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火药开花弹,又只有十辆投石车,造成的实际杀伤力是很有限的。
然而,这种前所未见的兵器带来的心理震慑力,却是无与伦比的。
薛延陀的高层知道这是火药武器,中底层的士兵却不知道。
他们只听到声声巨响,看到滚滚黑烟,黑烟周围的人非死即伤着实骇人。
面对这种堪比妖法的东西,他们怕了惧了。即便夷男就在后面,士气依然不可遏制的下降。
夷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一直在防备唐军的大炮。
在李绩行军的途中特意派了数十股侦探队,拼死靠近唐军军阵,目的就是查看有无疑似物品
得知没有疑似物品,他才放下心来。
然后摆出了这个铁桶阵准备消耗唐军的有生力量,这个阵法他也是跟汉人学的,确实很好用。
尤其是用来对付骑兵,简直是天克。
方才他们的骑兵就是突然变阵,下马结阵以弓箭射击,给唐军造成的极大的伤亡。
正常来说,这会儿唐军应该用人命往里面填,来冲击他摆下的铁桶阵。
谁知道大唐竟然又玩出了新花样,用投石机把炮弹抛出来。
虽然抛射距离只有几百米,却比弓箭的射程要远,且足以砸破他们的防线。
作为一个熟知兵法的人,他很清楚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于是再次下令变守为攻,去冲击唐军的阵线。
随着他一声令下,十余名传令兵出发,把他的命令带给各位将军。
战场上声音嘈杂大将如何指挥军队?
影视作品里主将随便一个命令,数里外正在厮杀的将士们马上就能收到并作出反应,那纯粹是戏剧表演。
在电话电报没有出现之前,现实中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
拿破仑复辟为什么失败?
其中一个缘由就是在决胜时刻他针对实际情况作出的战术调整无法及时传达给下属。
而他的下属因为不知道具体情况,还在忠实的执行最开始的命令,然后整个军队的配合出现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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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仑主力被击败,他的手下还在其他战线和敌人缠斗。
这种情况中外都是一个样子。
因为交流不便,具体的战术必须要事先就规划好。
当战斗开始之后再想调整战术非常难,所以谁的谋划更深远更全面谁获胜的概率就高。
为了应对突发状况,古人还想出了很多办法,比如预留一支机动部队专门处理意外情况。
再比如,用鼓声传达一些简单的军令。
复杂的命令就只能靠传令兵,而且传令兵还不能只派遣一波,而是很多波。
这样就算是某个传令兵迷路或者出事,也能保证把命令传达到。
中原王朝这边其实也差不多,重要情报都是分好几拨人送的。
当夷男的命令传递到各个大将手中,薛延陀的大营再次动了起来。
远处李绩看到这一幕,马上就作出判断:“夷男上钩了,传令先锋营待机撤回军阵。”
等他把命令下完,李承乾才问道:“英国公,投石车怎么办?”
