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皇孙降生是国朝的大喜事,该有的庆祝自然是少不了的,更何况皇帝也下旨普天同庆了。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皇孙吸引的时候,李世民突然宣布了自己的大动作。
高士廉、尉迟恭、张亮、刘弘基、牛进达、李道宗等十余位将领被派往全国各大军镇、要隘坐镇。
就连因为和李建成走的比较近,贞观朝退居二线的李孝恭都被重新启用,前往青州坐镇并组建海军。
这么大的军事调动,自然把不知实情的群臣吓了一大跳,纷纷站出来反对,其中尤以魏征反对意见最激烈。
但很快反对的人就发现,朝中掌握实权的大佬们竟然意见一致,全部支持皇帝的计划。
这时他们陡然想起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皇帝毫无预兆的召见了三十几位大臣,显然这场会议上他们达成了某些共识。
反对的人再也不说话了,因为大家都很清楚,这些人集体作出的决策不可能被推翻的。
魏征也退到一旁不再说话,脸上充满了落寞。他有些无法接受,自己堂堂宰相竟被排除在核心圈子之外。
陈景恪听说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叹了口气道:“魏相是个能臣也是直臣谏臣,可惜和士族走的太近了。”
李泰不服气的道:“那房相呢,他本就出身于山东士族,又娶了卢氏女,为何就获得信任了?”
陈景恪说道:“因为房相不可能抵挡得了封国的诱惑,而魏相可以。他很可能宁愿不要封国,也要搅散此事。”
李泰笑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房相不如魏相喽?”
陈景恪直言道:“能力上自然是房相更胜一筹,但操守上魏相能甩他几十条街。”
玄武门之变的时候,杜如晦和房玄龄就生出了二心。尉迟恭拿着李世民的佩剑去见两人,才把他们‘请到’了秦王府。
可见房玄龄不是那种可以为了道义而赴死的人,为了封国抛弃士族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魏征就不一样了,当年他一直劝李建成杀掉李世民杀,否则必成后患。
玄武门之变后,他当着李世民的面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还说:只恨太子不听我之言早点把你除去,以至于有今日。
这种性格操守,和房玄龄比起来高下立判。
只可惜他偏偏特别仰慕士族,和他们走的非常近,李世民不得不把他排除在这件事情之外。
至少在计划的初期不能让他知道,以免他破坏此事。
李泰纵使是嫡皇子,可很多机密他知道的并不比普通人多多少,对于陈景恪的评价很是不以为然。
陈景恪也没有多做解释,而是想起了长孙无垢的吩咐,顺势说到:
“分封在即,你作为亲王必定会有一个不小的封国的,想好如何治理了吗?”
李泰斜睨了他一眼,道:“你就这样当说客的?”
陈景恪脸上有些挂不住,气道:“你就说愿不愿意被我安慰吧,不愿意就滚蛋。”
李泰大怒,道:“大胆,怎么和本王说话的,信不信我治你以下犯上之罪?”
陈景恪道:“要不把小兕子叫过来,你当着她的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李泰嘲讽的道:“呵……拿女人当挡箭牌,算什么男人。”
陈景恪得意的道:“我就当你是羡慕了。”
李泰一时无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谢谢,我心情好多了。”
陈景恪摇摇头,道:“其实我很看不起你们这些人的,说的难听一点,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要不是因为姨母,我都懒得和你多说一个字,你不配。”
李泰没想到他真的骂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勃然大怒:“今天你必须给我说清楚,否则咱们没完。”
陈景恪说道:“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吗?那你告诉我,除了生在皇家你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李泰道:“本王自幼聪慧,熟读三教经典,诗词歌赋无一不通,书法得欧阳率更称赞……”
“呵……”陈景恪不屑的笑了一声。
李泰顿时语塞,一张脸羞的发紫,在陈景恪面前他的这点成绩完全不值一提。
陈景恪依然没有放过他,道:“天下同龄人中比你优秀之人车载斗量,比你强百倍的我随便就可以说出超过十个。”
“成为嫡皇子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现在你寸功未立却可以凭借这个身份,在将来获得一个比所有人都大的封国。”
“所以我很不明白,你有什么可骄傲的,有什么可不甘心的?”
李泰咬牙切齿的道:“他呢,他凭什么?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陈景恪说道:“那稚奴也会想,为什么你们可以他不可以?别的皇子也会想,为什么你们三个可以,他们不可以?”
“天下人也会想,为什么只有你们李家可以,他们不可以?”
李泰震惊的看着他,道:“你……大逆不道,我大唐承天命……”
陈景恪再次打断他,说道:“行了,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承天命这种鬼话就别在我面前说了。”
“李家能坐天下是因为陛下英明神武,击败了所有的对手。”
“你不是喜欢比较吗,陛下靠实力坐上这个位置,你有这个实力吗?没有这个实力,为什么别人不能夺了你的江山?”
李泰争辩道:“为人君只需懂得用人即可,再有能力的人最终也只能为我所用。”
陈景恪说道:“他们为什么要听你的指挥?造反把你推翻,自己当君主不是更好吗。”
李泰顿了一下才说道:“国有国法,自有礼法来约束管制他们。”
陈景恪笑道:“哦!!!原来你还知道有礼法呀。看你刚才那不甘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那种藐视礼法之人呢。”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道:“大郎成为太子就是礼法赋予他的权力,你若遵守礼法就不应该不甘心。若你不遵守礼法,那就没资格要求别人遵守礼法。”
李泰被说的哑口无言,但总觉的哪里不对,半天才憋出两个字:“狡辩。”
陈景恪也没有反驳,而是起身道:“是不是狡辩不重要……走,咱们换个便装,我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