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的话让皇帝意外,“有何办法?”
“儿臣别的不行,但感知格外灵敏,这两天眼皮跳得厉害,所谓左跳财右跳灾,儿臣于是多留了个心眼,不但给绷带打了最解结的平结,还在上面撒了种特殊药物。
结绷带会花费些功夫,药物跟手上的汗液反应会染成暗青色,哪怕反复洗手清洁,在几天之内都不可能清理掉。
想要知道谁是凶手,只要召集慈宁宫的奴才便知。
众嫔妃神情精彩纷呈,怪不得晋王妃说话如此横,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早就算准会有人嫁祸,这下有戏看了。
皇帝脸色僵硬,没想到沈丞相的女儿这么多心眼,但又确实救了李珍珠。
她没有害人,只是未雨筹谋而已。
只是种种预判,打了皇帝的脸,让皇帝觉得被耍了,但这种事就是暗针扎肉,再疼都不能喊出来。
“来人,召集慈宁宫所有下人,一个都不许漏掉。”
他倒要瞧瞧,到底谁心思如此恶毒,居然不顾边疆安危加害李珍珠性命。
皇帝动怒,安公公将慈宁宫所有奴才召集在庭院,命令所有人将手伸出来。
慈宁宫共三十个奴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气,压根没有给回旋余地,全部集中在庭院。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包括玉嬷嬷在内。
所有的人,无一例外全部伸出来。
安公公一个个检查,连手心手背都没有放过,压根没有所谓的暗青色。
赵妃面露嘲讽,“晋王妃如此大阵仗,甚至一口咬定是慈宁宫的奴才所为,未必太过儿戏了吧?”
太医院正心中生疑,但见沈宁信誓旦旦不似撒谎的样,难不成行凶者下药时带了手套?
天气酷热,人心焦躁,几个不怕事大的嫔妃,再次低声议论,莫不是沈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拿众人寻开心。
“事关人命,自然是要谨慎些,赵妃娘娘何必如此着急?”
怼完之后,沈宁懒得看她臭脸,让安公公吩咐人打盆水来。
沈宁掏出盆药粉倒入水盆,让奴才们一个个轮流伸进盆里浸泡,同时暗中观察所有人的神情,心中已然有答应。
她不是神仙,不可能预知所有的事。
今天这出,是沈宁开诚公布跟李珍珠谈的,怕有人拿她的安危加害自己。
李珍珠感激沈宁救命之恩,同时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于是给了沈宁两瓶药粉。
西南多虫蛊,而身为大土司的女儿,李珍珠更是擅长这些。
抹在平结绷带上的,是特殊的蛊虫粉末,只要手沾到了,再用药水浸泡的话便能露出颜色。
具体什么蛊虫粉,沈宁不得而知,但化学反应还是懂的。
之所以话说一半,打的就是心理战。
如果把老底全兜了,现在站着的就没有三十个了。
后宫女人吃完饭就忙着钩心斗角,哪个没有心腹或内应,害人手段简直无孔不入,慈宁宫绝对不止老妖尼,背地里不知还有多少牛鬼蛇神。
所以,沈宁也玩了一手。
手掌全部摊在阳光下,沈宁目标明确,毫不迟疑停下一个小丫头面前。
“叫什么名字?”
“翠儿。”
她还很小,瞧着十三四岁的模样,神情瞧着倒是淡定,但手已经微微颤抖起来。
耀眼的阳光一下,她指尖逐渐染上颜色,尤其是拇指跟食指……
心中骇然,瞳孔地震。
寒光一闪,锋利的簪子刺向沈宁脖子。
沈宁刚要闪躲,谁知翠儿原地摔出去,被砸得当场吐血。
萧惟璟踹的,将沈宁护在身后。
唉,果然心狠手辣,半点都不知怜香惜玉,这一脚下去也不知死了没有。
沈宁有些恼火,没事瞎凑什么热闹,她又不是豆腐做的。
翠儿挣扎着起身,突然箍住一个宫女的脖子,将锋利的簪子抵住脖子,“你们别过来!”
事发突然,没想到区区宫女如此凶残。
皇帝龙颜大怒,“大胆,你为何要害人?”
翠儿佯装镇定,但发抖的身体已经出卖了她,神情慌乱不堪,“是她,是晋王妃早年害死我的姐姐,逼得我家破人亡,我才想报复她的。”
“我害你姐姐?”沈宁倒是淡定,“听你口音是外地人,而我连京城都没出过,请问何时何地为何害你姐姐?”
理由是临时找的,翠儿下意识望向主人。
不行,家人的命捏在主子手上,而是自己行事前服了毒药,就算供出实情也拿不到解药,而那个人位高权重,她根本不会得到相应的惩罚。
翠儿心生绝望,接收到指示的她将目光收回来。
不料,被沈宁这一打岔分神,皇帝身边的护卫高手欺身向前,握住她的手夺下簪子,抬脚踹下膝盖逼迫她跪下。
安公公命人赏了几巴掌,掰开她攥紧的拳手,果然看到泡过药水的手指呈暗青色。
她是个半年前刚进宫的,吃苦耐劳说话温柔好听,被安排到慈宁宫的小厨房做事。
厨房重油烟多调料,但除了她其他人的手都干干净净。
再者,十三四岁身高有限,刚好跟被扎破孔洞吹迷药的高度无误,这下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两人守夜的宫女站出来,其中一人跟小丫头交好,昨天还吃了她特意留的馒头,半夜突然闹肚子去了茅房,另外那人则突然发困打了个盹。
想来,她就是借这功夫潜进房间下药的。
自知求生无望,翠儿痛快招供,只是答案并非皇帝想要的。
“奴婢受宜妃指使。”
受不了酷刑,她招供的彻底,“奴婢刚进宫受人欺负,还是宜妃娘娘替奴婢解的围。晋王妃无德无能,竟然厚脸皮求赐婚,坏了晋王的大好前程,奴婢替宜妃娘娘抱不平,这才想着给晋王妃一个教训。”
提及宜妃,沈宁特意瞥了眼萧惟璟,脸色真是难看呢。
“所以,你就是这样报答宜妃娘娘的?”沈宁望着她,“这哪里是报恩,这是杀人诛心。”
翠儿面色发僵,半晌才支吾道:“我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会被你抓到,只能愿赌服输。”
“可众人皆知,宜妃娘娘前晚受伤,至今闭门养伤,而且慈宁宫离宜妃娘娘住处远,你是何时受她指使的?”
一个小厨娘,得在厨房随时候着,离开慈宁宫是要报备。
“再说了,断肠草是剧毒,宜妃娘娘宫里根本没有,你是如何得到新鲜汁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