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要在上面落墨,你若是带回去,直接交给皇帝,皇帝一看我写的答卷,让我入朝为官,我到时候怎么拒绝?”
张顿一脸肃然道:“若是拒绝,就是抗旨不遵,脑袋搬家。”
“不拒绝,就只能入朝为官,我不想做官,偏又要让我做,拧巴着来,我能开心?”
“所以我不会在上面写字。”
你不写字,老夫怎么回去交差?褚遂良心里吐槽着,他娘的,怎么碰到这么个倒霉玩意儿,精的跟猴一样!
“也罢。”
想了许久,褚遂良叹了口气,将写有考题的纸张拿了过来,说道:“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忘年交,你叫老夫一声储褚兄,老夫也得为你着想。”
“不想入朝为官,老夫也不逼你。”
“若是你日后想通了,想入朝为官,你可以跟老夫说。”
褚遂良抬手指了指头顶,沉声道:“老夫是起居郎,能见到陛下,只要你日后想做官,老夫随时可以向陛下举荐你!”
听到这话,张顿有些感动,拱手道:“褚兄,恩情记住了,日后你用得上我的,你尽管说。”
褚遂良叹息道:“就怕用你的时候,你会怪罪老夫啊。”
张顿笑道:“只要不是违背法理的事,但凭吩咐。”
“好!”褚遂良笑哈哈的扶了扶胡须,摆手道:“就这么说定了,来,你继续跟说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答这些题。”
“好!”张顿笑着点了点头,指着纸张上的考题,一一说出自己想出来的答案。
褚遂良越听越是吃惊,这小子连想都不想,直接就能脱口而出。
出宫时,前往醉仙楼的半路上,褚遂良也打开试卷看过,里面的题就算要他来答,也不敢保证能答的让李二郎满意。
但听完张顿说的,褚遂良相信,若是李二郎听了,必定会拍手称赞,大呼满意!
“张老弟,你确实是个大才!记住老夫的话,想做官找老夫,老夫向陛下举荐你!”
褚遂良站起身,肃然道:“老夫回去了,改日再来找你。”
“另外你也记住,半个月后天一亮就去国子监,考题你也看了,敷衍也好认真也罢,你看着办。”
“我送送你。”张顿站起身,将褚遂良送到门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对着坐在柜台后的胡渠荷道:“看到没有,你二夫子是个好人。”
胡渠荷点了点头,脆声道:“先生,奴家看那么多人都想要你做官,你为何不愿意?”
“你不懂。”张顿摇了摇头,“当宰相太累了。”
胡渠荷睁大美眸道:“就算是科举中了状元,也不能一下子就成宰相啊。”
“那岂不是事事还要听别人差遣?”张顿摆手道:“那我更不干!”
胡渠荷好奇道:“先生,若是朝廷给你的官职,是不用你听旁人差遣,可以自己做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按照朝廷的旨意做事,你会不会去做官?”
张顿一怔,“还有这等好事?”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不是不行啊,张顿摸着下巴,不过可能吗?根本不可能。
胡渠荷所说的那个官职,比封疆大吏还要高一档,只有外放的皇子才能做!
不想了!张顿偏头看向正在和食客们谈笑风生的胡广,咧嘴一笑,还是想一想怎么从胡兄那再拿一本书看,更契合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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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华马车离开醉仙楼,行驶在朱雀大街,缓慢的朝着北面皇城方向而去。
褚遂良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担任车夫的府邸老管家,忽然小声说道:“家主,你答应陛下的事没做成,等会面见陛下,怎么回话,老奴有点担心啊。”
身为褚家的老管家,褚遂良拿他当心腹,大事上不会瞒着他,从皇宫中出来,老管家就被褚遂良告知去醉仙楼的目的。
刚才褚遂良和张顿的谈话,褚府老管家都听在耳中,眼看着就快要到皇城,老管家满腹忧心。
面对李二郎,家主是信誓旦旦保证事情一定能办成,结果现在事情砸了,等会怎么交代?
褚遂良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微微翘起,“回话还不简单,就说事情办成了。”
闻言,老管家愣住了,吃惊道:“怎么就办成了?”
褚遂良笑呵呵道:“你把马车停在路边,老夫跟你讲,为什么老夫这样说。”
“诺!”老管家赶忙驱使马车停靠下来,转身走入车厢。
车厢之中,摆放着一个案牍,案牍上放着笔墨纸砚,以及铺开的那张写有李二郎亲笔的考卷。
褚遂良指了指砚台,说道:“你来替老夫研墨。”
老管家一边照做,一边看着褚遂良拿起兔毫笔,吓了一跳,“家主,你要在上面写?”
“是啊,”褚遂良嗯了一声,“若是老夫不写,怎么跟陛下说事情办成了?”
褚府老管家放下墨条,急声道:“家主,万万不可啊!”
“万一陛下知晓在纸上写字的不是张顿,而是家主,家主岂不是落得一个欺君之罪?那是要杀头的!”
褚遂良哈哈一笑,“怪罪老夫?凭什么?老夫帮他办成这么一件大事,他应该嘉奖!”
说完,他信心满满的握着兔毫笔,在纸上写起字。
褚府老管家一头雾水,只得继续研墨,同时看着褚遂良写的字。
当看到纸张上,竟然是褚遂良的字迹,褚府老管家嘶了一口凉气,道:“家主,你写的字体,陛下认识,他一看上面的字,不就知晓是你写的?”
褚遂良低着头,嘴角勾勒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要的就是老夫写老夫的字,更要的是陛下一眼就能看穿,他要是看不穿,日后才麻烦!”
说完,褚遂良一边思索着张顿说的答案,一边挥毫写着,写完了以后,方才呼出一口长气,将纸张卷起来,满面笑容道:“去赶车,老夫要入宫面圣!”
太极宫,甘露殿内。
长孙皇后坐在御案后,手中捧着茶杯,哭笑不得看着双手背在身后,在殿内来回踱步的李二,道:“二哥,你都走了半个时辰,坐下歇歇吧。”
“朕心急啊。”
李二脚步一顿,唉了一声道:“不知褚遂良那边办得怎么样了。”
话音甫落,忽然就听到殿外响起褚遂良的高呼声。
“陛下——老臣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