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慎在大道拦下了一辆马车。
在马夫惊吓的目光里，直接把十贯的宝钞扔过去，指明了去丞相府。
宋慎急得撩开帘布，当看到熟悉的相府后。
连车凳都没踩，直接闯进了相府。
连带着相府的管家，也紧紧跟随。
“我的宋大人啊！”
“你跟小的通报一声，不就好了吗？”
“出大麻烦了！”
“来不及了！”
“我要直接见胡相。”
见宋慎的神情不似作假，管家连忙在前指引方向，指向相府内的重地。
书房。
紧张的满头大汗的宋慎，终于见到了心中所想，正在翻阅奏折的胡惟庸。
宋慎深吸了口气，“胡相，放榜了。”
胡惟庸抬起头看了眼宋慎，在心中暗自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养气功夫是真差。
王大人咋呼呼。
而宋大人大惊小怪。
“那不挺好的吗？”
“金榜题名，人生三大喜。”
“不是。”
“榜上...”
宋慎吞咽着喉咙，对着胡惟庸疑惑的目光，一字一顿道：“全是南方考生。”
全是南方考生？！
胡惟庸老城的脸上，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为了维持镇定，换换把奏折合上。
但颤抖不已的手指，已经暴露了他心中的真实写照。
“宋大人，你再说一遍？”
“榜上，全是南方考生。”
宋慎同样颤抖的身子，牙齿也不知发颤。
“混账！”
“老夫，不是跟交代你了吗？”
“大幅度增加我淮西和浙东的考生，怎么能做出这等糊涂的事情！”
胡惟庸拍桌而起，厉声嘶吼后。
觉得心中的惊恐尚存，直接抡起衣袖，把桌案上的一切全部扫落在地。
“哗啦——”
笔墨纸砚奏章摆件的声音，在书房之间不断响起，宋慎扑通一声跪在连连叩首，
“是我按照相爷的吩咐做了！
可是
我大明的科举，暂停时间太长了！
各位大人家中急需功名的子侄后辈，实在是太多了。
寥寥五十二人，根本不够分啊！
他们向下官保证，会留给北方五个位置。
谁知道...
他们！”
木已成舟。
再生气也无用。
胡惟庸直接给了跪地的宋慎一脚。
原先掌控一切的双眼，不禁泛起灰白，摇晃着身子走向了相府庭院。
“人心不足！”
胡惟庸看向天空，只觉得飘忽不定的云层，是凝白的猪油蒙蔽了人心。
袅袅悲音落地后。
“人心不足啊！”
胡惟庸无奈地捂着额头，似乎是在痛斥自己。
...
“皇城禁地！”
“来者止步！”
守卫在承天门的天子亲军，将钢刀平举于胸前，在金水桥前，阻挡着来势汹汹的举子们。
“军爷们！”
“我等没有强闯宫门之意！”
“只是想请陛下主持公道，换我大明科场一个朗朗乾坤！”
为首的考生用牙咬断了衣袖，并咬破手指，在上面奋笔直书，在将粗略组成的横幅展开。
二个染血的字样。
舞弊！
紧接着考生的简短讲述，让守在金水桥的天子亲军知道要出大事了，连忙向着皇宫深处跑区。
乾清宫。
老朱和朱标正在一同处理着政务。
听到了门外，传来甲胄碰撞的声响。
“启奏陛下！”
“奉天门来了一群举子，手中高举‘舞弊’血书，请陛下主持公道！”
听到这个消息。
老朱不禁在心中暗喜，脸上却还是装作茫然，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天子亲军开始讲述。
老朱的表情，是从茫然转变为盛怒，拍案而起。
“荒唐！”
“我大明北方六省，竟然无一人上榜，这主考官是睁眼瞎吗？！”
“太子跟朕一起去承天门！”
老朱率先走出宫殿，出门时的愤怒，也变成了窃喜。
科举舞弊！
主考官逃不了罪责。
当朝宰相也难辞其咎，再加上淮西勋贵这么多年的无法天天。
胡惟庸你身为左丞相。
不可能不知情！
知情就是同党！
不知情就是失职，有包庇的嫌疑。
胡惟庸再怎么精通权术，在天下读书人的声讨中，将彻底倒台！
在朱元璋和朱标出现在承天门时，等候多时的考生们，三呼万岁，并陈述着放榜时的荒唐。
“五十二人都是南方考生？！”
“朕跟你们想得一样，有问题！”
“跟朕一起去礼部当众核查，那些上榜的考生的试卷，究竟是怎样妙笔生花？！”
乌泱泱的人群，转变了方向。
一路走来。
不止南方考生们加入了，连沿途的百姓们也跟着入了。
声势是应天府里从未有过的盛大。
人群中老朱在朱标耳边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这是就是大明为何与百姓共天下！”
人潮如浪潮。
直接压垮了礼部的大门。
站在门外。
就能看到礼部各级堂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老朱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也懒得抬脚进入这充满肮脏的污浊之地，站在门外说道：“把考生的试卷，都给朕抬出来，让朕和百姓们一同看看！”
混迹在人群里的宋慎，吃力地搬着装满试卷的木箱，稳稳当当放在礼部大门口。
“主考官郑九成！”
“其余中书省安排的副考官呢！？”
“臣在！”
“当着朕的脸，再审阅一遍！”
“太子，你也跟着看看。”
老朱在下完旨意后，冷眼旁观着一切，不经意间扫了眼如鹌鹑的礼部众官员后，轻描淡写道：“你们谁要是知道内情，现在揭发，朕可以饶其一死！”
宋慎看了看周围的官员后，也平息了小心思，坚挺的站在原地。
脚下的影子从一点，被落日拉的老长。
“陛下！”
“本届科举众考生的试卷，臣等以再度审阅完毕。”
郑九成带着副考官们，站在黄昏里说道。
朱元璋冷着脸，“怎么说？”
“北方考生，文理不佳，甚至有犯禁忌之语，新科进士名单，并无不妥。”
“这是臣等一致的意见。”
空气陷入了凝固，只剩下簌簌风声。
“好。”
“很好。”
老朱扶手赞叹，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几声赞许。
“锦衣卫何在！”
“臣在！”
围观的百姓里，穿着和普通百姓无异的天子亲军，瞬间跪下了一片。
“把这次和科举有关的所有官员，全部收监！”
“天牢塞不下，就朕塞到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塞不下，还有大理寺、都察院大牢！”
“太子拿朕虎符。”
“去命令蓝玉可以进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