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叙没看到小狗身上的细节,他浅扬唇角,瞧苏暮烟还杵着,发了话:“坐。”
苏暮烟眸子流转,听从顾安叙坐了下来,但也刻意打量着南觅,笑道:“南小姐也是呀,尤其是您身上这件黑熊皮草,真提您上等人类的气质。”
“上等人”与“上等人类”虽说只差了一个字儿,但意思可大了去了。
据说,一件黑熊皮草需要杀死十五只黑熊,而做出的衣服价值千万。
能把大型食肉动物的皮穿在身上,无视人道主义只为一时虚荣的那一小撮人类,若用体面的词汇来说,不就是上等人类么。
南觅听出了苏暮烟话里的嘲讽,她瞬间沉了脸色,可是她却一时找不到能反驳的话。
顾安叙悄然瞪了苏暮烟一眼,他听出苏暮烟在揶揄南觅,但他还没注意到项链,当下以为是苏暮烟无礼。
在他看来,苏暮烟也有对南觅主动生事的动机,因南觅初见苏暮烟时,敌对很明显。
而南觅是他老友圈里的人,认识近十年,再者墨薇情况严峻,南觅作为墨薇的亲戚兼好友,忍受不了他与苏暮烟在一起,发发牢骚也正常。
但这次南觅没干什么,那苏暮烟就不该主动生事。
而沈轻白好似洞察了一切,倾身给对面两人倒了茶,转了话题:“这新沏的茶我没品出个所以然,安叙,苏小姐,你们来品品。”
苏暮烟端起品了一口,优雅从容道,“此茶入口清甜,但入喉又有几分苦涩,如果煮茶的火候小一点,让茶多沉淀沉淀,想来味道更佳。”
她话音刚落,沈轻白瞥了一眼身边的南觅,眉眼多了一重笑意,“苏小姐的见解真毒!”
他听懂了苏暮烟的话。
“入口清甜”是暗指南觅外表光鲜,“入喉苦涩”是暗指她品性不好,“煮茶火候与沉淀沉淀”是讽刺南觅虚荣高调,肤浅又毫无内涵。
而他与南觅一同过来,自然明白她带一只狐狸犬的目的是什么。
装不懂,不过是想看看乐子。
他早有耳闻金城的倾城人儿苏暮烟,但第一次见她就是上次在巴黎的秀场,现在是第二次。
上次他虽也惊艳她的美貌,但对她毫无了解。
一个女人如果只空有美貌,并不值得人多看,如此他上次根本没把这位非议诸多的美人儿当回事。
但眼下,他到是真真儿被惊艳到了。
这个女人的魅力,很显然不止来自于她的外在,就是那张伶牙俐齿的嘴,都让一众女人逊色。
苏暮烟虽用茶喻人,但还是懂礼数的把茶饮完,才谦虚回复:“拙见而已。”
不过她讽刺了南觅之后沈轻白还能笑,看来心里对南觅也是真看不上。
然后顾安叙也饮了一口茶,道:“没什么感觉,我更喜欢咖啡一点。”
沈轻白挑了下眉梢,手肘撑在座椅扶手上,手轻轻婆娑着下巴,目光却有意无意的一直瞥着美艳动人的苏暮烟。
顾安叙和苏暮烟在一起是四年了,但看起来不像是真爱。
根本没听懂自己被骂的南觅,在顾安叙发了话后马上用嘲笑的语气道:“苏小姐竟然还懂茶道?这茶可是桑国茶道世家出来的弟子所沏!”
苏暮烟面色依旧泰然,“哦,是么,然后呢?”
南觅又被噎住,“没然后,就是吃惊苏小姐竟然懂茶!”
说话间,她的手悄悄从小狗身上摘下了那条项链,并暗暗扯了下小狗的毛。
小狗“汪”的叫了一声,南觅抚着小狗看向了顾安叙:“安叙哥,我这狗怎么样?”
顾安叙:“不错。”
他本就是随口一答,但却让南觅抓住了机会。
“是不错吧,纯种的德兰西狐狸犬,想来苏小姐的气质来养,肯定很搭。”
说到这儿,南觅又一垂眉,“呀,我突然忘记……好像别人用狐狸比喻苏小姐……不好意思啊苏小姐,我说话口无遮拦惯了,你不怪罪吧?”
苏暮烟从进来就看出南觅是用这只戴了珠宝的小狗,来讽刺她不过是顾安叙养的一只宠物。
现在南觅直接说了出来,那她怎能容南觅如此低看她!
“怎么会呢。”苏暮烟脸上的笑容也从未消失,“想来南小姐的狗如果对你叫了两声,你也不会怪罪。”
沈轻白的目光放在苏暮烟的身上,没再挪开过。
伶牙俐齿,不愿吃亏的美人儿真叫人爱不释手。
可是,她的伶牙俐齿却让顾安叙生了气。
身边的男人厉声呵了她一句:“暮烟,过了啊!”
他到现在,还觉得一直都是刚进来就无礼的苏暮烟的错!
女人频频生事败好感,他在朋友面前丢不起这个脸。
他一发话后,苏暮烟还没来得及委屈,南觅就马上吸了下鼻子,低下头沉默不言的去摸小狗了,看起来快要哭了。
上次是墨可儿,这次是南觅。
有过上次的经验,这次苏暮烟直接起身,不冷不淡地对顾安叙道,“安叙,我看时间不早了,我先去隔壁白马广场看看你帮我选的店面吧。”
她不奉陪了,走为上策。
顾安叙沉着脸,保持着他绝情的儒雅,“去吧,注意安全。”
沈轻白瞧着苏暮烟的背影,眸里多了几分惋惜。
美人儿不愿吃亏有什么用,身边人在灭她的威风。
且美人黯然立场还让人凭生心疼,沈轻白道,“安叙,不给苏小姐安排个保镖?”
顾安叙婆娑着茶杯,语气平淡,言语却倨傲:“只要暮烟是我的女人,金城就没人敢打她的主意。”
沈轻白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一手拿茶杯喝茶,一手慢条斯理的翻转了扣在桌面的手机,泰然自若的敲打了几下。
“也是,左右想要苏暮烟命的,不过是苏、墨两家。其他人议论她的事儿,就是图个乐,何况现在的治安比以前更好,一般人……”
沈轻白把这“一般人”刻意说的意味深长。
“没人敢动安叙的人。”
不一般的就不一定了。
顾安叙一顿,想到了商无恙。
想是想到了,但他觉得商无恙昨儿说的也有道理,商无恙那种人,如果真想动一个女人,不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