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步阁里,顾幺幺难得的洗浴得早,穿了一身素白色的里衣,坐在床边逗猫逗狗。
黑黑自从不揍墩墩以后,就开启了“逗墩墩玩”的模式。
比如现在——黑黑肚皮朝天,仰面躺在椅子底下,只露出了一只小脑袋,伸出了一只爪子。
墩墩刚刚被六儿伺候着洗了个澡, 这时候正傻乎乎地站在椅子上晾干,冷不防的就总黑黑挠了一下肚子。
它以为黑黑是找它玩,刚刚一低头,黑黑已经迅速地缩回了椅子底下,紧接着又从另一个方向探了出来, 拽了一下墩墩的尾巴。
墩墩猛地跳了起来,转过去的时候,黑黑又藏进了椅子里。
就这样, 小胖狗被小黑猫耍的团团转,不一会儿就头晕目眩了。
顾幺幺一边刚刚喷了香水,一边正看着有趣,笑得前仰后合,忽然听外面通传四爷过来了,赶紧就把香水瓶子给收好了。
四阿哥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顾氏的猫狗正在跳上窜下地玩游戏,顾氏笑得嘻嘻哈哈。
屋里一阵悠悠的香气顺着风飘了过来。
温馨极了。
顾氏的婢女跪在地上,正在匆匆忙忙地给她穿鞋子。
她坐在床沿上,对着他伸手:“爷!”
四阿哥不自禁一摆手,声音温柔:“坐着吧, 不用起来了。”
黛兰手上还捧着格格另一只鞋,闻言就犹豫了一下,抬头看格格, 就看格格已经大大方方的谢过了主子, 然后往床头让了一点地方。
居然还伸手拍了拍。
她动作自然,神态天真, 一派真情流露,四阿哥哑然失笑,抬手脱了外袍,扔给了奴才,过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今日怎么睡得这么早?”
顾幺幺抬头看着他,冲着他弯了弯眉眼:“我没想到爷会过来。”
她一只手中还拿着梳子,四阿哥垂眸瞧见了,很自然地顺手接了过来,怜爱地给她梳理着披散在身后的长发:“转过来。”
顾幺幺“哦”了一声,很自然地乖乖转过了身子。
她长发上香气勾人,四阿哥梳了几遍,衣袖已经染上了一层薄香。
他这么梳着,顾幺幺坐了一会儿,百无聊赖地转过了身来,伸手抱住了四阿哥的腰,埋头蹭在他的胸膛里,软声软气地对他撒娇:“爷下手重了,嘶……疼。”
四阿哥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哪里重了?胡说。”
他明明动作轻得不能再轻了。
说着,他手中的动作却停了下来,将梳子放在了一旁的被褥之上,缓缓的低下了头,将下巴搁在了顾幺幺的头顶心,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心。
这氛围实在太温柔,顾幺幺眯了眯眼,将全身的重量倚靠在他的臂弯里,微微眯起了眼。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住了四阿哥的手。
墩墩和黑黑也都跑了过来,一猫一狗齐刷刷地蹲坐在床前,抬头疑惑又好奇地望着他们。
……
半夜的时候下起了雨。
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听着催眠,闭上眼却又难眠
这一晚,四阿哥倒未纵情,只是与顾幺幺说了不少话——自从升格格时候,知道顾氏丧母,四阿哥便对她更多了许多怜惜。
两个人挨在一起——身体的距离近了,心的距离也感觉格外亲密。
顾幺幺如今也知道四阿哥和德妃不亲近,他心里一直当成母亲的:是那位已经去世的养母佟佳氏。
在四阿哥看来,两个人可谓同病相怜。
顾幺幺窝在四阿哥的怀里,调动着脑海里原主的记忆,轻声地就把童年时候和额娘一起的回忆娓娓道来,又特地加了许多煽情。
其实也不能算是“煽情”——她只不过是把穿越之后,对家人的思念融入了进去。
格外动容。
四阿哥听着听着,忍不住触动当年伤怀。
他在月光下低头看顾氏,看她秀眉微蹙,眼睛紧紧闭上,纤长的手指倒是紧紧的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襟。
这个小可怜。
四阿哥伸手摩挲着她的脸颊:“幺幺放心,爷疼你——以后还会更疼你,好不好?”
顾幺幺微微震动了一下,睁大了眸子看他。
她爬了起来,手足并用地趴在了四阿哥的胸膛上,伸手戳了戳他的喉结,撒娇道:“这可是爷说的呢!”
四阿哥笑了,沉声道:“是。”
他用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拉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掌,随后将她的手拉进了自己怀里。
顾氏的小手似乎永远捂不热。
每次都有点凉。
刚开始的时候倒不觉得这种细节有什么。
可是现在,哪怕就是这一点凉意——也让他心里不忍了。
就好像……还想把更多更好的给她。
……
第二天上午,顾幺幺醒过来的时候,四阿哥早已经离开了。
雨已经停了,不过天光还是晦暗得很,乌沉沉的铅云在天幕上停滞不动,明明已经是将近中午的时辰,看起来却还觉得像晨光熹微。
怪不得一觉睡到了现在。
紫禁城里,四阿哥进宫已经几个时辰了。
出了件事儿——虽然消息报到了京城,朝中却也只是少数人知道:琼州官员婪索起衅,扰害黎族百姓,勒索花梨、沉香等物,致使当地百姓走投无路,被逼起事
广东广西总督、提督分别向康熙帝疏报此事。
南书房里,康熙帝瞟了一眼跪在下面的官员,当场就颁发了谕旨,命礼部侍郎凯音布、内阁学士邵穆布立即前往察审,不得有一日耽误。
四阿哥在窗下位置,他的角度正好斜对着太子,就看这位太子爷正稳如泰山,八风不动地坐在座位上。
一脸困倦。
任凭大臣们在自己面前起起跪跪,进进出出,太子爷都是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倒是直郡王一双眼珠子咕噜咕噜的直转,见缝插针,起身就此事提了几次建议,偏偏都没说到点子上,被康熙一挥袖子给否决了。
直郡王多少有点委屈,抬眼看着皇阿玛,就看他视线落向坐在一边的太子,忽然开口:“保成哪,你有什么想法?”
太子正偷偷抬起袖子打哈欠,哪想到乍然被皇阿玛点名,连忙放下袖子。
连几个大臣脸上都显出尴尬来。
康熙帝神色不变:“回朕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