人可以撤回来,投石机这么笨重是很难移动的。
李绩回道:“烧毁,这次出来我们只带了三百多枚开花弹,刚才已经放的差不多了,投石机没必要留着了。”
“且我们有工匠,若有需要可以随时打造新的。”
李承乾点点头不再说话,心下则暗暗佩服李绩的老谋深算,把夷男算计的死死的。
正如李绩所说,他们这一次来就带了三百枚开花弹,方才那几轮抛射已经用的七七八八。
如果夷男再坚持一会儿,大唐就真的只能用人命来冲开薛延陀人的军阵了。
可是对火器的陌生,让夷男无法再坚持下去,选择了出动出击。
“其实我们并不怕和薛延陀人正面碰撞,别看他们人数多,真打起来他们毫无胜算。”
“只是那样一来我们的伤亡也会变大,所以我才会明了将士们撤回军阵,依托阵势杀伤薛延陀人的有生力量。”
李绩教导道:“且圣人把神机营交给我,有一方面原因也是想通过实战来检验它的战斗力,我们要给他们表现的机会。”
李承乾点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不知道神机营能不能对得起大家的期望啊。”
战场上的变化很快,当薛延陀部走出军阵想唐军冲杀而来的时候。唐军也早就已经做好准备,开始往后撤离。
并且一把火把投石机全部给烧毁,防止被薛延陀人给抢走利用。
远处看着唐军有序撤退,夷男由衷的道:“李绩不愧是名将也,大唐将士的战斗力确实很强。”
撤退比进攻还难,一个不好就会演变成大溃败,李绩的这一手操作他自认为学不来。
不过他却不认为是自己的能力不行,而是手下士兵的素质不一样。
他认为易地而处,他也能做到李绩这样。
眼见释放妖法的投石车被烧毁,薛延陀人非常的兴奋,士气开始回复,冲向唐军大营的时候更加的勇勐。
一方追一方撤,速度竟然相差仿佛。
很快唐军撤回军阵,将士们马上把拒马重新摆放好,严阵以待。
而薛延陀的大军也紧随其后。
不过这时薛延陀军队一分为二,一部分步兵朝军阵发起冲击,一部分则拿出弓箭朝着躲在军阵后的唐军射击。
唐军则依靠战车、拒马为盾进行防守,主要以弓箭进行射击。
眼看双方就要进入互相射击拼消耗的阶段,意外不出意外的发生了。
当然,这个意外是对于夷男而言的。
“砰砰砰……”的声响在唐军军阵四处响起,一股股黑烟随之升起。
薛延陀人先是吓了一跳,这玩意儿他们太熟悉了,不就是妖法吗?
只不过为啥唐人在这里的军阵里使用妖法?想不开了还是妖法失控了?
不怪他们这么想,刚开那些炮弹就是在薛延陀军阵里面发生的爆炸,并冒气黑烟,他们就以为这种兵器就是要这样使用。
现在见到唐军军阵里发出声响还冒黑烟,就以为失控出了问题。
一想到这种可能,薛延陀人的士气就更加的高涨。
夷男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当他发现这种声音此起彼伏不停的响起,就知道这不是火器失控,而是唐人又拿出了全新的火器。
这一刻他必胜的信心不可控制的动摇了,唐人的准备比他认为的还要深。
勐的摇头,他目光死死的盯着大唐军阵。
我绝对不会认输,这一仗必须要打赢,让世人知道谁才是这草原大漠之主。
况且现在也已经没有撤退的余地了,他的后军只要敢后撤一步,前军就会大溃败。
到时候就不是失败那么简单了。
这一仗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必须要继续打下去。
想到这里,他心中发狠,道:“传令给大度设,现在是他戴罪立功的机会,必须冲破唐军军阵。”
前方大度设接到命令脸就是一苦,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催促军队进攻再进攻。
三段击在最适合它的战场凸显出了它的强大之处。
随着火铳的怒吼,一排排薛延陀人中弹倒下,非死即伤。
而火铳使用的是铅弹,众所周知铅是有毒的。
就算没有被当场打死也很难活的下来,除非当场就把中弹部位的肉给挖下来。
很显然薛延陀人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这些中弹之人的下场已经注定。
如果这是弓箭齐射,薛延陀人并不会惧怕,可面对这种完全陌生的兵器,他们很难控制的住情绪。
一股新的恐慌开始蔓延,很多薛延陀士兵开始偷奸耍滑,试图躲在别人身后让别人替自己挨着。
这种事情有一个人干就会有无数人学,越来越多的人试图躲避,薛延陀最前线开始发生骚乱。
