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整个荆州都随着曹军的进入而开始转动起来,天下的目光再度聚集了起来,哪怕是远如刘璋势力都收到了相关的情报。
曹操此次出兵号称八十万,震惊天下,没有人知道面对如此军势,还能如何阻挡。
远在江东的孙权紧急传唤所有谋臣将领,哪怕是他们也不得不为曹军的这次行动而感到焦虑了。
而在江夏,气氛也骤然变得凝重起来,好在刚刚大胜一仗,城中军民的心思还算稳定,至于豪绅之流,在顾盼的严格控制下也不敢炸刺。
在城外大营之中,顾盼坐于高台之上,正在观看下面士卒的训练,他如今左右双臂,魏延负责正面征战,李通负责日常练兵。
在这个年代,军阵的作用是巨大的,唯有将军阵训练成士卒的本能,才能在瞬息变化的战场上稳住脚跟。
一场战争很多时候赢不赢,就看谁能贯彻己方的战术战略部署,而在正面战场,军阵是确保士卒不乱的最重要条件。
军阵成型的士卒,哪怕是重甲骑兵也不敢随便乱冲,要不然分分钟陷入合围直接被包了饺子。
顾盼如今用来训练士卒的,其实是他改编过的《孙子》《吴子》的实战篇,刨除了所有无关实战的部分,仅保留最基础的战术内容。
“看来前期还是得自己上阵啊。”
观看了良久,见士卒成阵与变化都已经相当熟练了,顾盼还是有些不爽利,而站在他身边的魏延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有些脸红。
作为一名志在功名的武人,他的战术能力如今确实有些拖后腿了,对于顾盼的教导,他还处于照搬的阶段,并没能融会贯通。
遇到一般的敌人或者寻常的小冲突,倒是问题不大,但面对曹营八十万大军这样的场面,根本容不得一丝错误。
稍有出错,顷刻便是覆灭之局。
“练兵,练兵,练好了还得实战才行。”
顾盼从矮凳上起身,接过旁边护卫递来的皮甲,这硬邦邦的甲具穿上身是真不舒服,哪怕顾盼这件已经算是豪华版本,内嵌了棉麻。
“荆州各郡动静如何?”
顾盼一边穿甲,一边询问,后方立即有人上前将收集回到的竹简拿到跟前,魏延接过后逐一念出。
“新野、樊城、邓县均有百姓随刘备逃亡。”
“襄阳出兵一万拦截刘备,被击溃。”
“江陵布防一万严守至公安一线。”
“桂阳、零陵出兵各一万,长沙出兵一万五,已过长江。”
顾盼听完一笑,整个荆州几乎都动了,长沙、桂阳、零陵这三支怕不是为了围堵刘备,而是来针对自己的。
护卫将皮甲的束绳拉紧,顾盼忍不住嘶了一声,转身走下高台。
“先去跟长沙兵练一练。”
校场上的士卒此时已经归队,顾盼骑上牵来的战马,在队伍前跑了一圈,见众人神情自若,并无惶恐之意。
“诸将士,随我出发!带你们胜利而归!”
“诺!!!!”
大营营门打开,顾盼、魏延、李通率先奔出,后方八千人军队紧随其后,浩浩荡荡的朝着长江方向而去。
站在江夏城墙上的刘琦看着远处烟尘滚滚的一幕,按在墙垛上的手忍不住握紧,他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一位妇人,妙容清雅,正是他的夫人,杨氏。
刘琦牵起夫人的手,有些苦涩的道:
“为夫是否有些没用?”
这话说的,若是让顾盼听到了,怕不是要拍他头,没用便没用,还小心翼翼的用了有些二字,怕不是在心里还期待着什么。
杨氏掩嘴一笑,柔荑抓紧刘琦的手,整个人靠在了他的怀里。
“夫君乃一郡之主,坐镇江夏,为顾先生稳定后方便是大功。”
刘琦一听,想想也是,顾盼向来不怎么管具体细节,对治下这些地方定下规矩之后,基本都是丢给了刘琦去管。
除非发生什么大事,不然顾盼是不会来过问的,按他的说话,这是主君该干的活,总不能大家都忙,就你没事,显得不合群。
想到顾盼那惫懒的模样,刘琦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倒是夫君让人担心了。”
杨氏见刘琦终于恢复正常,便用小手在他胸口挠了挠,他们成婚至今,尚未有后嗣诞生呢,被杨氏这么一挠,刘琦也忍不住心中一荡。
“夫人,不如……”
“哎呀夫君,这可是白日……”
“呵呵呵,顾先生曾言,白日亦有白日的情调。”
刘琦搂住杨氏,半推半就的下了城墙,而在城墙门楼的顶端,一个站在屋檐下的士卒默默的拿出了小本开始记录,旁边的人靠近一看,上面尽是画着一些看不懂的东西。
一个圆圈,后面是一杠一杠的,仔细数去,倒也有十几道了。
“狗蛋,你这是记的啥玩意?”
那人问道,被叫作狗蛋的士卒翻了个白眼,将小本啪一声盖上,炭笔放回衣甲内。
“都说了我现在叫常威,这可是先生亲自给取的名字。”
“嘿,得了先生赐名,倒是拽起来了,谁不知道你狗蛋啊。”
“你再说我可就打人了哈,先生让我多练练武功来着。”
“你不是说你不会武功吗!”
城门楼上的对话随着常威的打人而结束,但是在城内各处,也有不少同样的人在记录着一些什么,这些人都是归属于顾盼的人手。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按照顾盼的指示,将每日里城内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最后送到顾盼府邸的后门外石狮子嘴里。
看似松散的江夏,实际上却处在顾盼的掌控之中,只是没人知道罢了,那些略有察觉的士绅土豪则是不敢声张,唯恐顾盼找上门来。
现在的顾盼可不比之前,那是一言不合就会杀人的主,偏生手底下硬手还多,哪怕不出动军队,但是这些人都能一打十个。
甚至在野外,也有装扮做樵夫后者猎户的人在,那些来刺探江夏情报的探子往往就是栽在他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