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自入住采桑后,并无人前来拜访,毕竟他的名望暂时只是在荆州,江东诸臣只知道江夏来人了,都等着顾盼去拜访他们呢。
然而顾盼是什么人,让他登门拜访那是江东群臣猪油蒙了心,他深知此时江东众人看待江夏与刘备就跟看穷山僻野的穷亲戚一样。
以为曹操大军压境,江夏跟刘备都等着江东救命呢,自然拿捏着架子,不得不说相比于中原的世家豪族,江东的这些个家族目光就是稍微短浅一些。
或许是偏居江东久了,陆、朱、顾、张这四个家族备受中原世家歧视,也就周瑜所在的庐江周家还算好点,但那也是因为周家搬迁至江东时日不久的关系。
没人打扰,顾盼正好休息休息,别看他在江夏整日里浪荡来浪荡去,但是压在身上的工作及担子也从未少过。
费观虽然能帮他解决掉八成的奏折,但他没有顾盼的魄力,也无顾盼那样的威望,很多事情不好直接处置只能交由顾盼处理。
但凡处理不好,江夏就会动荡。
可以预见的,在江夏未有足够的人才前,顾盼的工作是轻不了的。
待到月上枝头,顾盼所在的府邸却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贵客,美周郎亲自登门拜访。
小泥炉咕咚咕咚的烧着水,顾盼盘腿坐在地板上,周瑜端坐于他面前,相较于顾盼的随意,周瑜不论在哪一方面都堪称完美。
尤其是那历经风雨后的俊朗潇洒,让顾盼都很是羡慕不已,心道这要是放到后世,妥妥的大明星,尤其还会弹琴编曲,这不出道可惜了。
顾盼自己什么都可以与周瑜比一比,即便是相貌也是各有春秋,唯独在音律这一项上完败,且不说顾盼琴艺一般,便是他五音不全的歌喉就有点败兴了。
费观有一句话说得很得江夏诸将认可:
“顾先生不说话便是完人一个。”
这里的说话除了指顾盼气人外,还特指他五音不全的歌喉,也算是江夏势力另一个禁忌话题。
此时水已滚沸,旁边熏香袅袅,周瑜自进来后除了介绍外便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顾盼煮茶。
尤其是看到顾盼采用的煮茶方式,周瑜也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来。
此时的人们煮茶还是习惯加料,所以周瑜一直不是很喜欢,煮茶煮茶,似乎不煮就不算茶了。
然而顾盼不同,他喜欢的是后世的冲茶手艺,简单而禅意不减分毫,随着各道工序的进行,自然而然的便会让人心静下来。
等到茶水入盏,两人各自端起喝了一杯。
“好茶,唇齿留香而韵味十足。”
周瑜满足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将茶杯放回原位,单从这个动作顾盼就看得出来这又是一位强迫症晚期患者。
“公瑾先前未闻先生大名,自江上与甘将军一会后,便发动人手调查先生过往,还请见谅。”
周瑜笑着对顾盼说道,对此顾盼只是微微一笑,他自信别人根本不可能刺探到自己的机密,而能查到的又都是他故意放出去的信息。
“我倒是久闻周公瑾大名,今日我初到采桑,公瑾便连夜拜访,明日我这岂不是人来人往?”
“呵呵,江东多俗人,先生不见也无妨。”
周瑜言语间对江东那群人也不甚待见,而且还丝毫不掩饰,但是顾盼却不会信以为真,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江东这边给他传递的一些信号罢了。
至于这个信号是真的还是假的,那就得看顾盼自己去判断了,这也是周瑜给顾盼出的一道难题,若是顾盼判断错误,那么必然得罪江东世家豪族。
若是顾盼判断对了,那么周瑜自然也要拔高一点顾盼的看法。
这是基于江东高层如孙权对自己掌握江东的自信,他自信江东翻不了天,为的只是诱导江夏与刘备,尚未结盟就得罪了江东势力,那么江夏与刘备方自然就不好再提别的。
但是周瑜却错估了一点,那便是顾盼的为人。
一个后世穿越过来的人,一个几乎完全无视当世礼法的人,尤其是这个人能力还颇为强大,那么他会做出的反应又岂是局中人能够看清的。
顾盼又给周瑜倒了一杯茶,这一次漏了几滴在茶杯边缘,周瑜嘴角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看得顾盼暗暗发笑。
“公瑾毋庸多言了,我来采桑,只为一件事。”
“三方联盟,共抗曹操。”
“其间各家出力,以此为前提,以退曹为目标,余者我皆不在乎。”
顾盼的话让周瑜微微一愣,他从顾盼的话中听出来了蕴含的自信与自如,余者皆不在乎,顾盼的意思就是江东世家如何都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联合是必然的,顾盼抓住了这一点,除此以外其他事都是小事。
而江东有可能不联合吗?不会的。
只要江东有周瑜、鲁肃这样的人在,那么联合就是势在必行,陆、朱、顾、张四家及其余小家哪怕再作梗再反对也是无用。
盖因孙权不可能降曹,周瑜也不可能降曹。
端起茶杯喝下,又放回原位,顺势还擦去了那几滴茶水。
周瑜在短时间内就理清楚了顾盼的意思,他的态度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严厉起来,尤其是看向顾盼的眼神,仿佛带着电芒。
“此战过后,江夏必为江东大敌。”
周瑜一字一顿的说道。
都是聪明人,三言两语便可以揣度出对方的意思,周瑜在顾盼的身上看到了将来江夏必然的强大。
此时的顾盼,有些像当年的孙策,都是那么的自信而又不羁,这让周瑜有些恍神,同时也有些警惕。
“将来是将来,此关不过,一切都是浮云。”
顾盼不以为意,智者行一步看三步,如果周瑜看不出江夏的威胁,那么他也就不是周瑜了。
能在史书留名的,要么是真蠢,蠢到不记载下来都觉得对不起自己,要么就是有真才实干的。
“是否为敌,看江东态度。”
“只是此次三方联手,你强我也不弱,倒不如……”
顾盼说到最后顾易顿了顿,周瑜闻言也是微微皱眉。
三方联手,可是还有一个刘备的。
此招,祸水东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