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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老手
    “彦秋,起来吃饭啦。”

    第二天一早,师娘就过来叫我吃早饭了,这还是我五年来的第一次,以前她都是恨不得我不吃才好。

    饭桌上,师娘殷勤的为我夹菜,师父则是一反常态,一直默默不语。

    直到师娘和余峰弟弟吃完下了桌,师父才缓缓开口:“彦秋,吃完饭你跟我去一趟烟花厂,我有个朋友在那边做车间主任,你到那边工作也有个照应。”

    师父的话十分平淡,如同聊家常一般,不过,目光却不曾看向我。

    心中感到莫名其妙,烟花厂?工作?这是什么情况?

    “师父,你的意思是?”我不解的试探问道。

    “找个稳定工作,进厂虽然工资少了些,不过包吃包住,还有上升空间,在里面工作几年,说不定挺拔个主任也大有可能呀。”

    师父夹了一块鸡蛋在我的碗中,可我却完全没有心情去品尝它的味道。

    “师父,我不去烟花厂,我学了五年的千术啊!您说过,我是一个天生的老千材料,我要做一个老千,像您一样的老千高手!”

    听到我的话,师父苦笑一声,伸出他那只被剁掉四根手指的手:“像我这样吗?”

    我不知该如何作答,但我已经决定的事情,无论师父怎么劝说,也改变不了,我就是一个犟脾气。

    “小秋啊,我曾经也和你有着相同的想法,但结果是什么,你看见的了。”

    “昨天晚上,我想了好多,这一行,根本就不适合我们做的呀,你能不能听师父的劝!算师父求你了!”见我不理他,师父情绪激动,拿筷子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

    “我苦学我五年千术,这一行不适合我,难道适合那些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吗?”我知道师父是为我好,可是我不能在师父困难的时候离去,也不能抛弃这个养育我五年的家。

    可是我想在这个家继续待下去,想要看到师父和师娘的和睦,只能去赚钱,赚到能让师娘满意的钱,那是烟花厂工资远远满足不了的数额。

    师父大口喘着粗气,缓和情绪上带来的激动,许久后,才再次开口:“小秋,行偏门,闯江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生存都解决不了,怎么去捞偏门,你以为会千术就可以吗?去了也不过是炮灰罢了,师父血淋淋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师父的意思我都能理解,偏门既是江湖,半只脚在鬼门关的行当。

    可是高风险,带来的是高回报,我不想做一名普普通通的工人,我也想像野哥一样,能够开上小汽车在街上飞驰,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给面子。

    我想做个有钱人呀!

    “师父,不要再说了,我长大的什么都懂,也能做好我人生的每一步选择。”我郑重其事的说道。

    留下这句话后,我扒拉完碗里的饭,开始收拾碗筷。

    .....

    今天白天的一整天,我都在寻找县北的棋牌室,麻将馆,并且记住他们的位置。

    做老千的,尤其是像我这种没有背景,也没有场子做靠山的散户,通常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避免在同一个赌场赢久了,对方起疑心。

    至于我为什么只选择县北,不去县南,主要原因是我师父。

    这些年来,他在县南几乎把大大小小的场子都赢了一个遍,并且不止一次,若不是因为手法高明,估计那只手早早就保不住了!

    跟着师父混了五年,自然那些人对我也是熟面孔,我去了,那些人肯定有所防备。

    我们县是由两个镇子合并而成,之间隔着一条大河,自大跨河大桥修建,区域从新规划,两镇并一,取名横河县,之前的镇子名称也渐渐变成了县南,县北之分。

    虽然修建了跨河大桥,但两镇居民早已经习惯了各自的周边环境,外加那时候汽车对于普通人还是可望不可求的东西,通行不便,两镇居民来回走动的频率降的更低。

    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完全可以降低我在县北遇到熟人的几率,我也可以放心的大展身手。

    晚上,我再次来到陆凯所在的棋牌室。

    去掉坐三崩子花掉的钱,口袋中还有八百一十五,我从中抽出五百揣兜,今天我就准备输掉剩余的三百一十五。

    输钱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防止赌客和赌场的人起疑心,其次,以我现在手上的伤势,也没有办法出千。

    今天的陆凯并没有招待赌客,坐在前台,和一旁的混混聊着天。

    看到我来了,他热情的朝我招了招手。

    “野哥今天不在吗?”走到陆凯的身边,我四处打量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野哥的身影。

    “野哥很少来这边的,他还有其他场子和生意要做。”陆凯解答道:“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昨天多亏野哥在,帮你出了头,不然你那顿打就白挨了。”

    面对陆凯的调笑,我哈哈一笑,心中却不由惊叹,原来野哥还有其他的生意和买卖。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奇怪,能够开上桑塔纳,敢威胁金元门老板,其势力怎么可能只有这一个小小的棋牌室呢。

    和陆凯聊了几句后,我盯准了一个拖拉机的牌局。

    想赢大钱,选择拖拉机和牌九这种不断下注的游戏才是硬道理。

    今天既然准备输钱,下鱼饵,当然从拖拉机的赌局开始。

    牌底很小,才两块钱,但论输赢来讲,却要比十块钱的二十一点还要大。

    几个中年人正在下注,我打算先旁观一阵子,看看这里面有没有高手。

    观察了几轮,除了一位地中海大叔引起我的注意,其余人都只是普通的赌客。

    油头垢面,邋里邋遢,但从地中海大叔的举止,和赌牌时的神情,很像是一个老手,不过,老手并不等于老千。

    常年混迹赌圈的老赌徒,他们身上都有一种另类的气质,像是自负,又像是渴望,还有些麻木,这位大叔的身上就有那种气质。

    但通常这种人,都是被赌局洗礼,蒙骗,深深被赌博这滩沼泽吸附,陷入其中,无法自拔的可怜人。

    他们与老千不同,老千是以赌为生,靠赌赚钱,输的是套路,是为了吸引更大的鱼,赢更多的钱。

    而他们是以生命去赌,输的是家庭,是事业,是亲情和幸福!

    赢的是圈套,是让他们下一次输的更惨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