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过新见到万里行突然进来,然后就跪在地上,说要负荆请罪。
他便翻身下床,将他扶了起来,万里行本不打算起来,要他先答应自己。
可是易过新力到之处,由不得他,扶起后道:“兄弟一场!我哪能怪你,只要你们肯把我妹子还给我,什么事都没有。”
万里行尴尬的道:“这个事情!做大哥的惭愧了,徐姑娘本来在大厅神位后面,却不知谁人几时将她偷偷带走。”
易过新缓缓道:“你们惯于演戏,除了你们自己人,还会有谁呢?”
万里行一脸哭丧似的道:“真的不是我们所为哎!但我敢断定,徐姑娘不会有事。能在那种情况下悄无声息的带她离开,绝非泛泛之辈,其目的一定又是这批货物。只要我们将货物守住,他们早晚会出现的。”
易过新看了看他,觉得有点道理,然后微笑道:“哥哥!你变了,变了好多。前些日子的英雄气概,粗犷豪爽已经不在。唯利是图,步步用计倒是显露出来了。”
万里行一脸不是一脸,被他说破,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易过新又道:“你要我去帮你们守住镖物,就直接说,兄弟一场,我会去的,何况我敬佩唐宫主是大英雄。又岂能不去?只是吴前辈这边放不下面子来,实是为难得很。”
万里行道:“他们得了这些财物,或许会拿去救济贫苦,却只能小部分人得益。但我宫主得了,他日东山再起,可以救无数贫苦难民于水火。去年的青州起义,虽然最终失败,但皇帝老儿的压榨赋税,大大减轻了,使万千贫苦百姓得以喘息。”
易过新道:“我留个字条给几位哥哥,跟你去便是,也好到处问问我妹子的下落。”
万里行心中大喜,想不到三言两语就说服了他。
易过新看到壤驷零丁苦战那个高个子,口中念念有词,竟然凭一把剑苦苦缠住对方。
他见一时分不出高下,便凌空发出一掌击退了那高个儿,对壤驷零丁说道:“我来会会他,你们去守镖。”壤驷零丁得话。知道易过新强悍,就退下去守镖。
财物有他把守,对方立时窥探不得,尽处于狼狈之地。
言如秋见到易过新突然出现,又一点受伤的样子都没有,心里好生惊喜。昨晚自他受伤之后,她心里一直惶惶不安,始终挂记着,却又不敢去找他。
这时见他神勇,又是来帮自己这边的,一时收不住心猿意马,竟然想到了那一夜去了。
俏脸飞红,正痴痴入神,却不想被何天华偷袭一剑,刺中了大腿。惊恐之余,顿觉眼前一花,全身无力,软绵绵的晕倒在地。
何天华持剑再度杀来时,壤驷零丁手起一剑斩来,将他长剑连同手臂一起斩落。
易过新看到情况,也无心摸索那高个子的枪法,奋力一掌击退了他,虽然给他避开了掌头,但还是被掌力震得口鼻流血,摔出三四丈,长枪倒使,才定住身子。
高个子口里哇哇怪叫,转身逃了,其余人也先后一晃而散,各自逃命。
易过新忙着过来看望言如秋。姚游耀朝众人使个眼色,便各自忙活着货物,迅速收拾清理,抬着箱子就走,居然没人说一句话,将言如秋和易过新就扔在此地,似乎不是他们一伙的。
易过新道:“你们这是干嘛?不将她带走了吗?”没有人理他,最奇怪的是,连万里行也居然没有理他,远远的先跑到前面去了。
易过新待要再叫,却听言如秋哼了一声,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姚游耀远远说道:“少侠,言姑娘是你的人了,是留是弃由你自己处置!”
壤驷零丁笑道:“易大侠,谢谢你高抬贵手,姓壤驷的记在心里了。”
易过新发苦,一面用真气给她疗伤,一面暗骂道:“这群烂花子,一个都不是好人,尽喜欢戳别人的短。”
言如秋受到了他滚滚而来的真气,疼痛大减,身子慢慢舒坦起来,悠悠的道:“公子!是你救了我?”
易过新道:“是那个瘦猴子救了你呀,他们太不厚道了,一起来的,竟然扔下你不管。”
言如秋道:“那大哥是壤驷零丁。我明白了,他们是看到你在这里才不管的,你赶快走,不要管我,他们知道了会自然过来救我的。”
易过新也觉得他这话有道理,但苦就苦在自己不能这么样做。于是皱眉道:“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该这样走了,留下来一起想个法子才对啊,我先给你包扎一下伤口好不好?”
