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李绩,长孙无忌便满心的感慨。
这个老小子借钱是真有一套!
当初他来借钱,不是一个人,而是拖家带口。
说什么吃不起饭,揭不开锅,要天为被地为席,甚至还当着他的面,全家掉眼泪。
当时看着他们这么惨,长孙无忌心中不忍,便借给他了一百贯。
距离他来借钱都过去两年,直到现在,李绩借他的钱,都还没还!
有一次,长孙无忌没忍住跑去他家要钱,差点鼻子气歪了。
狗屁的天为被地为席。
李绩的家里,可谓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更离谱的是在他的府邸,还能看到小桥流水之景。
这叫没钱吗?
这不是打着借钱的幌子,骗他的钱吗!
长孙无忌当即找李绩要钱,结果李绩就两个字,没钱。
甚至还说,要钱现在没有,他让他孙子还钱。
长孙无忌当时都气笑了,你他娘的儿子都没成年,还指望着孙子还?
从那以后,长孙无忌打定主意,绝对不给他借一文钱。
李绩那是属狗的,肉包子打狗,有借无还!
现在听到张顿和唐俭,竟然想着要去找李绩,让他先还钱。
长孙无忌心里只想送他们两个字,年轻!
虽然心里想着,长孙无忌一个字也没有说,而是笑呵呵的看着他们。
“那我们出发吧。”
张顿哪里知晓长孙无忌心中所想,决定了追缴欠款的方向,便带着二人,还有胡渠荷,以及杨班头以及十个衙役,朝着英国公府邸而去。
英国公府邸,位于兴宁坊。
前往李绩家的路上,张顿放缓脚步,和长孙无忌并肩而行,问道:
“长孙尚书,你是吏部尚书,又是国公,应该很了解李公吧,他为人如何?”
长孙无忌瞅了他一眼,道:“他为人不怎么样。”
唐俭好奇道:“什么叫不怎么样?”
长孙无忌淡淡道:“就是不怎么样。”
“……”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啊!
唐俭无语的看着他,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张顿沉吟道:“长孙尚书,那你以前去过李公的府邸吗?”
“去过。”
长孙无忌嗯了一声。
张顿又问道:“他的家境如何?”
长孙无忌想了想,说道:“你觉得老夫的府邸如何?”
“大气!”张顿评价道。
长孙无忌笑呵呵道:“李绩的府邸,和老夫的比起来,不仅大气,而且富丽堂皇,你见过有谁家里,能看到小桥带流水的?”
唐俭讶然道:“他这么有钱,还从朝廷借钱?”
长孙无忌面无表情道:“你以为他家奢华成那样,是怎么来的?”
“……”
唐俭额了一声,心中不由佩服起李绩,敢从朝廷借钱来装修自家府邸,胆子够大的啊!
张顿听的却眉头一皱。
这么说来,想要从李绩口袋中要到钱,怕是不容易啊。
很快,众人来到英国公府邸。
远远看着李绩的府邸,三人愣住了。
站在身后的胡渠荷、杨班头以及十名衙役,同样愣在了原地。
唐俭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然后眼睛睁大的看着远处的李绩府邸,惊叫道:“你确定咱们来对地方了?这是李公的府邸吗?”
不仅是他,张顿也半晌没缓过神,偏头看向长孙无忌,见他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显然,李绩的府邸现状,也大大出乎长孙无忌的意料。
远处的府邸,根本没有所谓的富丽堂皇,更谈不上大气。
那府邸,门上的朱漆,竟然少了一半!
大大的门匾上,就只剩下一个“李”字,“府”字不知道哪里去了。
最让他们瞠目结舌的,是李府的大门上,两个铁环,竟然只剩下一个!
剩下的那个,还缺了半个!
唐俭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当真是李公的府邸?”
长孙无忌困惑道:“没错啊,别人的府邸老夫能记错,李绩的府邸,老夫绝对记错不了!这里,就是他的家!”
“那就奇怪了啊!”唐俭咂舌道:“他家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借了朝廷二百三十万贯的样子!”
“借了那么多钱,住这么破旧的地方?”
“还有,长孙尚书啊,刚才在路上,你说李公的府邸,可谓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你看看,这是富丽堂皇该有的样子吗?”
长孙无忌瞅了他一眼,忽然很想送他两个字,肤浅!
然后,他眯着眼眸,细细打量着李绩的府邸。
越看越觉得有味道。
越看,他越想笑。
李绩这老小子,真是不当人啊!
这么损的法子都能想出来!
今天早朝上,几个国公跟李绩说,因为他欠钱欠的最多,要他顶在最前面。
只要他能不还钱。
那文武百官,就有了理由跟着不还钱!
现在看来,当时真小看了李绩!
长孙无忌本以为李绩最多就是张飞吃秤砣,铁了心不管张顿来了以后说什么,咬死不还钱。
没想到,他能想出这个法子!
长孙无忌眼角余光乜了张顿一眼,嘴角微微翘起,小年轻,你碰上硬茬子了。
而此时,张顿目光深邃的看着大门,随即双手背在身后,语气淡淡道:“来都来了,怎么着也该跟李公打声招呼,走吧,咱们进去,找李公要钱!”
说完,他迈开脚步,大步走在最前面。
唐俭迟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长孙无忌乐呵呵一笑,回头看了一眼胡渠荷和杨班头等人,摆了摆手掌道:“你们就留在这里,不用跟着进去了。”
“进去了,你们也派不上用场,指不定还要听李绩说闲话。”
胡渠荷迟疑了一下,目光望向张顿。
“渠荷,听长孙尚书的,你和杨班头就留在这。”
张顿脚步一顿,回头冲她微微颔首。
“好!”胡渠荷点头道。
张顿带着唐俭,长孙无忌,跨过门槛,走入英国公府邸。
当看到府邸庭院内的情况,张顿嘴角不由抽搐了几下。
唐俭更是呆若木鸡,这里还特么是国公府吗?
地面上,全是湿泥,没一处干净的地方!
让人难以下脚!
最让唐俭难以接受的是,整个府邸内,简直臭味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