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忽然道:“是程知节的声音!”
杜淹颔首道:“差点忘了,咱们来以前,陛下跟咱们提到过派人过来,合着是他!”
程知节?张顿恍然,是卢国公程咬金?
陛下派他先来过?
那也不对啊!他拧着眉头,印象之中,他没见过程咬金。
可为什么,他的声音听着如此耳熟?
而此时,杨进已经快步走到府衙大堂,对着紧闭的大门拱手道:“马总管,吕长史,程卢公,长安城的京兆府少尹张顿,御史大夫杜公,吏部尚书长孙公,已经到了门外!”
霎时,府衙大堂内,没了声音。
很快一道粗矿嗓音传了出来:“让他们在门口侯着!”
话音甫落,两道惊呼声响起:“程公,你这是作甚?”
“使不得啊!”
“混账东西,都别拦着老夫!”粗狂声音在府衙大堂内再次响起。
“……”
张顿、长孙无忌、杜淹一脸困惑,这三个人在里面干什么呢?
嘎吱!就在此时,府衙大堂的大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两名身穿铠甲的中年人,愁眉不展的走了出来。
圆脸的中年人抱拳道:“并州大总管马元规,见过长孙尚书,杜公,张少尹。”
站在他旁边的国字脸中年人肃然拱手,“并州大总管府长史吕子臧,见过三位钦差。”
张顿赶忙拱手回礼,随即瞅着站在他们身后的一个魁梧大汉。
那名大汉,皮肤黝黑,穿着一袭紫色袍服,大大咧咧的走了过来,冲着长孙无忌和杜淹抱拳道:
“长孙尚书,杜公,许久未见啊,老程这厢有礼了。”
杜淹肃然道:“见过程公。”
长孙无忌先拱手回礼,随即惊奇的看着他的脸庞,道:“程公,你胡子呢?”
“什么胡子?”程咬金摸了一下脸颊,摇头道:“老夫不蓄须已经好久了。”
“……”长孙无忌目光幽幽看着他,你特么骗谁呢,胡茬子都没剃干净,别是刚刚剃了的吧?
程咬金没多解释,而是面带笑容看向了张顿,“张少尹,头一次见面,老夫程咬金。”
张顿盯视着他的脸庞,先是拱手回礼,然后问道:“程公,我们是不是以前在哪见过?”
面前的程咬金。
有点面熟!
但张顿有些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程咬金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牵强。
咱俩在哪里见过?
在你家啊!
你小子当初那一脚,差点把老夫没踹死!
想归想,这话不能说!
若是说了,不就露馅了?
程咬金摆了摆手,“这些时日一来,老夫都在河东道,怎可能和你见过面?”
张顿沉吟道:“那就是下官记错了。”
“不说这些了。”程咬金笑吟吟看着他们,道:“你们带着兵马一路过来,累了吧?”
闻言,马元规和吕子臧眼眸一亮,目光期待的看着他们。
张顿瞅了一眼杨进,低声道:“程公,咱们进去说。”
“别!别进去!”
程咬金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好不容易能出来一趟,进去作甚?”
“有话,咱们在这里说清楚!”
程咬金乜了一眼抿着嘴唇一声不吭的杨进,咧嘴一笑,故意扬声道:“张少尹,此次你来河东道,带了多少人啊?”
“……”
张顿叹了口气,看程咬金的架势,他就知道问题大发了。
不出所料,程咬金来到河东道的这些时日,就没有出过大总管府!
再一看马元规和吕子臧,恐怕他们现在的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长孙无忌、杜淹也沉默了。
“说话啊!”
看他们不吭声,程咬金眉头一挑,忽然想到什么,神色微变道:“你们别告诉老夫,来河东道的,就你们三个?”
长孙无忌、杜淹目光幽幽看着他。
张顿轻咳了一声,点了点头。
“……”
程咬金张着口,半晌说不出话。
站在旁边的马元规和吕子臧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绝望。
忽然,杨进的声音忽然响起:“三位钦差,程公,还有马总管,吕长史,卑职会再让底下人,送一些酒菜过来,你们且在府衙大堂休息,稍后卑职会将三位钦差来到河东道的消息,告知给吕将军。”
说完,他挥了挥手掌。
登时站在院子内的府兵们,肃然按刀走了过来,冲着他们齐齐声音洪亮道:“请三位钦差,程公,马总管,吕长史暂时入堂休息!”
“……”
众人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张顿面无表情的看着杨进道:“杨将军,你这是在威胁钦差?”
“卑职不敢!”杨进摇了摇头,不卑不亢的拱手道:“卑职也是奉命行事,还请诸位不要为难卑职。”
张顿目光深邃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望着长孙无忌他们,轻声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咱们就进去吧。”
“唉。”程咬金叹了口气,一脸颓丧的转身率先走入大堂,瞅着众人走进来以后,杨进亲自将府衙大堂的门关起来,嘟囔道:
“看到你们,老夫还以为能逃出生天,结果你们却羊入虎口!”
马元规、吕子臧苦笑了一声。
“老夫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
坐下以后,长孙无忌拧着眉头,盯视着马元规和吕子臧,道:“你们一个是并州大总管,一个是总管府的长史。”
“河东道,你们就是最大的官,你们更握着兵权,怎么能被人囚禁在总管府出不去?”
杜淹沉声道:“是啊,来的路上,老夫也已经做好准备,跟你马元规和吕子臧斗一斗法,看看怎么把你们槛车送京师。”
“结果你们也是阶下囚?”
“你们在河东道,搞什么呢?”
说到最后,杜淹没忍住火气,拍着桌案暴怒出声。
闻言,马元规、吕子臧脸上的神色更愁苦了几分。
张顿轻声问道:“马总管,吕长史,咱们现在都被撂这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马元规苦着脸道:“唉,都怪我用人不善啊。”
张顿抿着嘴唇,听他说着。
许久,他才彻底明白,河东道这些时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