工业券”
又拿出八两粮油票,四尺布票
零零总总翻出一堆儿票据递给李学武,还交代道:“有的票据是限时的,要是您没空去排队记得叫您家人去排队啊,不然就作废了”
李学武把桌上的票据划啦划啦正好一小把儿,哭笑不得地用冯娟给的皮筋儿捆扎了,倒不是担心自己的票据过了期,就闻三儿那兜子里永远不缺票据。
自己哭笑不得的是发了一份儿钱还得领一份儿票,而且就连买盐都得用票。
李学武再次在副食票领取登记表上签了字盖了戳儿,这才跟冯娟打了招呼往出走。
都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严密的计划也有被有心人探查到可能。
今天财务科长带着几个股长在主楼给各个处室领导分完工资和粮票,又来到实验楼这边给工程师们发工资,因为厂里的工程师也算是高层,在一些问题上也是能发表自己的意见的。
扈正权见办公室门口儿过去一个人,便慢悠悠地推开画图板,站起身往出走。
坐在扈正权对面儿的韩工程师笑道:“这一天都上了几次厕所了”
扈正权装作无奈地说道:“没办法,人一上岁数,前列腺就完蛋了,尿频尿急,唉”说着话还皱着眉头出了门拐去了卫生间。
“长话短说,我可能暴露了”
“为什么?”
“昨天保卫科的来查我了”
“不是就在门口儿问了问嘛?”
“不,财神说去我家调查我了,财神用你给的资料查看是原来治安股的许宁,现在的保卫股长”
“这我倒是没听说,但是护卫队新招了不少人,还有狗”
“能搞到扩员人员的照片吗?”
“其他厂内部选的有,护卫队新招的暂时不能,都在李的办公室锁着,不能进去,但我会尽量想办法的”
“你以往的金钱和美色攻势不管用了?这个保卫科新来的科长很不简单,你们要尽快搞定他,要么就像以往一样,用钱砸,用玫瑰去诱惑他,连你我都把持不住的玫瑰就不能搞定了他?要么就转移他的视线,不行就灭了他”
“我们会安排的,现在潜伏时期,不适合有大动作”
“好吧,我今晚自己试试他们是不是盯上我了”
“别冲动,你必须听我们的指示,有情况蜜蜂会通报的,我们有能力保护你”
“我有我的办法,还有,如果真的被盯上了,我就撤,这些年我也算是给你们赚够了买命钱了吧,就这样吧”
“砰!”
扈正权甩着手上的水走回了办公室。
老韩拿着铅笔透过老花镜的上沿儿跟扈正权逗笑道:“咋地?尿手上了?”
扈正权特别讨厌这个总爱跟自己开玩笑的老韩,但是又不得不笑脸回道:“别着急,你也有这么一天的”
李学武一路上不停地回复着跟自己打招呼的人,等到了护卫队宿舍,就见红星公社来的小伙子们被护卫队员围着问东问西的。
李学武见这些小年轻看着穿着统一的护卫队员是既羡慕又自卑。
“集合”
李学武一嗓子,宿舍里刚才还围着的队员们都靠着炕边站的笔直,村里来的小伙子们也有样学样靠着空着的炕边站了。
“讲一下啊”
“唰”护卫队员把双手放到后背左手抓右拳,右脚横跨半步成跨立状态,村里来的新队员也都学着做了。
“今天是咱们新队员加入咱们护卫队的日子,现在咱们护卫队是兵强马壮,从现在开始,老队员要带领新队员熟悉情况,新队员要努力适应护卫队的工作节奏”
“咱们的队伍里有一个村儿里出来的,也有一个厂出来的,有朋友,有发小儿,可以互相帮助,但是不允许给我拉山头,搞孤立,我把话放在这儿,有勇气,有招数对着敌人和犯罪分子用,谁要是敢耍滑头,当刺儿头,那就哪来的回哪去”
“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
“新队员把行李暂时放在炕边,随我去领被装鞋帽,一会儿回来韩战带着新队员换装,整理行李,学习一下咱们的管理规定,一会儿直接带着出操”
韩战立正应到:“是”
“解散”
“杀~杀~杀~”
队员们吼了三嗓子便各自忙去了,一群村里来的新队员看稀奇地瞪着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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