始终关注战场的李绩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马上下令道:“着人把最后的炮弹,全部丢进神机营前方的薛延陀人堆里。”
他的命令马上得到执行,工匠们动手以最快的速度,打造了一辆简易抛石设备。
先是实验了一下,发现只能抛出百米远,但已经足够了。
将士们马上把剩下的炮弹一股脑丢了出去,恰好落在薛延陀先锋营脚下。
“轰轰轰……”熟悉的声音和黑烟出现,犹如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这一面的敌人。
开始有人逃跑,有一个人跑了就会有更多的人效彷,连锁反应发生。
神机营防守的这一个角落的薛延陀军队溃败了,而他们的溃败也带动更多不知情的人跟着逃走。
后方不知情误以为大唐妖法失灵的薛延陀人,则兴奋的继续往前冲。
然后两者撞击在一起,薛延陀整个前军都发生了大动乱。
夷男看到这一幕惊骇的目眦欲裂,为何先锋营要后撤?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大度设,我要杀了你。”
在他想来,一切罪魁祸首就是大度设,若非他无能又岂会如此。
这时他的一名属下劝道:“可汗,快撤吧,再不走就晚了。”
另一名手下说道:“前军溃败已成定局,不能让他们波及到后军啊,否则我们就真的完了。”
夷男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马上说道:“命令后军撤回,并击杀所有试图冲击后军的溃兵。”
马上有人去传达命令。
这时候也别怪他心狠手辣对自己人下手,若不这么做,让溃兵冲散了建制完整的后军,那是对所有人的残忍。
然而很快李绩就告诉他,你想多了。
唐军大营,李绩眼看薛延陀前军溃败,当即下令道:“命令步兵纤维追击驱逐薛延陀人。”
“再传令给侯将军,他的骑兵可以动了,直接攻击薛延陀后军,彻底搅乱整个战场。”
早就看的心痒痒的侯君集非常的亢奋,举起手中长戟喝道:“兄弟们,随我冲。”
“冲。”一声令下,五千严阵以待的骑兵跃出军阵,朝着薛延陀后军杀去。
夷男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唐军的动静,心中暗道不好。
虽然他手中有近四万人,而唐军的骑兵看起来只有五千,可他知道自己的胜算很小。
他是亲眼见过唐军战斗力的,打野战以一当五甚至当十用,当年东突厥就是被这么以少击多打败的。
这也是他主动学习中原步战军阵之法的原因。
况且此时他们军心浮动,面对唐军的进攻能发挥多少战斗力还是未知。
不过他更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当即就命令手下迎敌。
两万骑兵从队列中冲出,向着侯君集的骑兵迎了上去。
两支骑兵相向冲锋,距离很快就拉近到百余米。
双方拿出弓箭相互射击了一轮后就直接丢掉,然后抽出兵器摆好姿势闷着头朝对方冲去。
“砰砰砰……”犹如两股浪潮狠狠的撞击在一起,那一瞬间数十上百条生命死于碰撞。
“加速加速加速……”侯君集一边砍杀,一边亢奋的高声大呼。
他用的是大唐着名的战术之一‘凿穿’,而他自己就是冲锋在前的尖峰。
不一会儿身上就挂了,却根本就不管不顾,只是挥舞兵器砍杀着眼前的敌人,享受着兵器吃穿敌人身体的快感。
自从上次被罚,他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上阵杀敌的感觉了,所以这会儿尤为的亢奋。
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也许只是五六分钟,或许只有三两分钟,双方就已经交错而过换了个位置。
然而薛延陀骑兵已经被从中间一切为二。
双方又各自往前冲锋了一段距离,然后好似有默契般同时勒停战马调转马头。
“杀。”
又是一轮加速,又是交错而过互换位置,但每一次交错而过之后各自的阵型都会变薄不少。
尤其是薛延陀骑兵,阵型已经被撕扯的不成样子。
又一轮冲锋结束侯君集迅速聚拢人马,趁此机会他估测了一下人数,只有四千人出头了。
而薛延陀那边减员更多,目测只剩下一万三四千人的样子。
三到四倍的战损比,这是一个足以让所有人骄傲的数据。
然而侯君集却没有丝毫喜色,反而骂骂咧咧的道:“特酿的,几天不带兵生疏了,回去又要被人嘲笑了。”
滴咕了一句,他再次举起手中长戟喊道:“儿郎们,继续跟我冲。”
一边呼喊着,一边再次冲进敌阵。
两万薛延陀骑兵再也无法坚持,彻底溃败。