言如秋吃痛,勉强笑道:“自然很好啊!可是我的伤在大腿,如果你帮我包扎的话,有点不方便,只怕我要脱下裤子来。”
易过新知道她性格开朗大方,说到就能做到。竟一时怔怔的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这话问的确实有点扎心,他不希望言如秋一直缠着他不放,但现在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扔下她不管。
言如秋看他面有苦色,叹息着轻轻说道:“我从来不曾奢求和你携手白头。但若他日在某个地方相遇时,你能给我一个微笑,请我喝杯茶,开心的聊聊天。我便心满意足了,不要你现在这样子一样,一遇到我就如遇到了母夜叉一样,愁眉苦脸的。”
易过新听了她这话,倒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了。一点儿男子气概都没有,一个弱女流都不如。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好!我一定能做到。”
早晨的冷风呼呼刮来,多少会让人有些手脚麻木。但言如秋受到了易过新绵绵不断的真气传送,全身暖烘烘的无一点寒意。
悠悠的道:“公子,你把我扶正,伤口还在流血,我自己处理一下。”
易过新将她扶正,面对这个情况,也不知道如何解说才好,他知道她的性格,不高兴的时候可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
他本想说:“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只能你自己动手包一下了。”但想:“她肯定会反讥说:现在肯定男女有别啊,又不是曾经那个夜。”
想说是:“要不我蒙着眼睛给你包一下如何?”那她大概会说:“哎哟!这么正经啊?还是不感兴趣啦?还是看见了不舒服?”
他总觉得不管怎么说都会被她掐住七寸。真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端了人家碗,得服人家管。
她看到易过新只把自己扶住,并不说话,果然就不高兴起来,痛苦的说:“你不方便给我包,就到后面去避一避,我自家包是了。”
经过这个内心的煎熬,易过新终于作出决定,暗道:“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嘛不痛痛快快点。”
于是道:“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找不到包扎的布纱,让人为难了。”
言如秋道:“易大侠,舍不得将你的衣裳割一块下来吗?”
易过新道:“啊!这个...这个自然可以啊,我竟然笨得想不起来。”
言如秋道:“要好大的一大块哦,如果你舍不得我回头付钱给你可以。”
易过新突然发现她变得可爱起来,笑着捏了她脸蛋一下道:“我便是一件脱下来给你,又有何舍不得的。”
言如秋嘻嘻一笑,便得寸进尺的说道:“衣裳是舍得给我了,心肯定就舍不得给我。”
这话把易过新整得尴尬了,面上虽然依旧笑着,却比哭还难看。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得说道:“你有刀不?我现在就把心挖出来给你可好?”
言如秋笑道:“那就最好了,我要哥哥的心,却不是要哥哥挖出来给我。而是要好好的留在你肚子里,我每天听听它的跳动就好。”
易过新道:“你不担心我带着它跑了?”
这本来是个逗趣的话,但言如秋听了却变了脸色,静静的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其实她并不是要如何如何,主要是想看看他,能不能容得下自己在他面前任性胡闹,肆意撒娇。
易过新确实心不在她身上,如果眼前的言如秋是徐永艳,他一定毫不犹豫以诚相待。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他也不知道。
易过新不敢和她聊得太多,害怕自己应付不住,整出更多的尴尬来可不妙。
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说道:“这是大路,会有人来往,到背一点的地方去包,我脱下来给你包吧。”
言如秋被他抱着,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突然幸福涌上心头,连疼痛都一下子不见了。”
易过新终于是霸气了一次,说道:“伤口由我来包扎,你不要犟,犟了也没有用的,事急从权,由不得你。”
言如秋听得心里大醉,倒还真的去想他如何如何的用强,自己不同意也硬要给自己包扎伤口。那时嘴里虽免不了要骂一顿,心里却欢喜无比。
说道:“我如硬要反对呢?”
易过新怪笑道:“脱下裤子来,打你屁股。”
言如秋吃吃的笑了,笑的身子乱颤,伤痛早抛九霄云外。
说道:“公子,你总算还是个有趣的人啊,我还道你太死板。”
走了一段路,才找到一个大石。两人藏到后面去,易过新撕下衣裳为她细心包扎。
言如秋本来想拒绝,但把心一横,不管他了。不动声色,也不拘泥。
看他小心翼翼的,还是弄得手忙脚乱,额头汗流。眸子中闪出一丝青涩的笑意,似乎挨了这一剑,倒像不吃亏的样子。
包扎后两人对肩而坐,在草地上张望时,却远远走来四个人。个个凶神恶煞,面目狰狞,如鬼似魅,黑丢丢的无一点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