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冲进寝室,果然见到萧惟璟安静睡着,双手交叠置于腹间。
衣衫整齐,睡姿考究,可以直接抬进棺材落钉那种。
很多人磕伤脑袋出血不自知,睡着睡着再也醒不过来。
沈宁倒吸口凉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伸手探向他安静的五官……
呼,幸亏还有呼吸。
膝盖发软,沈宁真有捶死他的冲动。
心里疯狂问候,不忘拿起他的手把脉,然后检查眼睑,轻轻摸他的后脑勺。
磕是磕到了,但反派头铁并没出血,为什么不醒呢?
他向来浅眠警惕心强,否则早被细作或外敌剁成肉泥了。
沈宁闻着淡淡味道,这才意识到他点了安神香,而且还是加倍的。
她将安神香掐灭,打开窗户通风,刚转身发现萧惟璟正襟危坐,锐利鹰眼紧紧盯着他。
差点吓死,还以为大白天见鬼。
“王爷可真是能睡,怎么叫都不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吞药了。”
萧惟璟突然觉得,娶个懂医术的王妃并不好,什么秘密都守不住,连他吞药都被扒出来了。
没错,他真的吞了——安神散。
今儿早嘴对嘴渡气,他的脑子便不受控制,她就跟金刚钻似的,疯狂在他脑袋里搅动。
点了安神散不管用,气得他只得口服。
萧惟璟有很严重的失眠症,吃安神散跟吃饭似的,何况这次加了双倍。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往他梦里钻,柔软甜美的红唇不停给她渡气,野鹿般湿润的眼睛长了钩子似的。
被她反复渡气,萧惟璟气血滚翻,心脏擂如战鼓。
心情糟糕暴戾,关键是睁开见到的还是她。
萧惟璟有点迷糊,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直到她说出阴阳怪气的话,他这才如释重负,终于醒了。
萧惟璟别开脸不看她,试图将梦里香艳的画面赶出脑海,同时起身背对着她。
没错,该死的身体起了反应,这让他极度羞耻。
沈宁刚才受惊,应该还没发现。
冷嗤,往门口走。
“沈宁。”萧惟璟深呼吸,将身体的情愫强行压下,“今早的事非我本意,让你受惊了。”一时兴起,没想到会翻车。
郁闷,换别的女人早趁机投怀送抱,让男人温香软玉好好疼惜。
她倒好,居然还敢还手,真是没半点女人的情趣。
沈宁翻他白眼,“既然知道我受惊,是不是有补偿?”
萧惟璟被呛,“你要什么补偿?”真会顺杆爬。
要大反派道歉,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再说道歉又不能当饭吃,当然要给自己谋点利。
他比她还穷,精神损失费什么的就算了。
沈宁想了想,“你帮我弄批硝石。”
今年天气反常,还没到端午就热浪逼人,别说吃饭出身汗,半夜还会被热醒,这让她极不习惯。
萧惟璟不解,“你要硝石干什么?”
硝石属是矿石,是朝廷管制品,不是谁都有权开采或售卖,王公贵族虽有权开采权,但报备审核后需要登记造册。
知道难搞才找他的,要不然沈宁早掏钱买了,但药铺能买到的量有限。
虚惊一场,沈宁心里有气,“秘密,反正不害人。”
萧惟璟想了想,“可以。”
以为随意敷衍,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晚上热醒两次,早上醒来精神恍惚,刚梳洗出门就见曾管家指使下人搬东西。
两大麻袋重物,累得家丁满头大汗。
周管家殷勤,“王妃,这是王爷让送过来的。”
沈宁扒拉开袋子,居然是石头形状的硝石,圆润饱满高纯度,一看就知道是精挑细选的。
一个晚上而已,他到哪里搞来的?
沈宁美滋滋,让人将东西搬进房间,迫不及待让竹青拿来大木桶,扔了半桶硝石进去,然后将清水倒进去。
半刻钟以后,竹青满脸震惊,“小姐,你这是什么仙法?”
“嘘。”沈宁做了个噤声,“咱们关起门来享受。”
竹青如捣葱蒜,连忙将门窗关闭,房间很快凉意阵阵。
沈宁周身舒坦,“去拿些开瓜果来。”
竹青乐疯,屁颠颠去拿。
主仆啃完半只西瓜,沈宁有事找庞杏秀,将剩下的瓜带上。
这年头不是谁都能吃上冰镇瓜果,那些王公贵族高门贵女才有财力享受。
来回半个时辰,沈宁热出满身汗,想着回房间凉快。
咦,她的大木桶呢,冰镇的新鲜水果呢?
找了圈没有,遭贼了!
不能啊,有两条奶狗看家呢。
叫了半天,连狗影都没有。
沈宁这才反应过来,径直推开萧惟璟房门。
好家伙,凉意扑面而来。
她从不冤枉人,就没有见过他这么狗的!
萧惟璟躺在太师椅上,一晃一晃好不惬意,旁边不远处搁着只大冰桶。
冰桶很重,沈宁拖不动,而剩余的硝石不见了,想另外再做一只都不行。
她实在气不过,见他满脸得意的贱样,捏起粉拳打过去。
不过花拳绣腿,萧惟璟轻松接住,将手里的冰苹果塞给她,饶有兴趣的目光带着审视,“沈宁,谁告诉你硝石可以制冰的?”
“像我这种天才,就没有不会的。”
沈宁娇怒道:“萧惟璟,你做人别太过分了,快把冰桶还给我。”
“硝石是我的,桶是我的,连你都是我的。”萧惟璟神态慵懒,漫不经心道:“还什么?”
“你昨晚答应送的,想出尔反尔?”
“嗯,不想给了。”
沈宁狠狠咬了口苹果,“姓萧的,你别太过分。”
萧惟璟拍了拍旁边,“坐下,我们谈谈。”
“谈什么?”沈宁不带怕的。
修长的手轻轻敲着椅把,“我的毒。”
“你没救了。”沈宁正在气头上,“连心肝都是黑的,只能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