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攻城战很惨烈，“兽潮”的规模远超四百年前天元城那次。
两大帝族联手，驱动浩浩荡荡一望不见边际的亿亿低等妖兽杀来。
这等架势，光是看着就能吓破寻常武帝、武神的胆。
就算是武主存在，也不可能硬扛如此疯狂的兽潮。
但天凰城不愧是人族十大边城之一，扎根极深，宽达数丈的城墙只是轻微晃动，就挡下了这波攻击！
“人族武主，出来受死！”
朱雀族曾跟古风有一面之缘的一位妖主出现，直接叫阵。
天凰城的人族直接懵了。
说好的兽潮？
说好的默契？
说好的只是低等妖族的小打小闹呢？
怎么一来……就是主境大战啊？！
……
战斗一响，整座天凰城都动了起来。
凰君仙和古风也不可能继续打情骂俏了，这个女子虽然刚被凰天应赶回来，但生性要强的她自是不可能坐视不管。
当即就起身披甲，飞向城墙。
“小心，一定要活下来！”
最后，她回头看了眼古风，似是要将那个男人的样子狠狠印刻在心里。
这句话与其是对古风说的，倒不如是她对自己说的。
战争无情，没有谁敢说，自己不会出现意外。
这一面，或许就是最后一眼了！
古风愣了愣，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叹口气道：“做天下第一强者的女人，并不一定要成为天下第一强者！”
“我天下无敌，也可以啊！”
喝掉这杯酒，古风也起身。
但却并不是去北城外迎敌，而是走向天凰城中央的城主府！
“有些东西，要有一个答案了！”
……
“不见？”
城主府外，古风听到侍卫回报，眉头微皱。
身形一闪，忽然消失不见。
侍卫面色一变，就要召集人马跟上。
耳边却传来凰天应的声音，按捺了下来。
“为什么一定要见我呢？”
凰天应放下手上的书，有些无奈的看着那个，竟敢强闯他城主府的男人。
此时的凰天应和长老会的凰天应有些不一样。
长老会上，凰天应看似慵懒，实则霸气横生，当庭便敢威逼一尊武主境的强大存在下跪，一人就可镇压一整座城。
此刻的凰天应，穿着玄色长袍，白发白须，眼神深邃却不失平和，好似只是一位普通的居家老人？
他的书房摆满了书籍，古风一眼看去，凭他的知识储备，自然可以看出，那大半是介绍大族界域风土人情的书籍！
“妖族攻城，所有人都在奋力厮杀。”
“凰城主却还有闲情看书，似乎……并不将这场战事放在心上？”
古风随意问道。
凰天应笑了：“不是说，兽潮只是小孩子的玩意儿，翻不起太大风浪吗？”
“既然是小孩儿的玩意儿，那就让小孩子去应对就好了。”
“我们这些老家伙，人前装装威风就算了，人后，何必再那么累呢？”
古风看着凰天应，认真说道：“古某不才，研究过天凰城的历史，发现自天凰城创立以来，共经历过三次千年兽潮。”
“在这三次千年兽潮中，天凰城如怒海中的一只帆船，虽孤立无援，却一直屹立不倒！”
“从未……向外人求援！”
“甚至还主动拒绝各大圣地的来援！”
“只为保持天凰城的独立性！”
“在这三次千年兽潮中，别说向人族内陆撤离八成原住民了，就算是老弱病残，都不曾走过一人！”
“所有人，皆陪天凰城同生同死！”
古风话没有说完，但想必凰天应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
前面三次千年兽潮，天凰城都靠自己撑下来了。
这次本不该有的“兽潮”，天凰城却向各大圣地求援，甚至还莫名其妙的撤出了原本在城内的……八成原住民！
这明显……不正常！！
凰天应愣了愣，笑道：“我凰家镇守天凰城为人族，为那些圣地，抵御妖族入侵两万五千余年。”
“没想到到头来，最了解我天凰城历史的，反倒是被那些圣地认之为大陆级巨魔的你？”
“不得不说是种讽刺！”
“不过，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古风眉头微皱，如果说来城主府之前，他还有些不确定的话。
那么现在，看到凰天应的态度后，他心里的那个猜测，便证实七八分了！
可！
难道，真要他将话挑明吗？
凰天应笑了笑，从一旁的书架上取出一本书，继续说道：“你说的怒海是什么海？跟湖差不多吗？”
“帆船是什么船？和那些飞舟有何差异？”
书籍无风翻页，内容快速浮现在两人眼前。
这是一个航海家写的笔记，上面详细记载了大陆南方无尽之海的壮阔景象。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
“这些，我都没看过呢？”
凰天应神情平和，似是自顾自的呢喃自语。
古风沉默。
他知道凰家的血脉问题，早在两万五千年前，便被人族各大圣地、神国、隐世家族定下了“终生向北，永世不得南下”的契约！
“凰祖、凰青、凰黑、凰悠、凰默……凰面北、凰不南、凰杀妖……凰不甘、凰破天、凰无敌……”
“我凰家坐镇天凰城两万五千年，已历经一千三百七十二代，共有后人十二万九千八百三十二人……”
“我有十二个兄弟姐妹、九个子女、八十三个孙辈……”
“到而今，只剩下我、君道、君仙，三人而已！”
凰天应平静的神情忽然变的癫狂。
他是武主巅峰境存在，按道理自控力极强，但现在，却犹如魔怔般，朝古风大吼。
“现在，你问我！”
“为何要杜撰一场莫须有的兽潮？”
“为何要向各大圣地求援？”
“为何要调离天凰城八成本土居民？”
“因为老子……不想干了！”
“再这样下去，我凰家迟早会被灭族！！”
“一千三百七十二代，十二万九千八百三十二人的努力，化为乌有！”
“甚至都不会有人，记得世上曾有过我凰家这个姓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