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动作轻柔,耐心的擦干了穆清瑜的眼泪。她见穆清瑜的妆容有些花了,又亲自给穆清瑜上了些胭脂水粉。
忙完了一切,秦姝让丫鬟们都出去守着,包括墨竹。
她在穆清瑜对面坐下,穆清瑜看着她的眼神陌生又疏离,让秦姝心里一痛。
她忍不住,倒是自己落下了眼泪。
许是觉得不好意思,她连忙用帕子捂住自己的脸,遮住自己的丑态。
良久,只听穆清瑜叹息一声,随后握住了她的手,道“姝姐姐,不要哭了。”
秦姝胡乱擦了把脸,不好意思的说“叫你看笑话了。”
“没有。”
秦姝握住穆清瑜的手,有些发颤,声音都有点发抖“你是不是怪我,这么久都没联系你。”
穆清瑜的手一僵,随后抽出了手,她低垂着头颅,闷闷的说“没有。”
秦姝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你知道的,现在是大伯父大伯母他们当家,我们这些人在家里都不容易。祖母也是,在家里也要仰人鼻息。这次大伯母好不容易松了口,我们才急急的下了帖子叫你过来。”
如今秦家是秦大夫人当家,秦大夫人最是势力,因为娘家强势,连秦老夫人都要避其风头。
秦家一共有四房,财产都被大房的紧紧握在手上,因此其他三房的做些什么,都被大房的牵制着。
而秦姝所在的三房,秦三老爷是庶出的,是以三房的日子更加难过。
“这是你之前缠着我要的络子,我给你打好了,一直没机会给你,”秦姝从怀里拿出络子,“可惜旧了,我再给你重新打一个。”
看到那络子,穆清瑜的眼红了,心也化成了一滩水。
这不过是从前她偶尔提的一句,没想到秦姝就放在心上了。
看这络子,应该是许久前就弄好了。
穆清瑜抬眸看向秦姝,再也忍不住委屈,上辈子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儿喷泻出来。
“为什么这么久你都不来看我!”说到最后,穆清瑜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
“我也是没法子,大伯母那人你也知道的。”
说着二人紧紧的握着手,一起哭起来。
外头守着的丫鬟吓了一跳,赶紧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她们也不禁动容。
墨竹忍着泪意,赶紧走过去劝着。
穆清瑜和秦姝渐渐平静下来,二人看到对方红肿的眼睛,又默契的一同笑出声来。
屋子里的氛围轻快了不少。
丫鬟们又伺候着二人梳洗。
喝了杯热茶,润了润微微疼的喉咙,穆清瑜才有心情打量着秦姝。
许久未见,秦姝依然是记忆里的模样。只是看秦姝的穿着打扮,连随意打扮的穆清瑜都比不上。
穆清瑜心中赌了一口气,来秦家穿的都是穿旧了的衣裳,首饰也随便带了几朵绢花。
但是看秦姝的衣裳,却比穆清瑜的一半都比不上。她衣裳的领口袖口,都洗的发白了。
穆清瑜心里不好受,“你现在的日子这么难过了吗?”
秦姝还没开口,她的丫鬟珠儿抢先说“表小姐不知道,好几个月前大夫人说如今府里银两短缺,将各房的用度都减了不少,尤其是三房,减了格外的多。如今我们小姐和夫人都要自己做些针线活,悄悄拿出去卖了换些体己。”
珠儿越说越忿忿不平,她看着大房的那些小姐们吃穿用度一如往昔,只有其他几房的用度减了不少。
她们这是减少用度,节约下来的银两都去供着大房呢。
不过这些话珠儿是不会说出来的,不然秦姝肯定要生气。
一向温和的秦姝难得的生气了“谁叫你多嘴了!”
“奴婢也是心疼小姐。”珠儿小声嘀咕了句,便低下头不敢说话。
穆清瑜看看珠儿,又看看秦姝,她刚想说什么,就有丫鬟说来请两位移步隔壁厢房。
那丫鬟是秦老夫人身边的人,她看了眼秦姝,又补充了句,说是秦大夫人也在。
秦姝拉着穆清瑜的手一抖,似乎很是惶恐。
她在穆清瑜耳边低声说“你要小心。”
穆清瑜迷茫,要小心什么?
只是她还没弄清楚,就被秦姝拉着到了秦老夫人那儿。
只见秦老夫人对面坐着一妇人,穿着既富贵又干练,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抹了发油锃亮锃亮的,一双眼如鹰眼般犀利,凝视着别人的时候仿佛是在盯着猎物,随时准备出击。
就这样一双带有攻击性的眸子,上辈子穆清瑜也怕她几分。
走到门口,穆清瑜整理了下情绪,随后走了进去。
秦大夫人望过去,突然笑了一声,“这是怎么了,眼睛都红红的?”
秦姝低着头,回道“方才我不小心提起往事,让瑜妹妹伤心了。”
秦大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八小姐年纪也不小了,该懂得分寸了,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要是三弟妹没空教导你,我倒是可以抽出时间来。”
秦姝瑟缩了下,连忙说“大伯母教训的是,我往后肯定会注意的,就不劳烦大伯母为我费心了。”
秦大夫人嗯了一声,锐利的视线又移到穆清瑜身上。
穆清瑜就安安静静的站着,脸上挂着恬静的笑,任由秦大夫人打量,似乎一点都不畏惧。
秦大夫人打量了片刻,随即笑了起来“许久不见,瑜儿出落的更水灵了。”
“是啊,”秦老夫人跟着感慨,“和她母亲越来越像了。”
秦大夫人移开视线,故作无意的说“瑜儿的婚事可定下了?”
“你忘了吗?瑜儿和贤王早有婚约。”秦老夫人回道,脸色也慢慢沉了下来。
“是我忘了。”秦大夫人笑呵呵的说。
“对了,婕儿知道瑜儿过来,很是开心呢,正在房里等着。八小姐,你就带着瑜儿过去吧。”
秦姝看向秦老夫人,只见后者微微颔首,她才点头应是,连忙拉着穆清瑜出去。
秦大夫人盯着穆清瑜袅娜的背影,慢慢露出一个笑,眼里也悉数都是算计。
哼,她早就打听过定国公府现在的形势,穆清瑜和贤王的事能不能成,还很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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