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最后的结果,是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去京城。
至于孙丰收家的房子,他们决定不卖,花钱翻修一下,以后就给村里的孩子当学堂了。
至于孙家的地,是村里有名的肥田,才放出消息一上午,就卖了出去。
孙丰收家一共有四亩地,孙丰收分了二亩,小虎子分了二亩。
原本是有六亩的,但孙老爷子死了后,他那份地就被收回去了。
至于女人,是不能分地的。
这也是古代人都不愿意生女孩的原因,既不能分地,还得和男孩一样吃饭。
这分的是一等地还是次等地都得靠抓阄,孙家运气好,每次抓阄都抓的最好的地,再加上孙家以前开荒的一些地,如今也养起来了,加在一起,整整卖了四十三两银子。
当然,这卖的是永久产权,不然也不可能卖的这么多。
孙丰收一个老农把自己的根都卖了,村里人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这孙丰收一家怕是要走了。
孙丰收的地,孙五爷留了一亩,正好他的几个孙子也都快成人了,以后也都能当劳力使了,活多一点也不怕,他家有人。
孙丰收将一些不适合带走的农具,送给了孙五爷家。
孙五爷白得了一些干活的家伙事儿,高兴的很。
听说孙春芳打算出钱翻修孙丰收的房子,立刻派自己家的几个儿子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孙老太今天气色明显见好,吃了一碗闺女做的面片汤,又喝了一碗人参鸡汤,孙老太乐的眉开眼笑。
闺女、儿子都在身边,又都这么孝顺,她觉得自己现在过的日子,比神仙都要快活。
虞长福正在地里犁地,当然他是拉犁的那个,扶犁的是他爹。
“爹,翻地的时候,就是我自己翻的,现在犁地的活,老三两口子也不干,你这么大岁数了,还得来地里扶犁……”
以前虞长福一直认为他三弟是读书人,出不了大力气。
而他就是泥腿子,就是干活的命。
以前这种想法是根深蒂固的,是坚定不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心里的想法开始发生了变化,偶尔也会埋怨老三不干活,偶尔也会看老三不顺眼。
虞长福的肩膀被绳子勒的又红又肿,气喘如牛的将犁拉到地头,将绳子往地上一扔,拿起水囊就开始咕咚咕咚的往嘴里灌水。
虞老爹也一屁股坐在地头上,咒骂道,“你攀比你弟弟干什么?他才参加春试回来,在那牢房似的考场圈了那么多天,回来还不得歇歇?
你怨天怨地的,你咋不怨你那两个该死的不孝子?
你个大冤种,养了十好几年的儿子,跟了曹家了,窝囊废。
现在我和你娘就指望齐氏肚子里能是个孙子,你还敢指望咱家的功臣下地干活?”
要是虞子书和虞子义在家,家里的活也能多两个帮手。
当初曹氏突然发疯了似的,一言不合就和虞老太干了起来,虞长福就又像往常一样,说有本事你回娘家去,再别回来。
曹氏早就在虞家受够了窝囊气,可以说虞长福这话,正合她意。
一伸手就管虞长福要放妻书,说你有本事写了放妻书,你看我还回不回来。
虞长福被曹氏的操作吓懵了,但虞老太气的发疯,当下就叫虞长玉替虞长福写了放妻书。
虞老太心里笃定曹氏有哭着求她那天,所以,放妻书给的无比痛快。
曹氏以往和虞长福吵架回娘家都呆不了几天,因为曹氏的娘家嫂子非常厉害,而且还不得意曹氏这个小姑子。
虞老太料定曹氏娘家容不下她,所以即使大儿子不同意写放妻书,她也做主给大儿子和离了。
只是虞家二老没想到,两个孙子居然死了心的,要跟着他娘走。
走就走吧,早晚得回来。
只是事情出乎虞家二老的意料,曹氏带着两个儿子并没有回娘家,消失了。
虞长福现在隔三差五的就去曹氏的娘家看看,想把妻儿接回来,但曹氏一直没回过曹家,也没传消息回来,所以,虞长福去了很多次都是无功而返。
老大家两个儿子算了白养了,和他们离了心了。
老二更白扯,现在只能指望老三了。
好在齐氏肚子争气,没结婚前就已经有了老三的种,算算日子,也快生了。
但愿是个带把的才好。
虞老爹拿出别在腰带上的烟枪,也没放烟叶,在嘴里吧嗒了两口,过过嘴瘾。
虞长福瓮声瓮气的道,“曹氏当初带子书和子义的时候,也一样干活,怎么轮到齐氏就不行了?”
虞老爹气的用烟枪抽了虞长福的后背一下,“齐氏带来多少嫁妆,曹氏带来多少嫁妆?能比吗?”
虞长福被打了一下,也不服气,“当初曹氏带来的嫁妆都拿出来贴补家用了,后来攒了十多年的私房钱,又让我娘抢去给齐家过礼用了,齐氏带来的嫁妆,我可没花到一文!”
虞老爹怒目圆睁,“你花?你花得着吗你?
现在老三读书和赶考的钱,还有这次抵役的钱,都是齐氏出的,人家贴补自己相公行,没听说还得贴补大伯哥的。”
这次征役,这个老实憨厚的大儿子,说什么也不肯去了,就说轮到老三去了。
还说以后必须一人一年的轮着来,这可把虞家二老气够呛,一连骂了这个大儿子好几天。
齐氏见虞长福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虞长玉又马上要去参加春试,就回去求了娘家,借了三十两来抵役。
还扬言这次虞长玉肯定能考中秀才,以后虞长福不要想着借他们的光。
虞长福虽心疼那三十两银子就这么给了别人,但他心里憋着气,较着劲,硬是没服软。
见虞长福似是不服,还想在辩,虞老爹忙道,“歇够了没,歇够了,赶紧犁下一陇。”
虞长福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才将拉犁的绳子套在肩上,就见有人一溜风似的跑了过来。
是虞老太。
虞老太气喘吁吁的摆手,“别干了,别干了。那徐家来人了,说咱家老二发财了,现在正在上河湾孙家呢。”
虞老爹一下子愣住,“徐家?哪个徐家?”
虞老太白楞一眼,“还有哪个徐家,就孙氏她那个弟媳妇儿,不就姓徐吗?你忘了?”
虞老爹想起来了,“老二发财了?”
这老二一个瘫巴能发什么财?他还以为早死外头了呢!
“徐家人现在正在咱家呢,你快和我回去。”虞老太火急火燎的。
虞老爹道,“老大,我回去看看怎么回事,你把犁耙拿好,可千万别放地头,再弄丢了。”
见自家爹娘脚步匆匆的跑走了,虞长福此时也略显激动,也想跟回家去看看,但想到犁耙不能随意丢在地头,就一使劲儿将沉重的犁耙扛在肩上,也往家里走去。
只是虞长福费心巴力的扛着犁耙到家的时候,虞老爹他们已经去上河湾了,只留下一个齐氏看家。
孙氏和孙五爷商量了一下,翻修老房子和给学生定做一些桌椅,还有人工的大概的费用,约摸有三、四十两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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