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沈宁翻江倒海,推开他趴在地上呕吐。
胃里空空如也,什么也吐不出来,却让她毛骨悚然。
萧惟璟用力捏着她的肩膀,眼神紧张万分,“阿宁?”
沈宁没说话,下意识探向他的额头。
果然是打不死的反派,竟然退烧了。
她的动作,让忐忑而焦急的萧惟璟瞬间惊喜,紧紧将她箍在怀里,“阿宁,你醒了就好。”
意识混沌,但沈宁并不傻,已经意识到不对劲,“我、她醒来了?”
萧惟璟没说话,失而复得的心情无法言喻。
“你烧糊涂了,不停说梦话。”
她是烧到迷糊,但这个身体有精神分裂。
沈宁一直有怀疑,原主是死了,或只是沉睡而已?
或许跟身体融合太好,生活过久慢慢就开始忘了。
可经过这次的病,以及萧惟璟晦暗的神情,她无比确定原主还在。
她没有死,只是封闭了意识,而且已经有苏醒征兆。
虽然醒来的还是沈宁,但以后呢?
求生是人的本能,但这具身体并非沈宁的,如果原主的人格彻底苏醒过来,那她该何去何从?
是人格陷入沉睡,还是会魂飞魄散?
一时间,沈宁心神不宁。
“阿宁?”见她呆若木鸡,萧惟璟更加忐忑不安,哪种上阵杀敌生死关头都没这么怕过,“你哪不舒服?”
沈宁这才回神,高烧过的身体酸痛不已,伤口已经有脓点,所幸划伤不是很深。
山洞外头仍是滂沱大雨,雨水已经漫到山洞口,天色阴沉得厉害,地面格外潮湿。
“现在是什么时辰?”嗓子沙哑冒烟。
萧惟璟不清楚,但应该午时左右。
嘴里有股腥味,沈宁舔了舔发现唇边全是血腥味,疑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的手腕已经包扎好,隐隐可见有血迹。
简直疯了,本来就失血过多,居然还给她割血止渴?
被抓包的萧惟璟解释,“你烧糊了,雨水不干净。”
沈宁强忍疲倦,打起精神给他把脉,仍然在低烧,并发症需要及时治疗。
她也没好到哪去,又开始反复发烧,只得靠在石壁喘息。
都在各自强撑,眼前连抬脚都费劲,更别说在山洪中求生,冒险出去危险更大。
水不断往上漫,或许再睁眼已经没到脖子。
这一世本来就是赚的,故而沈宁格外平静,生死听天由命吧。
萧惟璟握住她的手,“阿宁,你害怕吗?”
“不怕。”恍惚间,沈宁朝他嫣然一笑,“王爷,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见她不停犯困,面色泛红身体发冷,萧惟璟将人搂进怀里用身体捂着,“陪本王说说话,不要睡。”
她昏迷时不停说梦话,说话结巴懦弱哭不停,萧惟璟惊得眼皮跳不停,怕她再睁眼已经物是人非。
“王爷想听什么?”
萧惟璟想了想,“阿宁,你爱我吗?”
沈宁没犹豫,“不爱。”
被噎到心梗的他沉默许久,“爱过吗?”
“没有。”
“既然不爱,甚至迫切逃离,为何还要救本王?”
“王爷为救我才掉下悬崖,不救你良心上过不去。”
萧惟璟一生傲骨,却总在她面前碰壁,不禁有些恼怒,“沈宁,你就不能爱本王?”
“王爷金躯贵体,何愁没有女人爱?只要你愿意,喜欢你的姑娘可以绕京城两圈。”
沈宁挤出抹虚弱苍白的笑意,“我年轻貌美会赚钱,同样不愁没有男人喜欢,没有必要强行拴在一块,所以咱们彼此成全对方好吗?”
后背伤口痛得厉害,萧惟璟被她心平气和的话气到差点吐血,“你就这么厌恶我?”
“说实话,刚开始确实挺厌恶的。”身体越来越冷,沈宁不禁回忆过往,“一番争斗下来,再多情绪都被消磨光了,现在只剩良好的合作关系。”
她这人爱交朋友,其实搁开过往恩怨不谈,还真挺欣赏萧惟璟的,深沉算计不缺情义,心狠手辣又重情,起码是位值得尊敬的合作伙伴。
哪怕做坏事,两人都能想到一块。
沈宁真心觉得,做朋友比做夫妻合适,老死不相往来也不错。
“本王想要的,哪怕不择手段也会得到的。”
沈宁侧脸望着他,心平气和道:“尸体吗?”
萧惟璟面色阴沉,“沈宁,为了离开我,你宁愿死?”
“王爷错了,其实我挺惜命的。”
身体冷热交替,沈宁难受得厉害,“只是觉得,王爷你病得不轻,真的需要好好治病。”
“本王哪病了?”
“王爷,我的人生并非只有爱恨,还有尊严跟自由。执意与你和离,并非你有多糟糕,就是纯粹不适合而已,不想凑合过一辈子。”
萧惟璟不理解,“你是本王的王妃,更是本王名副其实的女人。”
“那又如何?”沈宁云淡风轻道,“跟你亲过睡过,就得一辈子被你拴住?”
“你的清白给了本王,不跟本王跟谁?”
“我有手有脚能赚钱饿不死,为什么要委曲求全跟着男人?”
“本王何曾委屈……”
“你有!”见他固执己见,沈宁不再隐忍,“王爷,离王幼时推你入水,你羽翼丰满便让他死于马上风;宫人狗仗人势欺负你,你将他砸死扔井里。
他们之所以非死不可,是因为践踏了你的尊严。
新婚日,王爷让我在宾客面前受辱,我挨三十大板扔废院没死,不是王爷你心地善良,而是我的命够硬!
我知道王爷会说,那是沈怀仁算计你在前,我听他摆布就该承担一切后果,始作俑者不是你……
是,站在你的角度似乎并没有错。
可对我来说,王爷你折辱践踏我的尊严,现在还想让我爱你?你不觉得很荒谬么!”
萧惟璟面色赤红,“可那个不是你,非得揪住不放?”
“可身体是她的,她所经历的一切,在我脑中不断循环闪回,让我对着你时觉得很膈应,根本没办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没心没肺跟你同榻而眠。”
萧惟璟血红着眼睛,“所以,你就设局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